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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清掃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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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後,穆讓卡爾文將護衛、契約工、原冒險者們分批叫到中庭對練。

知道他要做什麼的護衛長特別叮囑各組的人,接受一名實戰經驗豐富的大劍士指導可是難得的機會,要是能學到點什麼都會成為自身的財富。

首先是護衛們,這批人平時的鍛鍊比較扎實,但實戰經驗不如冒險者多,配合方面偏重防守。

「我有幾個朋友…」用這樣的開場白給他們建議,畢竟自己從外觀來看就不是偏重力量與防守的戰士。

有幾人的基礎還不夠穩,先提供幾個鍛鍊的方法給這些人加強力量與體力。

不過剩下的最希望學的並非如何保護好雇主,而是容易通過更高階戰士認證的方法。

雖然是人之常情,但每個都如此還是有點遺憾,不過眼前增加帳面戰力確實也能提高威懾效果。

資格認證那種特定狀況確實有取巧招數,講究的是速戰速決,偏重力量的可以用大盾配合戰槌突擊,若是速度和力量都還可以的可以雙持戰斧。

專練爆發性的進攻招式,讓考核員還來不及適應這種節奏,比試就已經結束了。

在東方有個詞專形容這種打法-『三道板斧』,意思是只有前三招厲害,接著便後繼無力。

資格測試有規定考核員不能使用以傷換傷、同歸於盡之類的招式,也不能使用投擲方式,場地限制也使其不能閃躲避戰,於是讓這種打法變得十分有利。

雖然教了他們取巧的方式和招數,但還是加了個限制,必須自家練習連續通過三次才能去測試,而且嚴禁外傳。

要是這種招式太頻繁使用來通過考核,只會讓戰士名銜浮濫,但平均素質卻往下降。

同時也警告他們,用這種方法進階不夠踏實,反而會導致提升至下一階比別人更困難。

不過有人直白地表示,大家想再提升一階都不知道要多久,何況是更高階,或許過了戰士生涯的顛峰期也達不到。

穆沒有多說,抱著那種想法的人確實今生無望,不用再浪費時間。

至於契約工們,本來就是逃兵變成流匪,被徵召前是完全沒練過劍術的平民。

除了一個農民出身的有點天賦,把耍農叉驅趕害獸的技巧運用在槍術上,稍微培訓就可以取得劍士資格,未來更進一步也是很有可能。

剩下的完全不行,還是像那個燒炭工,老實從事原本出身家庭的工作為妙。

這些人按規定也不能在城內攜帶長槍,只須讓包威爾對其他男性僕役一起教會用長棍突刺、打擊的基本動作,練熟了可以再加些挑、劈、掃的動作。

遇敵時也不需要什麼戰陣步法,能幾個人並肩對著一個目標圍毆就算有點自保之力了。

接著是冒險者們,人數雖然比護衛少得多,但路數卻更雜亂。

金階冒險者都沒有留下,「還打算拚搏幾年,不想這麼早安定下來。」馬古羅是這麼說的,到他們這程度賺錢並不比固定高薪少,通常是受了恩情要償還或已經厭倦奔波或極度看好對方發展的人才會接受招攬。

銀階通常因為城市配劍規定,多半使用短劍,有人利用靈活身手,使用雙短劍近身搏殺。

也有人使用不同長度劍柄,長柄進攻、短柄防守,有些還會在防守側手臂上綁小圓盾,甚至有將小盾和短劍結合在一起的臂盾短劍。

而這些人若取得配劍資格,就會變成不同類型的雙劍戰士或劍盾戰士。

但是當中也有人走規定的漏洞,使用伐木斧和柴刀,因為這兩者是被定義為工具而非武器,要是禁止攜帶會對城市的薪柴供應造成影響,只要斧刃、刀刃、柄長沒有太離譜,就不會受到取締。

但工具畢竟是工具,沒有尖不能刺擊和揮舞動作太大的缺陷容易形成破綻,在狹小、多障礙的地方會受到限制,使用起來更加費力,還有頭重尾輕難以靈活操控等缺點,因此用的人不多。

