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月和系统调侃得太嗨，在顾琅临眼睛扫过来的时候差点没收住表情，还好及时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谢江月勾起笑容，脸色在顾琅临的注视下变得苍白了些，身体下意识紧张地看了看落地窗外高楼大厦。
“先生，我想，你也不想让我和你的交易，被顾默词知道吧？”
顾琅临微微挑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重复了一遍谢江月的话后才确定：“看样子，你是想用我们之间的交易，当作把柄，来威胁我？”
“试镜的结果张导已经告诉了我，再接着不久，他会亲自通知顾默词，你好好想想，在默词对你提起警戒心后，该怎么完成你和我之间的交易。”
谢江月不由得握紧了手，虽然在做出那个选择，直接明目张胆地背叛顾默词的时候，就早就想到了如今的局面，被称作小人，本就是他应得的惩罚。
“既然你认为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小人……”谢江月嗤笑一声，“那么小人，也要做出点小人的样子来吧？”
“我和他起点明明是相同的，论天赋我也并不在他之下，只是缺少点机会而已……”
谢江月说话时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落地窗前高高在上的那一个人，在做出决定前，内心也不由得嘲讽自己。
他曾经也丝毫看不起此类攀附权贵之事，总是倔强地想要冲向另一条艰难的路证明自己，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可如今他却要低头，像另一个人讨巧，来求得那么一点名利；也要当他曾经最不齿的人，去背后讲竞争对手的坏话。
“你既然想要我手上能让顾默词身败名裂的证据……”
额前的碎发垂落，青年微眯着眼睛不敢接触远处的光芒，话语间全然是对顾默词和眼前这个顾琅临的猜测。
“但凭你的身份，捏造一个或者直截了当地打压他明明更简单吧？”
“可你却找上了我。”
谢江月笃定：“是因为……我对他很重要，是吗？”
眼前这个人的长相和顾默词不怎么像，但这么多年和顾默词相处的经历下来，谢江月早就明白顾默词的背景绝非寻常。
谢江月观察着顾琅临的神色：“你喜欢他？想要取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
顾琅临合起手中的文件：“你最好收起你的无端猜测。”
顾琅临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商业上事情，处事被利润之类的浸润得久了，竟然忘了这群小年轻在这个年纪上，最容易想到的便是些情情爱爱之类的事。
顾琅临也没打算告诉苏朝暮他是顾默词亲生的大哥，觉得苏朝暮接近顾默词图谋不轨，想让苏朝暮自己暴露他不值得深交的本性，这类原本的目的。
谢江月满意地笑了笑：“所以你的真正目的在于我。”
不过他也没打算让苏朝暮再这么瞎想下去。
“既然你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要你——”顾琅临说，“远离顾默词。”
他并不想放这么一个不稳定的人在弟弟边上。
“你不是想要让顾默词身败名裂吗？”谢江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先不要告诉顾默词，试镜的事情。”
他本就早先一步做实了背叛的事情，却没想到，临近开口的时候还是会动摇。
谢江月最后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声音却微不可闻：“……求你。”
顾琅临早就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紧抿着唇，下颔处线条显得格外锋利，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那哀求的模样，直到谢江月身体微微发颤，才意兴阑珊地收回眼，礼貌性质地勾起一个微笑。
“你知道的，苏朝暮。我是一个生意人。”
“求我之类的字眼，除了降低你的价值让你显得更加廉价以外，并无好处。”顾琅临毫不掩饰眼底的漠然，“听好了，如果不是顾默词，你也不配坐在这里与我谈论任何有关交易的事。”
他给过苏朝暮很多机会，可苏朝暮却依然执迷不悟，如果第一次苏朝暮拒绝他抛出的诱饵——那他绝不会插手默词的交友。
可偏偏苏朝暮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那就别怪他也对这个小演员做点应该有的惩罚。
“这间会客室的沙发，可没接待过你这样的人。”
“趁你的身上还有能让我看见的价值，应该多争取些对自己有利的事，而不是站在这犯蠢。”
