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你的手艺真好,这烤乳猪色泽红艳,软嫩不腻,酱汁很好的沁入了肉里,真的好好吃啊。”叫莫嗔不要逞口腹之欲的郝十八自己醉倒在了别人的手艺里,一天有半天的功夫都窝在兽山,就为了吃这所谓的乔迁宴。
莫朝闻见其吃得欢,默默地挪了个位子,把主场让给对方,自己则靠到了莫嗔的怀里。
这段时日里莫嗔长得快,已比他高了,这往后一倒正好窝在人肩窝里,两人说着悄悄话,“没想到十八师兄胃口这么好,今日做的烤乳猪有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莫嗔用手顺了顺怀里人的头发,同他咬耳朵:“等他走了,我给你开小灶,兽山山下有林子,期间灵兽众多,抓只过来半只红烧半只炖汤,如何?”
莫朝闻仰头看他,“真的?”
“真的。”莫嗔声音柔得好像隔了层雾,听在耳中莫朝闻感觉自己飘飘的。
旁边郝十八咋咋唬唬的声音还在那,“哎呀这米糕也好吃,嗯嗯,鸡汤好喝,这灵米小菜粥也不错。”
吃饱喝足,郝十八挺着肚子,才有心思四处打量,“朝闻你们这洞府不错呀,亭台水榭,楼阁画廊,还有一池灵鱼。咦这鱼?”
莫嗔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清口,顺手也递了杯给他家呱呱,抿了口茶方说:“肚白青背,两腮三金丝,浮游一池水,薄翅欲擒天。”
“这当真是擒天鱼!”郝十八翻身坐起,张着嘴凑近瞧鱼,一边连连惊叹,“若真是擒天鱼,那就难怪这洞府内灵气逼人,堪比秘境。都说这擒天鱼吃灵石吐灵气,是真的?”
这厢还未说完,莫朝闻自另一边走来,掏出了他的储物袋,摸索出几颗下品灵石丢进鱼池。灵石瞬间被分食一空,随后擒天鱼鱼身灵光一闪,一股子淡青色灵气袭来。
郝十八顿觉神清气爽,往昔沉珂一扫而空,激动得脸都红了,指着那鱼道:“竟然是真的。”
莫朝闻眯着眼笑:“那还有假。”
郝十八惊奇不已,“擒天鱼可不好抓,你们这是哪弄来的?”
莫朝闻努努嘴:“你自己去问莫嗔,他寻摸来了。”
郝十八看莫嗔一眼,转身去逗鱼。
莫朝闻撇嘴,笑他:“怂。”
郝十八不接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莫嗔在身后嗤笑一声。
郝十八边逗着鱼边感受自身灵力增长飞速,简直就是惊喜连连。要知道郝十八最终还是选择在了药峰建立洞府,就依着他先前打算,药峰灵气逼人,又有丹师时常炼丹。他搬进去的当夜便感受到了灵力增长,可如今相比较朝闻他们的府邸,那点灵力增长简直无法入眼。
郝十八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倒是没将心中疑问问出来,有些事情放在心里便好。
若是莫嗔知其心中所想,必定会难得夸他一句。
这洞府着实花了莫嗔不少心思,擒天鱼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点,这洞府以鱼池为阵眼,四周廊柱为点,其余摆设布局形成了一个极品聚灵阵,又在灵阵之下以隐晦手法打入一条灵脉,虽远不及他的岐鹿殿,但现阶段应是够用了。
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说给呱呱听,免得对方胡思乱想。
但是某个人还是要立马赶走的。
被赶回自家洞府的郝十八则只敢在背后说莫嗔小气,当面却是不敢的。
而只剩两人的宴驾苑内,莫嗔则在开小灶,用的是上好的西山泉水淘米,选的灵兽是刚去山下抓的鸡,用的菌类调料都是他从岐鹿殿内拿出来的。小火慢炖半个时辰,待食材灵力化开,鸡丝菌菇粥便做好了。
香气四溢,色泽鲜亮,盛在青瓷碗中更是好看,好看得莫朝闻都不忍下口。
莫嗔见人许久不动勺子,兀自舀了一勺递到人嘴边,“怎么不吃?趁热的好吃。”
莫朝闻睫羽快速扇动了几下,说:“这粥看上去太好看了,我舍不得吃。”
莫嗔笑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若是喜欢下回我还给你做。”
“好。”莫朝闻捧起碗,眯着眼道。
至此,两人待在兽山自家洞府修炼。整整三日也不见有其余内门弟子搬到兽山来。只郝十八时不时地顶着莫嗔冷漠的目光过来蹭吃蹭喝,顺带抱怨药峰都快被挤满了。
“朝闻,你是不知道,现在药峰半山腰那真是人满为患,要不是管事规定开辟洞府后不可随意再更改,我还真想把洞府搬到兽山来了。”
没人理他。
郝十八等了会儿只好自己接了话茬,“朝闻,要不在你们这给我腾个房间出来。我干脆住这边算了。”
莫嗔假咳了一声。
郝十八瞬间讪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说笑的…”
莫朝闻在旁边笑,他也搞不懂明明莫嗔也没什么,十八师兄愣是怕莫嗔怕得要死,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应该是老鼠见到更可怕的东西吧。
难得的莫嗔今日还没赶他,郝十八准备趁此机会多修炼一会儿,就感受到一阵灵力波动,翻身坐起,“嗯?”