若能取得資格,通常會變成用雙手大劍或長劍、戰斧配合大盾的戰士。

這些冒險者比起護衛們更注重實用,也不拘泥於顏面,該逃跑、該耍詐時他們絕不會猶豫。

因此人數雖少,但穆花了更多時間進行個別指導,雖然也傳授各自的進階考核策略和必須打實基礎的警告,而這些人顯然比護衛們更認同他的勸告。

平均實力也高出那些人一籌,認真鍛鍊的話取得配劍資格只是時間早晚,能否更進一步就要看機緣和努力了。

最後還提點了他們未來的瑟伍德?鄧肯家也會有自己的黑手套,卡爾文估計也是洗白上岸的,自然明白黑手套可以不用來沾黑,但一定要有、一定要隱密、一定要厚待。

那批護衛顯然不行,包威爾則是另有大用,所以黑手套只能從他們當中挑,有興趣的人不妨考慮往這方面發展。

而且別忘了培養後繼者,做這種工作不想最終沒有好下場,就得及時洗白上岸。

因為個別指導太花時間,以至於壓軸只能放到下午進行。

南方由於夏季炎熱,往往早晚餐是比較豐盛的熱食,而午餐通常以簡便的冷食為主。

薩琳娜準備了茄醬冷面和碗豆冷湯佐麵包片,吃完午餐很多人都找個涼爽的地方小睡休息避暑,這也是南方的普遍習慣。

最後接受指導的是卡爾文與三名車隊長和包威爾與他的兩個兄弟。

卡爾文和包威爾雖都是劍師資格,但如果不是自己介入,之前的旅程估計是卡爾文要栽在投石陷阱上,就連實戰和帶領車隊的經驗也都是包威爾勝過對方。

畢竟包威爾以前帶的是商會人馬,和各地匪徒交涉、鬥爭的經驗絕對更豐富,所以他也很清楚如何有效地對付車隊。

卡爾文過去擔當的估計是黑色工作和情報,更清楚針對個人的暗算伎倆,利用這次分家的機會轉到明處,用刺客、入侵者的思維去找出防衛漏洞補強,對抗那種伏擊戰不是他的強項。

兩人未來各自負責內部安全和外部行動是最理想狀況,只是卡爾文實力、潛力較遜,轉換職務後需要的是加強守禦招式。

這雖然可以使其攻守平衡,在和同階對手的交鋒中提高勝率,但想提升資格是極為困難的。

他的攻擊帶有那種一擊脫離的印記,這是刺客的手法,所以穆斷定他幹過不少髒活。

只要他不矯正這個習慣去參加考核的話,第一擊不管有沒有得手,都很容易被另外兩人逼進死角。

事後私下指出這點,卡爾文沉默良久才說出一句「我會試著改進。」

包威爾眼前要做的是盡快治好傷勢復健,先前開的藥都是為加速傷口癒合,之後要改用舒筋活血的藥物加速復原。

「每天早晚各泡一次熱水澡?這可以治傷?」帕威魯出身的他對此感到訝異,家鄉的水源並不算充裕,大家都是打盆水後用布擦澡,很少有人奢侈地泡熱水澡。

不過沒等穆開口,幾個南方人便開始向他介紹泡熱水澡的種種好處,能不能加速傷勢痊癒?那不是理所當然的效果嗎!

穆又補充還可以用個人澡池或澡桶進行藥浴,在附近可以發現的常見藥草就有效果,可以委托出城砍柴的人順便採些。

在目前瑟伍德?鄧肯家的武者中,他是最有可能先進階大劍士的,只是其殺招為單挑專用,缺乏強力的對應群攻招式。

「我有一個朋友…」再度使用這方便的藉口傳授他兩招槍術。

第一招是從原本馬戰槍術『回馬槍』衍生出來的反擊技,利用突襲先解決第一個對手,再順勢快攻第二人,第三人必定會趁機夾攻。

在擊敗第二人的瞬間,反手回身使出這招,對手往往猝不及防中槍。

但這招的缺點也很明顯,連續快攻到使出此招時,氣力已經衰竭,強行扭轉體勢對身體的負擔也極大而變得破綻百出。

如果被閃過或是還有第四個對手,那此時就如同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所以這一招不能讓外人知道而事先提防,非必要也不能使用顯露,大劍士的考核要到更大城市去進行,用這招取巧有很大勝算。