谢江月猛然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着他：“这可是你说的。”
顾琅临颔首：“我说的。”
“现在。”顾琅临按了下桌上的铃，叫了特助过来，“你可以离开了。”
等看着谢江月离开，顾琅临才打开抽屉，皱眉捏了捏眉心，把文件一张张放了进去。
之前去查明苏朝暮的身世背景果然是他脑子有问题。
因为那些收养的经历对他升起同情，才让助理破例带他上来，更是自己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等把人送走了的吴特助回来，询问如何处理苏朝暮的事情，顾琅临才漠然地回了他一句。
“下次见到这人，别让他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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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江月又一次成功地离开了空调冰凉舒适的大厦，站在烈日之下，感叹。
“好热，一站在太阳底下就头晕，系统快看看我这是不是病了！”
“还是待在大哥那边凉快。”
系统倒是没回他生病的问题，幽幽开口：“这下大哥好感值估计是负数了。”
“区区负数而已，刷到极限就能负负得正了。”
虽然有玩笑的成分，但站在午后的太阳下，着实让谢江月这具身体吃不太消。
大厦的冷气很足，本就出了一身冷汗，在太阳底下又很快出了一身热汗，谢江月只好赶快打车，回到自己所在的公寓。
一回到公寓，摸了摸额头上有些不太正常的体温，又看了一下手机里顾默词发来的询问短信。
谢江月想了想，直接了当地找了睡衣进了浴室，然后把手机搁在客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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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词心底里莫名地感觉不太妙，时间早已接近傍晚，这个点朝暮他分明该回家了，可发给他的消息却一句没回。
等顾默词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开进了苏朝暮所在的公寓。
干脆就去看一下吧。
顾默词手上有苏朝暮公寓的钥匙，苏朝暮手上也有他的，不过两人其实很少会用到。
在门外按了很久的响铃都没有人开门，电话也同样打不通。
顾默词沉下心，直接用钥匙开了苏朝暮家的门。
出于保密性的考量，他们住的地方门窗基本都会关好，开排风系统保持通风环境足够，可如今房间的主人明显回来的匆忙，直接奔向浴室洗澡。
浴室里的水汽都能肉眼可见了，更不要说入鼻尖的沐浴露香味。
顾默词直接往浴室跑去，越靠近浴室，空气里的水汽就变得更加浓。
浴室的门是开着的，可里面的人却傻乎乎地早就躺在浴缸里睡觉，水温尚且还是温暖的，距离他给青年发消息的时间早就过去了近乎一整个小时。
青年额前的头发被水雾打湿，尖端还挂了滴水珠，随着水珠成型落在眼尾处，睫毛轻轻一颤就掉下去，显得特别好看。
谢江月毫无防备感地睡在浴缸里，脸上或许是水温泡太久了，飘了一抹红晕，随着呼吸声一起一落。
顾默词紧紧皱着眉，说不清楚心底里的心思是什么，却在接触到青年额头那堪称烫人的温度时，全然都变做了愠怒。
一下子什么心思都不见了，顾默词拿起架子上挂着的浴巾就将谢江月整个人裹起来，抱出去，水珠洒了一地，动作迅速却不显慌乱。
谢江月在动作间昏昏沉沉地抬起眼，看着床边格外熟悉的背影，倏然鼻尖莫名地一酸。
“老……”
顾默词打电话的动作一顿，本来看在他生病了的份上语气想变得温柔点，一想到刚才在浴室里睡着的事就别的格外生气。
谢江月回了神，眼神变得更加迷茫又带着独特的脆弱感：“……老顾。”
“我已经让助理带了退烧药来，你这体温……算了。”
苏朝暮糟蹋自己的天赋独一无二，他再怎么说也没用。
谢江月闭着嘴巴，不说话。
等到助理送来了退烧药，顾默词半坐在他边上时，谢江月才使劲示意他拿着药俯下身来。
他原本不想这么做的。
他曾经为顾默词的成功付出了这么多。
如今，只是让给他一点点机会而已，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顾默词看着谢江月漂亮、因为发烧后盛着一汪水雾的桃花眼，一时失神忘了要问什么。
谢江月干脆趁着顾默词的茫然，抱住他的脖颈，像是神话里在岸边用独一无二的歌喉迷惑过路行人的塞壬海妖那般，在耳边轻轻地说到。
“……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太好玩了完全忘记了时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