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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女祭(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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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顿时一惊,皆扭头看去。

虞白听出是夷泽的声音,她推开椅子站起身:“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犬笙跟在她身后也匆匆往外走,两人虽步调紧促,但也不乏谨慎,然而不管是虞白的五感还是犬笙的幽芒在前打探,他们都未能在这个小屋里发现危险的迹象。

……并不像有人入侵。

那夷泽怎么会发出这么凄厉的哀嚎?

虞白在心中嘀咕,她隐隐觉得这样的痛呼听起来有几分耳熟,正像是…是那天在育巢里所听到的……

“啊啊啊好痛!我的孩子呜呜……”

是了!就是这种哭嚎声!

虞白一激灵,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一阵锅碗瓢盆被带倒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虞白与犬笙对视一眼,转了脚步便往厨房走去:“夷泽?你没事吧?你是要生了吗?”

问话的间隙虞白也重新回想起了那场在育巢里所遭遇的惊悚,一时背后冒了点鸡皮疙瘩,她嗓子有些发干:“有、有我们能帮忙的吗?”

透过没被关严的门扉,虞白看到不大的厨房里此时已是满地狼藉,烧水的锅倒扣在地面,被水浸湿的木柴凌乱散落,托盘和碟子乱七八糟地滚了一地……

而那大肚子的孕夫,正面色痛苦、双目无神地靠坐在灶台边,他手指紧紧扣着地面,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下半身剧烈的痉挛抽动着,鼓胀如球的腹部一下一下隔着衣襟跳动,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虞白倒吸了口凉气。

老实说,哪怕是以前有跟她妈去妇产科转过,但虞白对生育这件事本身,其实还是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概念的。

甚至在没有她妈科普前,她对“生育”一词存留的最大印象竟是源于那些大幅广告屏里肤白貌美、笑容和煦,抱着婴儿手臂甜甜挥舞的辣妈们。

这一度给虞白造成了一种错觉——仿佛生育是一件多么光鲜而轻松的事:只要拉上帘子,尖叫几声,等再次拉开后,一个软乎乎白嫩嫩的可爱婴儿就诞生了,而新妈妈们则擦去额头细小的汗珠,露出疲倦但慈爱的笑容,她们接过自己的宝贝放在臂弯里轻轻摇晃起来,这时阳光便从窗外照射进入,为这位新晋母亲打上圣洁如天使般的侧光……

一切都神圣美好,不会有血腥、不会有恶臭、更不会有痛苦。

但事实上,虞白知道并非如此。

社会多歌颂生育的伟大与神圣,但却常常对那真正的惊险和血腥避而不提。

她妈这么跟她说时,仅仅语言的叙述还很难让虞白真正感同身受些什么,她也是直到在育巢那被迫面对了,直观猛烈的画面冲击下,才意识到那所谓的生育是怎样的令人惊心动魄。

所以这几乎让虞白有些胆怯。

但咬咬牙,她还是硬着头皮推开了门,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她犹豫:“夷泽,喂喂,你还清醒吗?”

虞白在他身边半蹲下来,上手拍了拍他的脸,在对上夷泽虚弱但还有些焦距的眼神后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呜呜呜女君、求女君救救我妻主的孩子,救救她……”

手腕瞬间被一股大力攥住,虞白疼得皱起了眉:“你、你先别激动,我也想救啊,但是……”

你是个男的好吗!我这要怎么给你接生啊!

这题超纲了吧兄弟!

她白了白脸,有些为难又无措地低声嘟囔了一句:“难不成…还得给你来个剖腹产吗?”

就像在育巢里看到的那样……虞白脑海中画面迅速闪现,她想到那两根漆黑尖锐的槐树枝,那死鱼般被叉在石床上的男人,还有那两股间粘稠猩红的血液……不!不行!

这么个“生”法会死的!

那育巢,根本就是个吃血吃人的怪物!

