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说，生死有命、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但当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总以为死亡是遥不可及的事，遥远的好像不会来到一样。我们绝不会想到，死亡会在今天，甚至就是今天午后，此前我们度过了无数个小时，而死亡就这样突然降临了......”

学校国旗下，杨德对着一份追悼文稿念着。

在180航班空难之后一个星期，为了纪念死难者，学校开了这个追悼会。学校师生，还有一些家长都来参加了，作为当时的幸存者之一，杨德被老师选为了代表，负责念追悼文。

坐在台下的罗真看起来好像垂着头表达哀思，实际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的艾克思身上——在那天飞机坠机后，有政府人员展开调查，和幸存的师生也谈了话，其中重点当然是艾克思。只是艾克思坚持自己做了一个‘预知梦’，加上事后显示飞机失事的确是意外，他没可能动手脚，疑罪从无，也就不了了之了。

罗真和白亚文、白洲武他们，这个星期也在尽量进行调查。他们唯一的线索只有艾克思一个，可以说三个灵能力者使劲浑身解数，将艾克思已经调查了个底朝天了，然而还是一无所获。看起来他就是一个普通青少年，过往17年里，没发生过特殊的事。

这次展现出来的预知能力，过去也没有出现过。

追悼会散场，三人在操场旁的草坪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白洲武抱怨道：“我跟踪了艾克思七天了，一无所获，他为这次死难的同学痛苦难过，同时还被某些人排挤，一切都很正常——我连他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

序列八的‘演员’，想要跟踪一个普通人，跟踪到对方家里去，也是轻而易举。这甚至不需要太多技巧，经过提升的‘幽藏’足够用了。

罗真拿出一沓打印的资料：“这个年代的存储设备真够人受的，还不如直接打印出来...你们看吧，这是艾克思所有能找到的过往了。资料不算多，毕竟时代背景还没到网络世界遍布踪迹的程度。”

其实也不少了，为此罗真甚至专门写了一个不算小的程序去抓取、筛选信息。

白洲武结果那沓资料翻了翻：“罗真妹妹你是牛的，这就是机械师的实力？机械师有计算机精通吗？”

白亚文干脆地说：“没有。”

三个人整理了一下现有的情报和线索，离开的时候白亚文提出：“不只是艾克思，其他的幸存者也可以调查一下，或许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罗真犹豫了一下：“最近多加小心...我总有不祥的预感。虽然我和洲武师兄作为‘半神’也没有察觉到有神明的标记，但我的感觉是，‘标记’应该已经打上了——命运的线和之前好像不同了。”

白洲武忍不住笑了起来：“哦！别这么说啊，我们是半神，又不是巫师，甚至连格斗家都不是呢！”

巫师序列六是‘预言家’不说，格斗家也是大家公认能看到未来的序列，甚至在‘短期未来’这个领域，格斗家看到的还比巫师要准确很多呢——看起来更神秘的半神，在‘预言’这样标准的神秘学领域内，没有预言家在行，看起来不合理，实际却自有其道理。

格斗家窥见未来，不过是战斗本能里的‘预感’的延伸。半神没有格斗家那么专精战斗，不具备这种能力是当然的。

白亚文轻轻拍了一下弟弟的手臂：“或许是罗师妹未来的‘神职’就和‘命运’有关，所以过早表现出了这方面的先知先觉。”

“哦...是有这个可能，哥你反应比我这个半神还快啊！也对，最近你都和龙龙一起行动的......”

罗真知道白洲武不止一次提起过的‘龙龙’是谁，那大概是白亚文他们那一届最出众的天才人物，地位就和罗真他们这一届的周冲一样。更特殊的是，他是半神序列的——说起来，虽然总说九大序列前途是一样的，各有各的优势，但各大序列的问题这二十年来也差不多看清了。

半神序列中的‘神’代表的是神明一样的不可思议、超凡脱俗...虽然其他序列也都是‘超凡’，但超凡和超凡也是不一样的。不管怎么说，‘神’，甚至只是接近神的‘半神’，也足够令人遐想了。

