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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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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一看,原来两个兵卒扭打在一起,旁边也有拉架的,也有看热闹的,吵吵嚷嚷一片。

两个打作一团的兵卒虽然高矮胖瘦差不多,但显然其中一个占优势。只几下子,他就把另外那人打得跌倒在地。他却还不解恨,骑在那人身上痛打。

几个拉架的兵卒也挨了飞拳误伤,吃痛不敢近前,只一叠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那人却不听劝,打得地上那人连连求饶。

萧红玉最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之事,忽然计上心头,他们不是最怕陆副将军吗?

她学着季小武说话的声音,粗着嗓子喊道:“陆副将军到!”

果然众人都慌了手脚,纷纷站得笔直。

正在打架的两个人,一个马上停手起身,一个边挣扎着要爬起来,边忍不住口中发出“哎哟,哎哟”。

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陆副将军的身影。众人东张西望一番,既没看见陆副将军,也没看见季小武。

打人的兵卒扫视一圈,看萧红玉面生,便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说:“是你诈喊的?”

萧红玉才不吃眼前亏,立马抵赖:“诈喊什么?我看你们打架,正看得有趣呢!”

那人没想到她这么回答,目露凶光地打量她几眼,说:“你是哪个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步兵营的。”萧红玉心中对此人甚是不喜。身在军营,却怎么一副流氓做派。

“你一个步兵营的,跑到我们骑兵营来做什么?”那人五官虽周正,却痞里痞气很蛮横,“滚回你的步兵营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萧红玉见他说话如此无礼,顿时也忍不住火起:“你骑兵我步兵,都是同袍,你是高我一等还是怎地?”

“就高你一等!谁叫你这么晦气,正撞在爷爷的气头上!快滚!”那人说话就握起拳头,作势要打萧红玉。

萧红玉心中憋气,却也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正要忍气吞声离去,却听见一声喝斥:

“谁在这里耀武扬威,恐吓同袍?!”

是陆副将军的声音!

萧红玉心中大喜,转头看去。

果然陆廷山神情肃杀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季小武和另一名亲兵。

那打人的兵卒顿时抱拳道:“骑兵张四,参见陆副将军!惊扰了将军,请将军恕罪!”声音中不但没有理亏之感,似乎还有几分理直气壮。

萧红玉原以为他此番定要怂了,对他的反应颇感意外。

“又是你这个张四!次次打人,次次挨罚,挨罚上瘾么!”陆廷山严厉道。

“属下从不无故打人!将军容禀。”张四指着刚爬起来的那人,恨恨道,“此人今日与属下对练骑术,属下占优,不过用枪尖轻点了他肩膀一下,他竟怀恨在心。傍晚饮马,他竟趁马卒不备,专挑了属下的马,将马槽中的干草取出,害得马当即炸肺而亡。属下实在痛心不过,故而打他!”

陆廷山脸色顿沉,立刻问周围众兵卒:“他所说之事,可有亲眼所见者?”

人群中有位个子矮小的兵卒站出:“属下就是饮马的,只不过走开去取干草,回来便见他的马正在地上挣扎,不过片刻就炸肺而亡。马槽里一根干草也无,属下明明放了许多。”

陆廷山又问:“有谁亲眼见到是何人所为么?若有目睹却包庇者,按残杀战马论罚!若有栽赃陷害者,按诬陷同袍论罚!”

又有两个兵卒站出。

一个指着被打兵卒,说:“我看见他在马槽附近鬼鬼祟祟的,但不曾亲眼见他取出干草。”

另一个说:“他从马槽过来时,我见他鞋面上沾了几根干草,还有些水迹。”

陆廷山脸色阴沉至极,令萧红玉看了心惊。

他盯着被打的兵卒,面若寒冰:“你自己说。”

那人见陆廷山神色,又见众人指证,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扑通”跪下:“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实非有意残杀战马,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陆廷山冷声道:“还不知罪,还在狡辩!战马之于骑兵,同进共退,有若同袍!何况大敌当前,战马紧缺,你竟出于妒忌私心,故意残杀,罪无可恕!”

“属下知罪了!属下知罪了!将军饶命!”那人磕头如捣蒜。

“小武,带他去领罚!”陆廷山毫不容情。

“是!”季小武和另一名亲兵立刻上前,押了那人便走。

陆廷山又问:“张四,你可知错?”

张四见那人被押走,心中甚是解气,抱拳垂首道:“属下知罪!将军曾教导属下,若遇不平之事,可循章论纪解决,不可滥用武力,尤其不可殴打同袍。属下一时脑热,忘了将军教诲,甘愿领罚!”