夷泽脸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下掉,他像条缺水的鱼似的拼命喘着气:“来不及了……快,女君,求您…给我一把刀,给我的孩子一个口子,她会自己爬出来的……呜呜呜这是我妻主最后的血脉了,我一定要把她生下来…孩子、我的孩子……”

虞白头大,她张了张发干的唇正不知作何反应好时,余光中却突然看到了一把从旁递来的闪着银光的尖刀。

她一愣,顺着抬眼看去,正对上了犬笙那冷静到甚至有些冷酷的眼神,也只有在转眸看向她时,才会显露一丝柔和:“虞白姑娘,就按他说的来做吧。这灶台上几天前就常备了水和刀,想来他是早就准备好了这孩子的出生的。”

虞白觉得喉头哽了哽,这时耳边那夷泽的痛苦哀嚎也越来越频繁急促了:“女君、求您…给我一刀吧,我要痛死了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

犬笙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决定。

虞白最终只好深吸一口气,她颤着手接过刀,脑子里像是浆糊一样乱成了团,只是凭着本能下的动作使出火息术,给刀刃过了一遍消毒后,再把夷泽放平,又折了块毛巾让他咬着。

犬笙见此,也回身准备热水去了。

虞白暗咬下唇,疼痛让她稍稍清明,而后她终于在费劲扒拉开夷泽上半身的衣襟布料,暴露出足够视野面后,看见了那令她几乎永生难忘的瘆人一幕:

苍白的肚皮像个气球一样膨胀到极致,中心的肚脐上,却对比强烈地放射状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青黑血管纹路,如蛛丝般张牙舞爪地向四周攀附。

而这骇人表面下,那号称“孕育生命”的神圣肚皮里面,却仿佛被毒瘤寄生般探出了一根又一根与“可爱婴儿”毫不沾边的怪物触肢,正一下、又一下地向上戳动着那薄薄的肚皮……

咯吱——

咯吱—咯吱——

尖尖的、漆黑的、恐怖的,每一下毫不留情的急切伸展,都将本就脆弱的腹部皮肤拉扯出一个尖锐欲裂的透明度,从里面甚至可以窥见脂肪、血管、脏器……它要出来了!

它已经在迫不及待了!

这个寄生物——恐怖而无情的寄生物,当然只会为了自己活下去啊!

它才不会管寄主的死活呢!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虞白猛地一颤。

她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了,全身发软地将要往后跌去时,却被一双手臂扶住了身躯。

犬笙稳住她后,清冷理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虞白姑娘,不行的话就我来吧。”

虞白抿住唇,她有些反胃欲吐,头也酸胀疼痛,事到如今如果还看不出这是什么情况的话未免也太过愚钝了点。

这男奴体内,哪里是什么孩子——根本是些不知道什么的寄生物罢了!

回过头一想,男性能怀孕生子本就是件荒谬不可为的事,她当初被这村中理所当然的态度影响没有深思,可现在看来,这所谓“生育”也根本就是个阴毒恐怖的报复吧。

不是要生孩子吗?

不是要越生越多才好吗?

不是要强抢功劳坐月子吗?

行啊,那就来吧,都体验一遍吧。

这么想生的话就自己生好了,多生它十几二十个,都是你们亲爱的孩子啊!

怎么?痛吗?害怕吗?恐惧吗?

不应该啊!生孩子明明是件这么伟大又温情的事,你们可是天生做父亲的人,牺牲一点又有什么呢?!

耳边仿佛听见了那混乱又遥远的声声尖嚎——每一句都在泣血,每一字都如刀割,都是那千年时光里,亘古不息的怨与恨。

虞白从胸腔里重重地吐出口气,她指尖重新握住刀柄,仰头看向犬笙,声调恢复镇定:“你有办法将他的肚子和其他地方隔开吗?”