第二招才是配得上大劍士實力的槍技,名為『暴雨藏針』,用輕而快的連續虛刺掩飾攻擊方向,在當中夾雜著致命重擊。

第一層『虛中藏實』,練成後才算入門,第二層『虛實變幻』,能隨意掌控虛實節奏,到這已經算小成。

第三層『虛實表裡』則是已經每一擊都能依循對方防守弱點,既是虛招也是實招。

「這招我不專精而只學會第一層,那位朋友還在第三層摸索,如果你能掌握第一層,那毋須取巧也有很高機率通過大劍士考核。

掌握第二層,那在大劍士中你也算得上是好手了,如果把第三層都完全掌握,那麼你就可以考慮衝擊大劍師資格了。」

說完時他在心中加了一句「以普羅西亞標準」。

但是在場眾人聽到『衝擊大劍師資格』時都忍不住嚥了下口水,對他們來說那簡直是夢幻般的境界,這讓剩下的五個人更加期待他的指導。

這五人本來就都是護衛出身,所以全都走劍盾戰士的路子,但護衛幾乎都有個習慣就是盾牌要穩,確保守護自己和同伴安全,所以往往沒有冒險者同類靈活。

那些用盾牌頂撞、滑卸的技巧在隊列中很容易干擾陣形,但孤身應戰時是很有用的,除了演示給他們看以外,穆也建議他們和冒險者同類交流經驗。

這五人基礎扎實,只要能開竅打破迷思,馬上就會有一個程度的提升,不需要投機取巧,甚至可以比那些冒險者更快取得資格。

想要拿到配劍身分只要開發出自己的連續技法,配合盾牌的銜接將自己的招式連貫成流暢的攻勢,無論是個人實戰還是參加考核都會很有用。

最後除了卡爾文以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去參照建議方針進行提升。

而留下者表示主人已經吩咐過了,今晚會親自駕車和他走一趟,彼此又說了些話,穆便回房去養精蓄銳準備之後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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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發生了一個小插曲,男爵發現自己、兩個女兒和穆面前的菜餚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特地詢問是怎麼回事,是否食材不夠才必須分成兩種菜色。

沒等瑪格麗特回話,助理朱利安尼就率先回覆家主,他這兩天打探本地的禮儀習慣,以免在接待客人時有所冒犯,因此知道了本地貴族有一些禁忌。

因為強調身分尊卑,主人一家必須和管事、僕從吃不同品級的東西,招待客人更是如此,如果對方發現自己吃和僕從一樣的東西會認為是受到侮辱。

此外由於豬肉是本地平民主要肉食,因此被貴族們視為低等肉食,如果款待賓客用豬肉料理當主菜會被認為輕慢對方,最好是本地稀少甚至遠方的物產。

簡便的早午餐還較無所謂,但是正式的晚餐必須遵守這一點,因此讓司廚將主人與客人的菜餚用羔羊肉和牛肉為主。

男爵皺了下眉頭,還沒開口卻是穆先舉手發言。

「我是個旅行者,更有興趣品味當地特產,所以不必用上這種對待方式。」

「多謝您的體諒!」

男爵這才舒眉說下去「我和管事們共進晚餐是為表示重視與共享,以感謝大家的辛勞。

本地貴族的作風我們不必仿效,那不是什麼值得學習的榜樣。

當初會形成這風氣也是有原因的,過去那些轉封貴族中的頭領人物為表示自己沒有異心,刻意表現和平民劃分開來。

而一些不明究裡的新進貴族和庸愚之輩跟著仿效,於是就變成潮流。

就連之後兩派貴族的風與水之爭也是如此,只要做出彼此對立的樣子,就不會被認為有聯合對抗中央的可能而引來打壓,卻有人做過頭把這當成信仰。

所以今後平日還是照舊,只有邀請本地貴族飲宴時才要做特別處置。」

「是,感謝您的仁慈與睿智,主人。」年輕的總管助理躬身回答。

看著一副榮辱不驚的年輕管事,穆卻在內心搖頭(小夥子,你搞砸啦!晚點要挨訓了。)

