好戏没看成。
褚师璇有些颓丧，他还以为能亲眼看着苍炎暴揍梵倾城混小子一顿。
没想到好戏没看成，连自己都搭了进去，不止被骂还被迫装逼，这完全不是自己的计划。
狠狠的灌了一壶茶来消火。
都是梵倾城的错！
不过，陆星源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褚师璇翻出星儿留给他的话本，认真的翻找起线索。
陆星源这人在话本里完全没出现过，凭借自己对未来可观的剧情也是丝毫没有发现这人的踪迹。
他是什么人？
他搅乱了剧情是正常的吗？
他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里真的是巧合吗？
褚师璇心头浮起浓烈的怀疑，没有星儿和他分析，他只能靠自己的直觉行事。
对于一切意外的人和事，褚师璇很难不抱着警觉的态度，他在努力的扳剧情，不需要有多余的家伙出来搅局，他已经够烦的了。
“师兄好些了吗？”
回到居所的子言玉衡关切地询问一句，瘫坐在榻上的褚师璇没精打采的应了声嗯。
子言玉衡收起床边褚师璇随手脱下的锦袍，手指翻转便拂去衣裳尘土，飘飘然的落于屏后的衣架上。
“玉衡。”
听闻师兄唤自己，子言玉衡投去了目光。
“你知道玄丹峰的陆星源吗？”
子言玉衡低垂眉眼“是四师兄的亲传弟子。”他手下铺床的动作不停“他与师兄也有些渊源。”
渊源？
褚师璇来了精神。
“什么渊源？”
子言玉衡走到桌台旁点起安眠的香，古井不波道。
“他于剑山之上取走了师兄的剑。”
剑？
剑！
褚师璇想起那柄如美人般妖艳动人的好剑，那样的剑竟曾属于自己吗？
“是叫魅蝶是吗？”
褚师璇咀嚼着这两个字，深觉那柄剑真的如它名字般妖冶迷人。
子言玉衡于地上铺好自己的床铺抬起头问。
“师兄是今个瞧见了陆星源使剑了吗？”
褚师璇点点头，又想起令自己感到快乐的那件事。
“我还摸到轩无忌的破邪了呢。”
子言玉衡颔首沉默了一会儿。
“师兄不是说不舒服先回来休息了吗？”
听着子言玉衡的疑问，褚师璇顿感羞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胡诌。
“就，就躺累了出去走了走。”
蹩脚的借口子言玉衡并没有直接戳破，他点点头，把自己的外袍除去，安安静静地躺进被褥里。
褚师璇也换了亵衣上床熄掉烛火。他望着子言玉衡的背影难得生出些愧疚来。
说谎总是不好的，褚师璇翻个身用手指摩挲着帘帐上刺绣的锦色花枝。
他说谎其实可以很顺畅的，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在他幼年时，撒谎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年长后有了羞耻心，面对全心全意相信自己的人，他说谎时难免心慌。
羞耻心真的好没用又多余啊。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的时候，他就把一切都告诉他们。
褚师璇心中暗暗发誓。
等宗门没有危机，所有一切都结束时，自己一定不会再说谎了。
这一夜褚师璇睡的很糟，他晚上做梦时梦见许多刀光剑影，还有乱做一团的战场厮杀，残肢断臂漫天飞舞，下起的雨都是红色的。
他梦见自己战斗于其中，砍杀的人都是血糊糊的面孔，他一个都认不出来。
但开合的嘴巴发出惨叫和濒死的嘶吼像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褚师璇不怕鬼，可没来由的心跳的厉害，早上起来后在心里默念着师父保佑，奢侈的吃了四五颗丹药，才觉得没那么慌。
今天得去现场观赛了，褚师璇恹恹的没精神，子言玉衡泡了壶上好的灵茶也没管用。
脑袋昏昏沉沉，褚师璇是靠着子言玉衡的服侍才穿好衣服。
观赛的衣裳又是另外的款式，发冠也换了新的，褚师璇好奇的翻看着桌上玉盘里的发簪，每一枚都极为精致贵气，一看就是安平玑偏爱的华丽。
“你也簪这种吗？”褚师璇扬着一款带珠花的发簪打趣着束发的子言玉衡。
子言玉衡瞧了一眼。
“师兄，这是给你用的。”
褚师璇嫌弃的放回了玉盘。
“这也太娘气了，我戴不出去。”
子言玉衡捏起那枚发簪又放下。