莫嗔道:“隔壁多了个新邻居。”
“新邻居?”竟然还有人选择居住到兽山来吗?莫朝闻略感好奇。
莫嗔又开口:“对方来了。”
霎时,另两人齐齐看向门口。
片刻之后,门被敲了敲,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在下郄萦怀,是今日新搬来的,难得有个同道中人,送些见面礼,望笑纳。”
莫朝闻开了门,将这声音的主人瞧了个全细。
此人面若冠玉,眉眼细致,鼻头挺巧,嘴唇略薄带红,穿着内门弟子的特质衣袍,白色外衫及足,对襟袖着天蓝色云图,当真是谦谦佳公子。
那人见着门开,温和一笑,递上手中锦盒,“原来是莫朝闻莫师弟,这是我做的一点点心,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往日你我相居一处,可要多多走动。”
“师兄认识我?”莫朝闻疑惑道。
郄萦怀笑了笑,眼睛看向他身后坐在那喝茶的人说:“当日莫嗔师弟一番行为着实令人惊讶,故而有了印象。”
“原来如此,不过谢谢郄师兄美意,这点心…”
莫朝闻正想推拒,却被人将锦盒塞进了怀里,心想着这郄师兄瞧着温软,实则是个强石更的性子啊。
两人一来一往间,郄萦怀的手无意识地碰到了他的手指。
莫朝闻一怔,转而开口道:“既然是师兄美意,那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其实合该我们做师弟的先去拜访师兄的,不过师兄既已来了,不若进来坐坐,一起喝杯热茶?”
郄萦怀摆手拒绝:“今日刚搬来,还有些事物要规整,改日有空咱们一起喝茶。”
“好,那师兄慢走。”
等人走后,郝十八奇怪地开了口:“朝闻,你怎么跟他那么客气?你们认识?”
莫朝闻答:“没有,只是难得这兽山又来了人,日后肯定会常见面,客气些总比不客气要来的好。”
郝十八还是有点不信:“是吗?”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先一步被莫嗔打断:“时辰到了,你可以回你的药峰去了。”
终究不敢驳斥人的郝十八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待看不到他的踪迹,莫嗔走到莫朝闻身边,问道:“是有什么异常吗?那个郄萦怀?”
莫朝闻眉头紧皱,似遇到了个巨大的难题,他抬起右手不确定地说:“人看不出来,但是方才他的手碰到我的手后,我顿感体内灵气倒流,血气上游,心中更是止不住地产生一股破坏一切的想法。”
说着还将锦盒拿给莫嗔瞧,“你说这锦盒里边会不会有诈?”
“那倒没有,不过这点心还是别碰了,我给你买的糕点还有,这盒就丢了吧。”边说莫嗔边接过点心,顺势拉过呱呱的手,捏了捏道:“往后同此人少来往。”
“嗯。”莫朝闻点头应好后仍是迟疑了下,“但终究是个隐患。”
莫嗔不以为意,“安心,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不过是一只魔而已。
没错,郄萦怀便是当日被莫嗔发现的另一只魔,一只可以隐藏血脉之力,混进御天仙门的魔。
对方选择住在兽山的原因也很简单,说到底对方是只魔,即便能隐藏,血脉之力时不时的也需要血气的刺激。这兽山别的不多,灵兽是最多的,自然是补充血气的好地方。
至于这只魔别的还想做什么,莫嗔懒得管,只要不妨碍到他和他家呱呱就行。
不过嘛,既然这魔都到了跟前,那份大礼也该找个时机送出去了。
入夜。
莫朝闻近几日睡的都不安稳,莫嗔只好用了点安神的魂香,让其睡得舒适一些。魂香飘过,均匀的呼吸方悠悠荡起,莫嗔转身出了宴驾苑,隔壁便是那魔新开辟的洞府,东西倒是齐全,只是透着股味道,淡淡的。
莫嗔仿佛跟这夜融为了一体,脚步轻点,惟依稀捕捉到几个幻影,那白日里的魔此时正在房中熟睡。
他站在床边而不知。
屋外渐渐风气,带起了一场浓雾,莫嗔捏着郄萦怀的下巴,将得来的魅兽血给他灌了下去。
这魔兽血脉之间相斥,需得有人在旁将两者调和,故而莫嗔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待血脉排斥的那一刻。
只见床上的魔忽地脸颊泛红,跟蒸笼似的热气腾腾往外冒,一道道暗红的纹理自额头往四肢百骸扩散,那魔许是承受不住,竟显现出了原形。
须发皆白,四肢修长,指尖是黑色的,如同坠着毒素,耳朵尖尖,脸也被拉长了点,虽然没人形好看倒也比不少魔族要耐看些。
只是莫嗔看了一眼,便定在那不动了。
好一会儿才肩膀抖动,扶着桌子无声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他一手掐着郄萦怀脖子,一手擦着眼泪,小声说给自己听:“听闻魔界有一圣使,与新任魔帝不和,又听闻这圣使使得一手好剑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圣使是御天的弟子,这剑术是御天的剑术。当真厉害。”
十分困难地止住了笑意,莫嗔垂着眼看魔,手指按在其脉搏上感受那儿的心跳。
咚,咚,咚。
慢慢的跳动速度减弱了,这魅兽血终是融在了魔的血脉之中,使之模样发生了变化,那一搓白发在尾梢带了点红,眼角也好似有人描了朱砂。
嗯,顺眼了点。
莫嗔扯着对方头发,明知其听不见却还是在其耳边道:“可别叫我失望啊,圣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