估計他當初在父親的經驗傳授中學到不少東西,但那都是別人的心得而不是自己的,還要從實踐中去找問題。

總管的工作核心就是貫徹主人的意志、捍衛主人的尊嚴、維護主人的利益,只要做到這些,各部管事就算關係不好也必須認同他。

之所以有這一齣戲,估計是由上代傳授的劇本,提醒剛升職的各部門同僚尊卑關係,然後讓主人展現睿智與仁德。

但這個計畫並沒有把異族賓客計算在內,就連廚房都沒有忘掉的事竟被疏忽,除非是他厭惡異族刻意羞辱,那就是傳授者根本沒想到會有自己這種人出現。

就因為這個變數,導致讓主人面臨在押後處置此事而使效果大減和當著貴客的面削減對其待遇的失禮行為中二擇一。

或許朱利安尼以為可以讓賓客一同體會主人的仁德與智慧,可要不是自己先開口,估計男爵也只能尷尬地將此事暫且放下,等客人離開後再處理,但那時效果便會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這事不是由瑪格麗特開口回覆,便表示他的越權,不管是急著表現或想攬下全部功勞,這樣的行徑都是大忌。

如非事急從權的情況,越級呈報往往有對直屬上司能力或操守不信任的意味,無論結果如何,上級的能力操守或管理溝通至少有一項會受到質疑。

從此事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助理的能力和心態都還不夠成熟,能不能有所成長?等挨完訓,明天見到後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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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文親自駕著從巴里特那邊商借來的馬車,看見斯圖亞特宅前道路的石板間長出許多雜草,便知這條路幾乎沒甚麼人在走,也很久沒有清理修繕。

路燈這種東西只有王都等少數大城才有,而今晚的月亮必須等午夜以後才會出來,只能憑著掛在馬車前頭兩側的油燈照明。

所以駕車者小心讓馬匹緩步前進,在這種地點和時間,如果出了狀況讓車輪陷入坑洞或損壞,就算去找人幫忙或修理也沒人肯來。

當馬車停下時,穆提著準備好的道具轉身落地,一路無話的卡爾文此時卻開口了「有什麼我可以支援的工作嗎?」

「我想你幫不上忙,而且這麼大的宅邸估計到天明都未必能清理完,你還是直接回去吧!」正要往裡走的人轉頭看向對方。

「那麼…能拜託你,讓我看一下鬼魂嗎?」卡爾文低頭道。

由於死靈法師曾引發的動亂,鬼魂就像龍一樣是大家都知道存在,卻沒有幾個人見過的事物。

「那有意義嗎?看了也改變不掉已做過的事。」

「但可以堅定我某些想法。」

「好吧!除了我這種專業人士以外,一般能看見那些的不是體質特殊,就是身體精神處於低落狀況,容易受到外部邪氣入侵同化而能看見。

你氣血充盈又沒有特殊體質,所以得先做一些處理,否則要等那些被你生氣吸引來的幽魂將邪氣充分浸染身體,那估計天都快亮了,而且事後還會虛弱生病。」

說完從帶來的物品中取出一盒油膏抹在卡爾文眼皮上,又用另一瓶黑色液體在其額上、頸下、手背畫上符文,衣服褲子前後也如此。

「眼藥可以讓你暫時能看見陰祟之物,符文可以遮掩氣息讓那些東西不容易纏上你,另外跟緊我,別離開超過六呎的距離。」

馬車留在外面,沒人管理的大門根本沒關好,因此兩人很容易就進到宅院中。

卡爾文看著一些灰暗的霧氣在庭院中游移,而邊卻傳來聲響「別看了!只是些被環境吸引來,連形體都無法維持的下級動物靈而已。」

受到警醒的他才連忙跟上腳步,在進到中庭前有一座倒地的騎馬石像,騎士的頭、手和兩隻馬腳都缺失了,可能是當年暴動時被推倒砸毀的。

中庭花圃裡許多枯萎的殘莖,估計當年是需要精心照料的名貴花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生命力強韌的灌木雜草。