陆廷山脸色略有缓和:“我道你全忘了,原来你还记得。痛失爱马,一时急怒,情有可原。但殴打同袍,还威吓无关之人,有犯军纪。罚你道歉认错,夜间值勤另加两周,你可服气?”

“属下认罚!”张四利落应道。他大步走到萧红玉面前:“适才之事是我急怒,口不择言,给你赔罪!”

萧红玉连忙道:“无妨无妨。”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张四,是个身强体壮又酷爱打架的混不吝。

听陆副将军的意思,这人也不知道受过多少次罚了,依然死性不改。此刻虽然当着陆副将军的面给她认错,但明显他服气的是陆副将军,可不是她。这样的人,还是不惹为妙。

陆廷山正要转身走,忽听张四又道:“将军,他适才诈称‘陆副将军到’,是否有违军纪?”

陆廷山停下脚步,问萧红玉:“可有此事?”

萧红玉冷汗立下,看了这一通铁面论罚的场面,谁不心惊。更何况,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个诈称将军行踪的罪名,到底会领个什么处罚。

她硬着头皮说:“确有此事。属下见他二人打得凶狠,恐出人命,故而出此下策,有失考虑。请将军处罚。”

陆廷山见她不敢抬头,声音低弱,心中有些好笑,依旧沉着声音道:“事出有因,并非大错。罚你夜间值勤三日。你初来军营,切记军纪严明,莫耍读书人的小聪明。”

萧红玉心下一凛,道:“属下牢记在心。”

陆廷山处理完毕,便回自己的营帐。

萧红玉却越想这个张四越可恨。她无非是为了劝架才喊了那么一声,再说陆副将军的论罚很讲道理,并没有重罚张四,可恨张四竟揪着她不放,非给她要了个罚来。

她气呼呼地看了张四一眼,却见张四勾起嘴角,冲她耀武扬威地一笑。

这人真是流氓做派,不讲道理!早知道就不看这热闹了,倒看出三夜的值勤来!她心中大呼晦气。

回到自己的兵营,先到兵长那儿领了罚,她才垂头丧气地准备进帐休息。

忽然被程铁志喊住:“宏昱兄弟,你怎么去了这半日才回来?”

萧红玉郁闷地把看热闹受罚的事说了一遍。为免程铁志过意不去,她没说写信的事。

程铁志也替她大呼倒霉,又低声说:“也是你运气不好,偏偏惹了张四那个有名的刺头儿。那个人最受不得一点气,凡他吃了一点亏的,都要想方设法找回来。恐怕全天下,能让他低头的,也只有陆副将军。”

萧红玉闷闷的不说话。

初来乍到,环境陌生,体力本事都处弱势,她本就又憋屈又没安全感。好容易代写了几封信,交了几个朋友,又被陆副将军问了一通罪。屋漏偏逢连夜雨,看个热闹又惹上了张四,一时间情绪十分低落。

程铁志看她神色,宽慰道:“不过就是值勤三天,没多大事。你看我,没做错事挨罚,就因为经验比别人多,不也常给我排值勤吗?大不了我去和兵长申请,这周我值完勤,下周我再陪你值三天,怎么样?”

萧红玉见他这么热心诚恳,也不好意思再低落下去,转而问:“那个残杀战马的罪名,会领什么样的罚?”

“那个可就悬乎了。”程铁志咋舌道,“领二十军杖。打完轻则躺上半个月,重则残废。看那小子运气了。”

萧红玉震惊道:“这么严重?!”

“也是他活该。”程铁志对萧红玉的震惊有些不以为然,“战场上,骑兵本就比步兵的杀伤力大,因此也更得看重。战马又少,分到骑兵手里,也差不多将将一人一匹,就多些备用马,数目也很有限,都跟宝贝似的。

“此时天气这么热,一场训练下来,马的毛孔都大张着。又热又渴,就容易狂饮,乍热乍冷,一不小心就会炸肺。为了不让马炸肺,不打仗的时候,骑兵常去割草回来干着,专在饮马时放在马槽里,让马喝水慢些。

“要都像他这样,打不过人家就害人家的马,那不是不用等北枭动手,骑兵自己就互相杀了个七七八八吗?那还怎么打仗?”

他说的这个道理,萧红玉自是明白的。她从小在乡间长大,夏天乡下饮牛,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军纪之严明残酷,不禁让她心下骇然。

转念间,她又想起一个问题:

“铁志,你说骑兵比步兵更得看重。那我一个步兵,若想当骑兵,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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