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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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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弈大叫几声,无比急切地希望看到下一刻,英格的头冒出海面。可是并没有。她急得哭了出来,伏在围栏上,朝驾驶室大喊:“救人!大哥!驾驶员大哥!快救人哪!”

她急于下去,双脚偏偏发软,快不起来,只能扶着楼梯一步一步下去。

驾驶员听到陆嘉弈的哭叫声,冲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陆嘉弈语无伦次,只能反复说:“英格跳下去了,在海里,快救她!”

驾驶员按住她,问清英格从哪里跳下去的,又赶去找戴上氧气瓶和潜水镜,在英格跳水处抛下绳子,也跳了下去。

陆嘉弈紧紧抓着栏杆,目不转睛地盯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大风一阵阵地刮,把她的脸吹得冰凉,心里既像被火烧,又像浸在冷水里。

万万没想到英格会这么冲动,说跳就跳。早知道就不问她那么愚蠢的问题了。她为什么偏偏要问那个问题呢?

英格会不会游泳?

陆嘉弈甚至不用闭上眼睛,英格苍白着脸,在水里闭着眼睛,顺水漂流的死亡景象跃然眼前。

可怕的想象让她打了个冷战。

时间无比漫长,陆嘉弈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剧烈地快速地跳动着,这让她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

橘红色的霞光照亮了天与海,海面上铺出了一道金色的粼粼波光,刺伤了陆嘉弈的眼睛。她眯起眼睛。泪眼模糊中,有两颗头先后从不远处的海面冒出,并缓慢地朝这里靠近。

直到他们一前一后游近游艇,陆嘉弈这才看清英格和驾驶员的脸,都非常平稳地划动手臂。看来英格并没有溺水,陆嘉弈松了一口气,看向英格的脸。

她对上了英格的眼睛。

陆嘉弈没能看清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就先行移开了目光。她转过身子跑向房间,找到两条宽大的浴巾,再跑回去。

英格和驾驶员攀缓绳子爬上来,先后落在甲板上。

陆嘉弈迎上去,把浴巾递给英格和驾驶员。

“Tak.”英格将浴巾接过来,裹在自己身上。

陆嘉弈没能听清,也没有听懂,不安地望了一眼英格。

英格注意到陆嘉弈的惶惑,声音轻而快速:“Thank……谢谢。”

这时驾驶员也向陆嘉弈说谢谢,遮住了英格的重新道谢。对上这样的偶然,英格的眼里浮现出无奈的浅浅笑意。

陆嘉弈不敢再直视英格,只能垂下视线,对他们说:“你们快去冲澡吧,别着凉了。”

英格和驾驶员都听话地各自去洗浴室冲澡。驾驶员使用公共淋浴室,英格借用陆嘉弈房间的淋浴室。

陆嘉弈坐在大床上,仿佛自己也溺了水一般得到劫后余生,开始感到后怕,四肢冰冷,全身发抖,眼泪又一次汹涌地流了出来。

痛快哭过之后,情绪渐渐平息,陆嘉弈终于能正常思考了。她真害怕等下见到英格,还要被逼问同样的问题。毕竟她并没有给出回答。也许英格正在期待她的回答。可是若英格没有再问,她感觉自己将会无法忍受,将会不断地琢磨英格的真正想法。无论哪一种,都只会让她感到煎熬。

英格披着浴巾,赤着脚从淋浴室里出来,金发湿漉漉的,容色温和,在透过舷窗的阳光下,仿佛初生的天使。她走到陆嘉弈的面前,低着头看她,“对不起,吓着你了。”

陆嘉弈下意识摇头。

“能告诉我你的回答吗?”

陆嘉弈的心沉了下去,却也松了一口气。她暗暗咬着下嘴唇,绞着双手,避开了英格的目光。

“还是说,你需要时间思考?”

陆嘉弈摇摇头,飞快地看了一眼英格,小声说:“是我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可是,实际上,我根本没法把你和小人鱼联系起来。”

英格蹲下来,仰头直视陆嘉弈的眼睛:“为什么?如果我不能是小人鱼,又能是什么人?”

“王子。”陆嘉弈说,“如果你是小人鱼,那陆嘉棋算什么?”

刹那间,英格的脸色变得惊愕,继而颓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陆嘉弈不安地想要打破这份沉默的时候,她忽然问:“那么,你又是谁呢?”

