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江山》里最大的投资人还是莫云，张钧敲定主角的事情还是要告诉他一声，也不怎么意外莫云对苏朝暮的询问。
“是。”张钧点头，“苏朝暮他虽然没默词有名气，但……”
莫云这下彻底好奇起来了，不动声色地引导着话题：“您挑演员的目光我当然再放心不过，只是我有些好奇，苏朝暮的表演有什么魔力，竟然能把您都打动了？”
张钧见莫云没怎么打算深究为什么替换掉顾默词的事，也放下了心来：“这个好说，虽然片组还没有开机，但我这存了朝暮他试镜的录像，我待会就传给你。”
莫云可好奇他好兄弟一家的事情了，他平时虽然风流了一点吧，对朋友之间的交往却足够仗义，尤其是遇上这种亲自能看八卦的时候，莫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张钧很快就把谢江月的试镜片段发给了莫云。
像他这样的大导演，在功成名就后见到绝佳的表演苗子总是很难按捺住分享的心情，也想要做出点有意义来的事情。
《江山》之于张钧，同样如此。
看到试镜里的人，连莫云这样见过圈内无数美人的家伙，都忍不住露出赞叹的神色，但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还没等他对外貌之类的做出什么评价，莫云略显散漫的神色就下意识认真了起来，注视着手机里的另一个人。
张钧本想着再过几天，便和制作人那边商量下什么时候开机合适，最好挑个不下雨的日子，然后再找人算算时间……
结果莫云的电话突兀地打断了张钧的思绪。
莫云：“你的剧组什么时候开机？”
张钧迟疑：“今年？”
莫云当即立断：“尽量快一点吧，就今天。”
今天就开机确实是玩笑话，但在莫云的催促下，张钧还是决定等把最后一点细节敲定下来，尽量在这个月开机。
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最后，张钧还是没忍住询问：“你怎么突然这么催我？怎么，你不是不怎么喜欢看电影吗？”
莫云高深莫测地摇头：“你只管拍好了，投资管够。”
莫云确实不懂什么艺术，也不太想钻研这个。
但怎么说他也是在良好审美的熏陶下长大的，他虽然不懂，可他懂什么赚钱啊。
他急着拍电影不还是怕前期立项心血白费吗？单凭之后苏朝暮和顾默词的事，要不趁早拍说不定见都别想见了。
不过苏朝暮长得真的很好看，像他这种喜欢美人的不该没见过啊……
张钧非常心累地挂掉了电话，资金管够这类的事情听上去非常美妙，可遇到让人今天就立刻开机的老板也极难让他做出点评价来。
他一侧头，就对上跟个尾巴一样在他身后偷听的方润涵。
方润涵见张钧看过来，立马端正了站姿。
谢江月的角色，肯定能定下来了吧？他不需要改剧本吧？
张钧：“看什么呢，还不快去准备开机的事情？”
方润涵的神情一喜，但又随即皱眉：“朝暮的事情没了问题，可是顾默词那边怎么办？”
虽说《江山》里殷看的角色事先没有和顾默词确认过合同相关事宜，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但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张钧他们反悔在先。
顾默词本身是极合他眼缘的小辈，那么张钧势必要拿出点补偿。
“默词那边……”张钧想了想，“我正好有个认识的项目，也在这段时间海选试镜找合适的演员。”
之前也有个导演问他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由于剧情设计需要，对演员的挑选很是头痛，不过当时张钧定下了顾默词，又不能把自己的男主角推荐出去。
现在这个情况倒是适合补偿一下。
张钧越想越觉得合适：“这个项目制作人还是我国外认识的好友，之前默词那边的工作室不是还来洽谈海外宣传上映的事吗？他们工作室是想要闯一闯的。”
“就是得看顾琅林那小子肯不肯放他弟弟出去了。”张钧觉得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立刻把两边沟通的事情解决好，去问了顾琅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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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琅林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张钧推荐过来的项目确实不错，以他的眼光来看都是极为合适的，正用来当顾默词他打开海外市场前景的敲门砖。
可是顾琅林觉得顾默词还需要再锻炼锻炼几年。
他有天分，又在足够年轻的时候获得了演艺界上极高的地位，这一路上少不了顾家背后的一路护航。
凭借顾默词的能力，哪怕在不同的文化土壤上也能展示出自己的魅力，可问题就在于他太过于年轻，自己又一向把顾默词保护得太好。
到了国外去，顾琅林又不能处处保护他，万一顾默词又被什么人拐了呢？
项目合适是合适，但顾默词还不是最适合去的年纪。
原本他以为自己弟弟已经足够成熟了，可偏偏他又看上了苏朝暮。
连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顾琅林又哪里敢再把顾默词放出去？
今天有苏朝暮，哪一天是不是又要带回来什么苏朝旦之类的人，还要白白得被人家骗身骗心。
顾琅林今天也很担心自己清清白白的好弟弟。
他现在倒是宁愿弟弟花心一点，别老是一颗心拴在坏人身上。
顾琅林只是收下了那份张钧导演递过来的邀请，本想再礼貌地回拒他，可余光里看见莫云晃晃荡荡地朝着办公室走来，只好先按捺下回拒的话，说他待会再去问问顾默词的意见。
其实顾琅林问都不需要问，单凭他对顾默词的了解，顾默词绝对会放弃这个项目，坚持要江山的角色。
毕竟，顾默词以为苏朝暮拿到了殷忘的角色。
“莫云。”顾琅林脸色略显阴沉，“你过来干什么？”
“怎么，我过来看望看望操心的好兄弟不行？”莫云说。
他才没那么傻说实话。