庭院中央有一座水池,周圍有蛇形海龍、獨角鯨、海馬(前半為馬,後半為魚)、魚尾獅四種傳說海獸,四獸頭朝池中石台,上面坐著四個不同身姿的美人魚。

估計只要啟動機關,四海獸就會從口中噴出水柱,類似的噴水池設計一些有錢貴族宅院也有。

但是這邊的石雕沒受到嚴重破壞,估計那倒地騎士像就是伯爵本人雕像,所以才那麼招怨恨。

此時卡爾文駭然看著水池前的灰白虛影,無手無腳的肉塊扭動著,面部驚恐扭曲地似乎在吶喊著什麼。

雖然只聽得到像風聲又像哭泣的渗人聲音,但他知道這個痛苦的鬼魂想找回自己的手腳。

「他應該是被衝進來的群眾抓住後,就在這水池前被處以肢解之刑,所以才會是這種樣貌。

執念受到陰冷險惡環境滋養而無法散去,因此受困於此無法轉生,成為所謂的地縛靈。」

聽到說明的卡爾文問「那你打算如何淨化他?」

「先讓他明白自己已死,動搖其執念,然後再淨化使其轉生。」

話剛完就見異族劍士在從一個瓶中用手沾著些許液體抹在細長劍上後,對那團灰白形體貫胸而入,虛影竟被長劍挑起。

卡爾文見到那幽魂眼神表情像被驚醒般,還來不及細看,就見一掌拍在其天靈蓋上,將整個灰白虛影打散。

「這樣就淨化完成了嗎?」本以為還要準備儀式、布置魔法陣之類的工作,沒想到一劍一掌就完事,讓他覺得快到不真實。

「只是個地縛怨靈而已,一般人被纏上頂多也只是手腳痠麻幾天,對我這種驅魔師來說不算什麼,真正的惡靈還在主屋裡面。

接下來我會布置淨化法陣,先清除這附近大量的浮游靈和一些地縛靈,同時削弱主屋內的惡靈。

接著才是進去消滅主屋內那些最兇惡的傢伙,估計生前的執念是不甘只有自己死去想把一切生者捲入,或是懷著復仇的怨念想把靠近者當敵人殺死。

這種情況下你留下只會增加麻煩,看情況至少也要到快天亮,情況糟的話說不定明晚還得再來,所以先回去,明早再來接人。

要是太陽升起後還沒見到我,你立刻掉頭回去,以後不要再來了。」

點了下頭,卡爾文沒多說,他明白對方的意思,被送出宅院後立刻馬車掉頭回到宅院。

還照分開時囑咐的淨化儀式,叫女僕將鹽直接放入鍋中加熱過後溶在清水盆中,取樹枝沾鹽水拍打周身各處,然後沐浴清洗身體,換上乾淨衣服。

去見主人報告此事時,剛好遇到朱利安尼垂頭喪氣地出來,在將今晚所見所聞報告之後,男爵走到窗邊看向斯圖亞特宅的方向,喃喃自語道「希望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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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男爵想像的光明驅散黑暗、神聖戰勝邪惡完全無關,廢棄宅院內發生的純粹是一場如魔獸吞噬豺狼般的弱肉強食。