“师兄，如今许多规则都不再是当年的规则了，男子簪花也不算失了男子气概的。”
“我才不信呢。”褚师璇翻翻其他玉盘里的发簪，如那枚华丽的有些艳丽的还真不止一个。
“这真是活久见，这大男人也能像女子一样戴花了？”褚师璇啧啧出奇，他想想最近见过的其他人，除却七绝宗弟子需要规整校服装扮照常守旧以外，似乎大家的装扮都变得随意和鲜艳起来。
那这么说来，子言玉衡也没胡说，他摇摇头还是选了款较为普通的簪子用。
“唉，我年纪大了，就不和你们小的一样贪图新鲜了，还是保守点吧。”
子言玉衡对褚师璇的要求从善如流，乖乖的给他簪了那支普通的发簪。
今天褚师璇要去的赛场在虎鹤峰，是较为偏远的一处山峰，褚师璇只管去就好，至于评分和裁判另有他人做。
虎鹤峰的长老和执事已经知晓褚师璇会来，恭敬的等着褚师璇到来。
地位最高的长老是个元婴中期叫初清丰的中年人，不说话时很严肃，和褚师璇客套两句后就没话说了，褚师璇也不想太尴尬，笑着坐进了属于自己的位子里。
赛场擂台上，一双美女打的好不热闹，一名女子使的是带有红绸的短制双刀，运器如臂使指，极为灵活，飘舞的红绸如翻飞的水袖，缠绵的柔情似水后是锋锐的刀刃，一劈一砍间已将对方逼至绝境里。
绝处逢生！
眼瞅着就要落败的素衣女子在被逼至擂台边缘时一个飞身反扑了回去，她手中紧握的一根长枪瞬间化成两段挡住了攻击的双刀，用力猛推后又回到了擂台中央，比成十字的短棍合成一道巨大的波刃，打了双刀女一个措手不及，饶是如此又马上变招，双棒重新合为一根猛厉朝双刀女砸去……
现场观看的效果果然与看转播的效果不同。
负责记录影像的弟子似乎更在意双方的技巧和武力的直接对拼，像是那些突如其来的咒语和法诀，不亲临现场很容易错过的。
看了大概三四场，褚师璇对现今的弟子水平有个大致的了解。
比起他有记忆的千百年前，如今的仙门弟子水平大减，好几名弟子灵力的运用极低，但凭借锋利的神兵才能稳压一头。褚师璇看的暗暗心惊，若是搁在他年少时代里，这群年轻人都得叫魔军吃干抹净。
其实在玄丹峰与许多弟子交流时便感到了一丝违和。
修士不再注重磨炼自身的意志和术法，而更偏向于御器的技巧和纯粹的武艺花招，这正常吗？
褚师璇偷偷看向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和态度，他们似乎对这一切毫无不适。
他猛的想起晨间的那枚珠花和子言玉衡的话——许多规则都不再是当年的规则了。
所以更注重武力而非术法也是规则的改变吗？可又是谁改变了规则呢？
褚师璇僵硬的笑着鼓励了一下比赛结束的两名弟子。
两个女孩尚有着稚嫩清澈的双眸，她们胜利的那个欢欣雀跃，失败的那个垂头丧气。
褚师璇本想给些中肯的建议。他觉得使双刀的女孩可以把红绸除去或是在红绸上附上符咒或是法术，而不单是为了漂亮而美观。使棍棒的女孩明显更善于术法，干脆一点换掉那根棍子，使用更能驾驭灵气的鼎印之类的法器会更好一点。
他在腹内打好草稿，但身旁旁边的初清丰及一众执事说的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建议双刀女提升自己的近战防御力，叮嘱险些落败的素衣女摒除双棍的整体，更多的建议双棍后仍可拆分。
轮到褚师璇时，他迟迟没有说出他提前想好的说辞，而是傻乎乎的夸了两个弟子都打的不错，再接再厉。
他偷瞄了旁人的目光，他们对褚师璇的点评说辞毫无希望，似乎褚师璇傻里傻气的大差不差才是他真正的水平。
对此褚师璇有些恼怒，可很快就平息了怒火。
规则改变的时候，他是要顺从规则的。
他会顺应别人对他的态度，然后默默努力，最后成为改变规则的那个人。
前提是他要摸清楚为什么规则变成了这样，还有究竟是谁在改变着规则？谁又掌握了规则呢？
褚师璇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师兄聊聊，这些金丹期的弟子已经是各方派门中的精英和新生一代，若是连他们的程度都仅限于此，褚师璇很难想象仙门整体实力有着怎样的一个降低，怪不得在他可视的剧情里，动不动七绝宗就被毁了，被魔道灭门了。能力这么次怎么可能打得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