莫云过来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情，只是觉得，身为《江山》最大的投资商，好歹出面缓和下这几人之间的矛盾，让他投资着的电影好拍下去罢了。
顾琅林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哎，别啊。”莫云赶紧制止他，“我就不能来给你这个大老板出谋划策吗？”
顾琅林知道朋友的性格，平时吊儿郎当了些，关键的时候也不至于老是来开完玩笑。
于是顾总裁收敛了神色，靠在背椅上，指尖随意地敲打得桌面，示意莫云快点说。
“我家好歹有这么多个弟弟妹妹，处理家事上我擅长。”莫云清了清咳嗽，“这样吧，你现在打个电话给你弟弟，说你现在最想说的话，我勉强来给你当个军师。”
顾琅林没多想，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在电话成功接通的那刻，顾琅林心里还隐约感到些许欣慰。
至少还肯接他电话。
“喂，……大哥？”
声音清澈却又柔和，尾音恰到好处地上扬，又带着些软软乎乎的调调。
顾琅林的欣慰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个声音根本不是顾默词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另一道低沉些的声音响起来，又随即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挲声，直到咔嚓的关门声。
顾默词重新拿起了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大哥。”
顾琅林呵呵一笑：“这边建议分手。”
顾默词无奈：“……大哥你别……”
顾琅林猜得倒顾默词想说什么，一下子就挂了电话。
莫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心情明显外泄的顾琅林：“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顾琅林勉为其难投了个视线过去，示意莫云快讲。
“像棒打鸳鸯的人。”
莫云不像顾琅林他一样只有一个弟弟，他那个父亲同样风流得要命，导致莫云家里的亲戚关系也多得要命，弟弟妹妹不怎么成器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们觉得自己成器，一旦觉得成器了，就特别喜欢给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添堵惹麻烦。
莫云一想起那堆弟弟妹妹背后复杂的亲戚关系就头疼，能叫他哥哥的人也没一个顺眼，唯一一个还算顺眼还算喜欢的还不能说是有血缘的亲弟弟，只是旁支里收养的一个孤儿而已。
可惜那对父母嫌弃那个收养来的人不够争气，也没再把他带来莫家过了。
导致莫云有段时间一想到家长里短就麻烦。
莫云虽然在看顾琅林的笑话，但他也是真心羡慕顾琅林他们家的关系。
所以莫云一边说点不好听的给顾琅林添堵，一边也还能提出点有用的建议来。
莫云看顾琅林还不相信，只好给他讲点道理：“抛去你所做的事背后的想法不谈，我们只看你做的事。”
“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会有滤镜的，你越是想要去拆散他们，他们反而更不想分开。”莫云随意地挑了个例子，“就像不少有实力的公司在风浪中发展的时候反而最不容易倒，基本都是倒在需要稳步发展构筑管理的时候。”
“你给他们施加了一个敌人，那么他们更加不会在意两人之间的不合适。”莫云说，“你越是打压他们不让他们在一起，苏朝暮但凡是个聪明点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分手，反而更会表现得风雨同舟，让你家默词心疼他。”
“再说，你说苏朝暮只是个人模狗样他就是人模狗样了吗？”
“你得让你弟弟看到这些才行。”
顾琅林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桌上莫云不小心洒上的酒渍，他爱干净，却没有对莫云的行为感到生气，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越是棒打鸳鸯，你弟弟只会越相信他。”
顾琅林沉默了一会，干脆利落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你说的对。”
“不是相信苏朝暮吗？”顾琅林微笑，把原本尚在犹豫的合同拿了出来，“那就让他去相信。”
莫云说得对。
他不能当顾默词和苏朝暮之间的恶人，反而要贴心地给他们留下了解彼此的空间。
顾琅林知道苏朝暮和顾默词之间是大学同学，性格了解的也够多，但没关系。
大学相处的时间已经是许久前了，进入行业这么多年，总有人会天差地别，总有人会改变天真的性格。
苏朝暮到底有没有和大学不一样，这并不重要，只要他让这一切不一样就可以了。
顾默词一个被捧在天上这么久的影帝，和苏朝暮一个普普通通挣扎着的小演员，他们之间的热度关注度差别天上地下，顾琅林只需要让这一切都早点发生就足够了。
苏朝暮不是喜欢被万人注视的舞台吗？
只有体验过峰顶，才会觉得谷底的处境难以接受。那就让他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云端，想必从云端跌落的滋味不会太过于好受，
那顾琅林他就给苏朝暮这个机会。
他不但不会阻止苏朝暮参演电影，还要让这电影拍得好看，拍成质量绝佳的影片。
顾默词他不是天真地觉得苏朝暮是白月光吗？
顾琅林会给顾默词相信的机会，让他去国外参演特殊的影片，还要让他以为是自己错过了《江山》的档期，苏朝暮绝对没有抢他角色的心思。
世上……毕竟只有哥哥好。
顾琅林视线落在照片上，神色平静，哪怕是谢江月再怎么想作妖都不能让他再感到什么生气的情绪。
更何况，他可不觉得，苏朝暮真是什么好人。
他看得见他眼底如火般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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