她冷静的想,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无菌不无菌的问题了,而是那肚皮里是个恶意满满的寄生物,她要怎么在救助夷泽的同时保全住自己和犬笙。

肚子是一定要剖开的,但万一那里面的东西迸射出来,他们也极有可能遭殃。

是以,虞白才会立刻将重心转移。

犬笙闻言一愣,而后他点点头:“我需要一点时间。”

“好。”

两人的默契不言自明,犬笙一松开手直起身,虞白就忙跑到夷泽那拍他的脸:“喂清醒一点,不要昏,昏过去你就完蛋了听到没!跟我说话,说什么都好,保持清醒……”

夷泽勉强睁开眼,他此时满头满脸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女君…孩子,我的孩子她出来了吗?是个女孩吗?孩子、我的孩子……”

虞白心中有些复杂和微妙,她胡乱点点头,只想先把这个也算帮过她的男奴给救下来再说:“嗯嗯,女孩女孩,可爱的女孩。”

夷泽闻言笑了,他虚弱又无力的喘了好几口气,语气中却尽是满足和幸福:“女孩啊,真好……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为妻主生一个女孩呢…女君,她是不是长得很像妻主,像她那般温柔又美丽……真好啊真好,我终于为妻主生了个女孩呢……”

虞白微微一怔,她露出古怪的神情:“为妻主生的孩子?不是,你费劲巴拉出生入死,结果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你自己的,反而是别人的孩子?”

你不觉得荒谬吗老铁?

夷泽重重低咳了几声,他忍不住又呻.吟了起来,全身也在因为肚皮的疼痛而细微颤抖着。

急得虞白又赶紧拍了拍他的脸:“说话说话!给我说话!”

夷泽脸都被拍得红起来,他勉力朝着虞白扯了扯嘴角:“女君不必为奴愤慨,男性生来便是如此的…自古如此……更何况,我已遇到一个极好的妻主…呼呼……能为她诞下一女半儿,已是极幸运的事了……”

“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吗?”

“……呼…这有什么惜不惜呢?奴的生命价值,正是在此啊……”

“白白!刀!”

夷泽几乎要撑不下去的关头,犬笙终于在他肚皮上方罩起了个光幕,幽蓝莹芒结成牢固的网,将那可怖的寄生物死死关在了里面。

虞白闻声忙将尖刀扔过去,又一边上手拍了夷泽好几下,一边看着犬笙控制着莹蓝光举起尖刀,噗一下戳进肚皮,而后——

猛地用力,在上面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几乎是瞬间,黑红血液喷射而出,粘腻的、裹挟着血块碎肉的液体在光幕上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虞白一阵恶寒,她扭过头看了一眼夷泽,见他痛呼一声后面色竟有了些红润,才将一颗心往回落了落。

咯吱咯吱——

这诡异的令人不适的声音又响起了,虞白忙转眼看去,而后终于在血液缕缕下落的间隙里第一次看清了这些“寄生物”真正的模样:

最大的有拳头般大,最小的也有拇指头那般的身形,它们密密麻麻,通体漆黑,腹部是胸部的两倍,其上附着暗红色毛茸,闪烁冰冷诡异的光泽。

六对附肢,最长而坚硬的步足支撑在身下,末端长着尖锐的硬毛,使之爬行间快而灵敏。

——是蜘蛛!!!

果然!虞白呼吸一滞。

她联想起那些记忆中古怪的裂纹,面具上、育巢顶、甚至那山神图里……

早该想到的!

虞白死死咬着牙,她忍下那种san值狂掉的不适,盯着那些终于破肚而出的蜘蛛们欢快地上下爬行,贪婪地啃食起周围的血与肉来。

八足舞动着,这群从父亲肚皮里爬出的,被夷泽心心念念许久的“孩子们”像一场血腥又荒诞的灾难,源源不断地从脏器、腹腔、血管里爬出,简直没完没了。

很快,那些散落出去的血肉就被分食殆尽了,蜘蛛们试探着碰了碰光幕,发现出不去后,折回身重新爬上了那干瘪的、塌陷了下去的肚皮。

夷泽声息渐弱,他这次连呻.吟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虞白一激灵:“犬笙!快!有没有办法把它们杀了!”

她尖叫声里是难掩的慌乱,犬笙听见后,闭目施法的手势变幻,他脸色也随之一白:“……抱歉,我尽力了,保持住光幕已是极限。”

虞白心往下沉了沉,而后她银牙暗咬,探身把掉出去的尖刀重新拾回来:“那我在外面杀,能不能给刀尖开个口子?”

犬笙眉头紧蹙:“白白,这太危险了!”