陆嘉弈没想到英格会有此一问,愣住了。

“明明是我和你的故事,为什么要有第三人在呢?”

陆嘉弈低头想了一想,说:“你不是小人鱼,你不缺少任何东西……包括灵魂。至于我——反正不是王子,更不是公主。小人鱼的故事属于陆嘉棋。她将来会不会拿刀刺你,我就不知道了。”

英格望着陆嘉弈好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肩膀低了下去,转身向屋外走去。

陆嘉弈心里有些不忍,不知道为什么,前阵子做过的梦忽然闪过脑海——天国的黄铜大门高悬,然而门后只有空无一物的蓝色。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了一股冲动。

“英格,在你的眼里,在我们的故事中,我是谁?”

英格回头,惊讶地望向陆嘉弈。她安静了片刻,忽然笑了一笑,像是在自嘲:“反正不是小人鱼。”

陆嘉弈默然。

“好吧,我被你问倒了。我会把这当作一个作业,回去好好翻一翻安徒生童话,再来回答你的问题。”

“就不能是格林童话?”

英格瞅着陆嘉弈,陆嘉弈羞红了脸,充满自觉地低下了头。她轻轻笑了:“还是安徒生吧。”

走出房间,英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那天晚上琼的脸庞又一次出现。陆嘉弈不像琼那样具备厉害的洞察力,但她足够敏感,无意中的一句话,就直指她不经意间暴露出来的问题。

她居然又犯了傲慢的错误。

在陆嘉棋这个活生生的小人鱼面前,她有何资格自比小人鱼。一次难得的海上日出参观,被搅乱的七零八落,令这次的海上出游以扫兴的形式落幕,也让陆嘉弈的生日留下了难堪的结尾。

此时此刻,英格有些分不清她现在的懊恼,究竟是源自陆嘉弈的又一次拒绝,还是自己未能真正克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和自我中心。

至少,陆嘉弈在经历了刚才的事,还能跟她开小小的玩笑。英格稍稍感到些许安慰。

游艇加足油,便开始返航了。

英格告诉陆嘉弈,她已经跟许店长打过招呼,不用担心上班,回程就尽情享受海上风景吧。

陆嘉弈也只能接受。

两人都很默契地不提及黎明时分发生的事,只谈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更多的时候,她们只看看海,看看云,看看飞翔的海鸥。

游艇返回码头,英格开车送陆嘉弈到快轨站,平淡地分手了。

陆嘉弈看着英格的车子远去,方才松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坐上快轨。时至今日,整个人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英格原来也有冲动的一面。现在想想,早该发现的。没有得到回应就先斩后奏,飞来安城和她面基。收到她的邮件,就冒雨过来找她辩白。这都是先例。只是今天一言不合就跳海,还是把她吓住了。

但要说英格想以此要胁她,迫使她和自己交往,也不大像。倒更像是被她刺激到,一气之下做出的举动。

毕竟是她理亏在先。

陆嘉弈深深感到了危机。

下次英格再提出交往的试探,陆嘉弈不觉得自己还能拒绝她。

要是能和高月商量就好了。高月作为旁观者,远比她合格,一定会比她看得更清楚。陆嘉弈委实无法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她多么希望能和高月和好啊。

等找回电话卡,就给高月发个信息吧。

到了家,家里没人,陆嘉弈自己热了饭吃,打开英格送的礼物,把新电脑摸了又摸,五味杂陈。最终她还是抵不过新电脑的诱惑,开机使用一把。

下午四点多,徐抱秋回来,看到陆嘉弈,劈头就说:“昨儿相亲,你咋先跑了呢?人家说你不乐意,连电话也不愿意给,找借口先走了,这门亲事只能吹了。我都没好意思跟主人家说话,你倒好,跟人家施医生逍遥过生日去了。”

陆嘉弈一听就来气了:“我哪里找借口了,我不是告诉你,我的电话卡给陆嘉棋偷了吗!你不信,这就打电话给我看看!”

她把手机取出来放桌面上,叫徐抱秋现在就打。

徐抱秋见陆嘉弈态度这么强硬,半信半疑,果然打了一个,迟迟不见陆嘉弈的手机响起铃声。陆嘉弈反过来给徐抱秋打电话,叫她看来电显示。徐抱秋一看,陌生电话,愣了一愣,面色不好看起来。

“嘉棋偷你电话卡做什么?”