似乎是为这份超凡脱俗打了一个补丁，强行平衡各大序列，半神序列就很少出天赋特别高的。而像罗真上一届的‘龙龙’那么出众的，更是闻所未闻！

罗真同为半神序列，即使不是一个学校的、不是同期，也知道不少这位师兄的事了。

白亚文看向将资料装进包里的罗真：“罗师妹待会儿还有事？”

那是一个运动员常用的包，如果不是有事做，带这个包其实挺不方便的。

“我的身份设定里，还有‘练体操’这一点，而且刚入校就加入学校体操队了。”确实是大城市的私立学校，居然还有体操队——这也和世界的差异有关，这个世界的华夏和现实世界的华夏不太一样，大城市的学校给学生开社团很常见。

体操不算常见的社团选择，但这所学校似乎办的有声有色...这似乎也是‘罗真’最终答应转学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罗真今天就有体操队的训练活动...之前大概是因为她刚经历过180号空难，大家不想打扰她这个幸存者，体操队就没有通知她训练的事。但过了一星期，今天又举办了追悼会，算是让事情告一段落了。体操队的老师看她状态还好，就要她去体育馆训练了。

“我以为罗真妹妹你会结束这些无关的事......”白洲武觉得罗真是个很认真的人，有感而发。

他们现在最需要，甚至是唯一需要认真的事，就是来‘神明剧院’这个箱庭的任务，解除神明的标记。相比之下，身份赋予的一系列责任、人际等等，其实都可以置之不理。除非保持那些，更有利于完成任务，活着离开灵界。

“为什么你们没有结束校园生活，依旧来上学呢？”罗真反问了一句。他们现在一切照旧，至少表面上照旧，更方便解除艾克思这个关键人物，之后调查其他幸存者也是这样。

特别是他们现在其实也没有其他头绪，也就没有太多事做，没必要结束之前的生活——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当然是尽可能一切照旧，以不变应万变了。

“罗师妹会体操...？”白亚文说着有和罗真一起去体育馆的意思，见罗真表情疑惑，解释了一句：“我接下来没什么事做...”

就是无所事事，想要吃瓜的意思呗。罗真觉得自己理解了，也没有拒绝，只是解释说：“我不会体操的，不过格斗家嘛，都是小意思...我之前看了一本讲体操的书，又看了几场体操比赛，有奥运会的，也有锦标赛的，不会有问题的。”

“是不会有问题...罗师妹你悠着点儿，别一不小心把学校社团水平拉高到了世界级。”白亚文的笑点在罗真看来是有点儿奇怪的，这下不知道哪里触发他的笑点了，就笑了起来。

白洲武去监视艾克思，罗真去体育馆参加体操队的社团活动，白亚文和她去。

到了体育馆里，因为体操队是学校办的有声有色的项目，所以占到了很大一块地盘，在二楼有一个特别大的体操训练室——训练体操的场地要求挺高的，不只是下方要做好保护，上方高度也要够，不然飞起来碰到什么就是悲剧了。

训练室里老师很多，毕竟体操作为一项运动，相对来说是比较危险的。为了降低出事的几率，就得有更多老师随时监护学生。

罗真来的时候，之前通知她来体操队的老师正在牵插座、开风扇（吊扇还不够，还从器材室弄了大型台式风扇）。见罗真找她报告签到，还抱怨了一句：“有人觉得体育馆太闷热了，非要开风扇...那些风扇老化，开了其实没什么用，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体育馆的确有些闷热，一方面是，现在是春夏之交，天气本来就这样。另外，训练室里到处是挥洒汗水的运动员，又加重了闷热。

这个时代虽然早就有中央空调了，但在华夏学校的体育馆里想要见到还不大可能，这里自然是没有的。闷热也只能忍受，最多开风扇而已。

罗真笑了笑，没有就此评价什么，签到之后就去了里面的更衣室换体操服。换好体操服后，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将头发绾起来，绾成一个紧紧的低发髻。

“咦...”做完基本的热身之后，罗真站在装满碳酸镁粉的台盆前，忽然头发散开了——是绾发髻的那根发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