以水池為核心,用準備好的血與墨畫出陣法,只是這裡沒有毛筆可用,跟克勞倫斯借的畫筆也能湊合著運使。

將龍魂、蛟魄雙劍作為陰陽兩儀,取下偽裝頭巾、解開盤起的頭髮,憑藉魂珠的千魂之力催動陣法。

而入手不久的清霜劍被插在池中,利用聚集而來的陰氣洗鍊,將原本只算凡材的寒鐵、青鋼淬煉成原本在陰冥之地至少數十年才會形成的玄陰鐵、青冥鋼。

雖然僅施展一次速成手段和真正奇金靈材打造的寶器有所差距,但也算勉強搆到下品寶器的階級。

聚集而來的陰氣絕大部分都會被雙劍與魂珠及眾軍魂吸收,這種事情他在東方做過許多次。

每次打著鎮魂驅邪的名義,將一些幽冥陰暗之地的陰氣竭澤而漁式地榨乾,用以滋養自己的陰屬性法器。

有官方身分掩護和收拾善後做得好,因此一些江湖老魔、邪道巨擘雖對其恨得咬牙切齒,大罵暴殄天物、趕盡殺絕,卻沒人知道頂著名門弟子身份的月曜,竟然也是個邪道中人。

賴以滋養的陰氣被奪走聚集,附近弱小的浮游靈、動物靈也被吸引過來,但馬上就遭到強勢的軍魂打散或吞噬。

之前讓卡爾文看到伯爵的鬼魂被拍散並不是真正的淨化,只是為了唬弄對方,實際上是令其魂飛魄散,轉世不得人身。

據前人所言,若是魂魄破碎便無法轉投人身,只能轉生為靈智未開的禽獸鱗介,若是碎散得太嚴重,甚至只能化為蟲蟻。

因此在東方讓仇家死後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是最嚴厲的報復手段之一。

所謂福人居福地,雖然未必完全符合實際狀況,但行事兇殘乖戾,自然會加速邪氣怨念的產生。

即使受風水環境影響,但短短數年之內就能聚集這等邪氣怨念、陰魂厲鬼,這位伯爵的昔日行事手段絕對是窮凶極惡,如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隨著不斷地掠奪吞噬,流向陣法中心的陰氣越來越淡薄,逐漸趕不上被吸收速度,等到了月亮升起時,連聚集池中的都所剩無幾。

沒有這些陰冥氣息補充滋養,剩下的怨鬼惡靈便失掉大半地利,清除起來事半功倍。

早已先從兩側長屋開始清理,這裡原本應該是當作倉庫和僕役的住處,陳舊的東南長屋,是下級僕役的住處和雜物間,較新的西北長屋,則是上級僕役的房間和酒窖、糧庫。

在這裡的怨魂惡靈不多,應該都是來不及撤到主屋而被殺害的,東南長屋顯然入侵者看不上,沒有多少搜刮破壞的痕跡。

西北長屋各處就有明顯翻箱倒櫃痕跡,地下的酒窖、糧庫只留下一些碎裂酒瓶、破損酒桶和陳腐乾硬的散落物。

那些怨鬼只是發洩著自己的痛苦,並不主動侵襲生者,只要不是待得太久,頂多只會亂人心神。

這類估計生前造孽不多,所以遇上只是消解怨氣後助其轉生,穆不是什麼擅長超度亡魂的高僧或道士,手段沒那麼正規,能不能轉投人身就看其造化了。

至於怨恨不甘而想復仇或拖人下水的惡靈,就沒那麼客氣了,直接用咒術拘入剛淬鍊過的清霜劍中,這是邪派煉製法器主魂的常見手法。

魔道中人顯擺自己的法器品級、威力常用收納魂魄數來比較,因為越好的法寶就越能收納更多陰魂、調動更多力量。

而分心指揮那麼多陰魂卻是極為困難的事,所以要像指派將領帶隊般先培養一個或幾個主魂,使其帶領其他魂魄為爪牙。

培養的方法就跟養蠱差不多,將複數陰魂收入法器,壓迫其互相殘殺吞噬,選出最強的作為主魂,在過程中因為吸收其他魂魄,力量還會更加提升。

但受到資質限制,越是往後就越難提升,因此選取資質上佳的主魂對煉製邪道法器極為重要。

所以許多老魔頭對抓捕大派的菁英弟子其實很感興趣,只是消息走漏的話就要被追殺不休,畢竟各門各派對這種事是敵愾同仇、極度忌諱的。

培育出主魂之後,接下來有兩個方向,強化主魂和增加作為爪牙的魂魄數,前者上限受制於魂魄資質,後者則取決於法器品質。

這類邪道法器往往在寶器品階就有部分靈器特性,因此威能通常超過一般法器許多。

但用邪道法門很難煉製出真正靈器,靈器的器靈必須是自願融入的強大魂魄,以七星白虎劍為例,只能用引導祈求讓白虎神獸送出分靈精魂而不能用拘捕方式鑄成。

不只史上許多名劍重器有某人甚至多人自願投爐獻祭而成的記載,就連一些神器都有神靈以自身血肉魂魄融合天材地寶而創造的傳說。

這對煉製邪道法器來說就是一大難關,他們上哪去找自願犧牲的強大魂魄?