陆嘉弈冷笑起来:“还不是因为她想跟施医生去过生日。”

“啊?”徐抱秋丈二摸不着头脑,大是诧异,抓住陆嘉弈想问个明白。

“你自己问她吧,反正这事我都觉得丢人。我本来不想去的,要不是陆嘉棋,我昨晚根本不会跟施医生出去过夜。”

徐抱秋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嘉棋回来得那么晚,心情那么坏,敢情是被施医生发现了,丢人丢大发了。”

陆嘉弈看向陆嘉棋空空的床位,“她今天居然有老实去练习?”

“哪儿,她一大早就不想去,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我寻思要不请假吧,结果周团长看穿了,说她是不是又想偷懒了。她还告诉我——”

徐抱秋把庄恕想尽办法催发陆嘉棋的潜力,通过自身的经历去体会小人鱼的心境,让舞蹈的表现力更上一层楼,然后拿视频去找杨团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陆嘉弈。

“人家庄女士对咱们嘉棋,真是没说的。她还不想告诉我们,是周团长怕辜负了庄女士的良苦用心,才告诉我的。”

陆嘉弈油然生出微妙的嫉妒。为什么陆嘉棋能遇上伯乐贵人,而她就不行呢?还是说,她在文学上根本没有任何才能。

至于英格——

陆嘉弈挥掉那些令她烦乱的思绪,对徐抱秋说:“我问陆嘉棋要电话卡,她不肯还给我,你得帮我把电话卡要回来。”

徐抱秋只好答应了,把这事揭过,又揪着陆嘉弈说相亲的事。

“妈你还想着呢,我看昨天男方他妈就不太乐意。我当时并没把话说死,是人家自己想吹的,才拿我走得早当借口。”

“那你好歹跟人家吃个饭啊。”

“得了吧,我真要吃了那顿饭,人家更看不上我了。人家都问生孩子会不会遗传了,妈你还觉得能成吗?”

徐抱秋气萎了,嘟囔着说:“又不一定会生出聋子嘛,只是有可能嘛,这也要计较。你爸妈都不是聋子,这不是撞上了,才生出来你们的吗。”闷闷不乐地走了。

陆嘉棋回来,在门口换鞋,徐抱秋过去找她问话。陆嘉弈不动声色地倚在门口,冷眼看陆嘉棋的状态。陆嘉棋大概是觉得没有希望了,恢复原来的鲜艳着装风格,脸上倒是未施粉黛,摆出见谁都烦躁的表情。

对上陆嘉弈投来的审视视线,陆嘉棋眼里发恨,便移开了视线,“不知道。”

徐抱秋回头看向陆嘉弈,陆嘉弈故意打手语:“要我叫施医生过来作证吗?”

陆嘉棋脸上变色,狠狠地盯了陆嘉弈一眼,说:“我早扔掉了!”

陆嘉弈也变了脸色。

徐抱秋一看姐妹俩大有吵起来的样子,急忙出来打圆场:“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还不跟姐姐道歉。”她又对陆嘉弈说:“明儿我带你去补电话卡,就这样吧。”

“要是她还偷我的电话卡呢?”

徐抱秋没好气地说:“她要再犯,我就叫她搬出去,住宿舍!”

陆嘉棋尖叫起来,挥动手臂:“我才不搬!要搬叫她搬!”

陆嘉弈不想再跟她多说,转身回屋。

第二天早,陆嘉弈跟许店长请假晚到,和徐抱秋去电信营业厅补了电话卡,再坐车去快轨站。公交车经过盲人按摩店所在的站点,陆嘉弈想了想,拨通了高月的手机号。

她并不期望能马上拨通,现在是上班时间,高月很可能在工作。不想手机一下子就通了。传来的是一道不甚熟悉的女声,声音沙哑低弱。

“喂,你……你是陆嘉弈吗?”

“是啊,我是陆嘉弈,请问你是——”

“我是高月的妈妈。”

“啊,阿姨,您好。”陆嘉弈很是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由高月的母亲拿她的手机,莫非她现在也在盲人按摩店?要不要让她帮忙转告高月,哪天一起见个面。

“那个……有件事要告诉你。”

“啊?什么事,请说吧。”

“……高月……高月她……”高月的母亲哽咽起来,“她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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