“我知道,可是……”

这次话没说完,虞白却感觉自己衣襟被人拽了一拽,她回身看去,却对上了夷泽哀求的仓皇面容:“女君…我的孩子……”

虞白几乎是瞬间梗住:“孩子什么孩子!那是蜘蛛!是一群怪物!疯了吗你,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保你的孩子,你自己命都不要了是吗?!”

夷泽却完全听不进去,仔细看能发现,他眼神已经有些失散了,茫然中仅余本能的固执,全身虚弱疼痛下却仍用尽最后的力道死死拉着虞白:“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那是妻主最后的血脉啊…呜呜呜呜女君…要杀就杀我吧,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虞白沉默住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荒诞不经,觉得面前这个叫夷泽的人陌生又恐怖,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被寄生物给控制侵袭了——不再是个人!而仅仅只是个容器,一个孕育的腹腔,一个丧失自我保护本能的合格寄主!

虞白不寒而栗。

她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伟大的“生育”,这就是感动的“父爱”。

这就是,失权孕育下的可笑真相……

她松懈下手中力道,既然当事人不想她救,她也没有那个理由去强行救人不是?

当然是选择成全这份爱:)

虞白心头又冷又气,这时却突然听见了犬笙在唤她,忙扭头顺着他所示意的地方看去,却见光幕内出现了更加瘆人的惊变:

那吞噬了血肉长大一圈的蜘蛛们,从腹腔里往外将夷泽的身躯啃得斑驳又狼藉,一片血肉模糊,然而这不是重点,最恐怖之处在于,从这腹部往上下扩散,那粘糊的、没有界限的、像烂泥一般的血肉竟越过了光幕的限制,往夷泽的上肢下肢侵袭去了!

怎么回事?!

那蜘蛛不是爬不出来吗?

虞白向犬笙投去震惊的一眼,见他也面色凝重后,很快地意识到了什么。

“夷泽,你……”

她回身抓住夷泽的手臂,那徒然软下去的粘腻触感却让虞白眉心一跳,仿佛手心里的不再是属于人类的肌肤与骨骼,而是一团、一团、又一团黏糊而无机质的——烂泥。

“白白!”

犬笙在身后担心地叫了一声。

虞白却觉得脑袋空空,她迟钝地抬眼看向面容憔悴卑微的男奴,见他那本还算白净的脸皮上被腐蚀一般露出黑红的皮肉,啪叽、啪叽啪叽……指尖缝隙里好像漏下了什么东西,是什么呢?

她刚刚本来抓着的是什么呢?

不会是人的手臂吧?

哈哈,太荒谬了,人的手臂怎么会像滩烂泥一样的滑下去呢?

可如果不是……

虞白死死地盯着夷泽无意识开合的口,听他那唤着“孩子、我的孩子”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模糊了起来……

然后嘴唇也不见了,两个眼眶黑洞洞地挂着黑红的臭泥,往下流淌,钻进眼窝、鼻窦、脑髓。

通通腐蚀殆尽,所以整个面目都烂成一团了,那不再是夷泽,而是一团人形的黑红烂泥。

它还在蠕动,拙劣地模仿着生命般蠕动,咕叽咕叽…咕叽,蠕动着,从光罩里渗进去,然后化为蜘蛛们的养料。

吃、都吃!长大!长高!多吃点!

看啊,父亲对孩子最后的爱!

欢欣、愉悦,蜘蛛们饱餐一顿,在这场独属于它们的饕餮盛宴:

——多谢款待。

嘻嘻。

“……白白,别看。”

身子突然被拉起,浑身颤抖的虞白被拥进了一个清瘦熟悉的怀抱,鼻尖萦绕起草药清香,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她难以自抑地呜咽一声。

而后感到脑袋覆上了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将她温柔而疼惜地缓缓按在胸膛上,完全挡住了那正在发生的过分血腥恐怖的画面。

“不怕不怕,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草啊啊啊啊!蜘蛛真的好恐怖啊啊!谁懂!为了描写蜘蛛去看网上的图,结果被吓到直接丢了手机啊啊啊啊!

真的很掉san,救命呜呜呜!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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