幾件出名的魔道重寶據說都是創造者以強烈仇恨悲怒驅動,付出大量犧牲,其中有的包括至親至愛乃至於自身才成功,這還是建立在遠多於此的失敗案例之上。

就算付出那樣的代價,那幾件魔兵在靈器中也不算特別強大,因此近年都沒聽說有邪道之人去做這種事。

剛勉強淬鍊成寶器的清霜劍根本容納不了多少幽魂,這就逼迫被強行拘禁其中的惡靈自相殘殺,不過兩側長屋幾乎都只是些地縛怨靈,勉強沾上惡靈邊的才兩三個,真正兇惡的那些都在主屋。

從一樓往三樓的路上,一樓大門和通往上層的樓梯聚集著互相廝殺不休的惡靈,彷彿要呈現當年的慘烈攻防。

二樓房間都是些普通男女僕役的怨靈,在死亡的恐懼中掙扎著,只是男僕、老僕都是呼喊著被殺的痛苦和恐懼,年輕女僕卻是被集中在一個房間中,哭泣著訴說被侵犯的傷痛。

估計是入侵者攻上二樓後,這些沒甚麼戰力的僕役便被拋棄了,而血腥的攻防讓部分心生恐懼的暴動者轉向這些弱者發洩他們的怯懦。

清理完樓梯的惡靈後登上三樓,中央的大房間門口是最後廝殺的戰場,等待的城防軍和警備隊救援遲遲不到,這裡的惡靈絕望地只想將所有前來的生者拖進地獄。

相對地進攻方這時則變得更加謹慎,地面、牆上有不少投擲武器留下的痕跡。

從房間裡的怨靈狀況可以推想出當時的慘劇,在被殘殺的嬰兒孩童屍體前,入侵者瘋狂地□□其母親與姐姐。

如果威廉沃茲能顯靈,見到的時候穆想問問,這有無包含在你承擔的罪責裡面?

並非要怪罪一個因為極度悲怒而喪失理智的男人,他不否定殺戮,也不指責殘暴,卻反感無意義的殺戮與殘暴。

這些親眷生前享受伯爵所給予的利益,那些都帶著被壓榨者的膏脂、被殘害者的鮮血,稱不上是無辜之人,但不代表那些討公道者有犯下這等罪行的權利。

連東方的游牧民族滅掉仇敵部落後,都有未滿車輪高的稚兒必須收留不殺的慣例,這房裡發生的事威廉沃茲就算當時因情緒激憤而未注意,事後也該知道。

如果他不處理而自己承擔,那就像更衣沐浴焚香後欲清白赴死,可是背後卻被人抹上糞便,玷汙其過去主張公義的理念。

清除完這大房間後,隔壁還有要清理的,一個待在衣櫃裡的惡靈。

原本情急之下想趁亂藏在此處躲過劫難,卻被進來搜刮財物的人察覺存在,連給辯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將長槍連續捅穿櫃子,於是這傢伙便可笑地死在這種地方。

臨死前最怨恨的居然不是殺死自己的兇手,而是沒有和自己一樣死去的同謀者。

這樣骯髒的靈魂最適合做為倀鬼,所謂「為虎作倀」,被老虎吃了的人會幫老虎吃別人,以其煉製成的倀鬼劍會在應敵時干擾、削弱對手,以西方大陸標準來看就是把詛咒魔劍。

不過東方的魔頭們若知道估計會嗤之以鼻,在其眼中兩者是有本質差異的,西方所謂暗黑劍士和魔劍的契約關係是借貸,而他們則是雇傭。

當你付不出利息還錢時,債主遲早會收走抵押物,因此暗黑劍士的結局通常不太好。

雇傭雖然也有惡奴欺主的可能,但解雇的權力通常還掌握在雇主手上,用不了的話先封存起來就是。

只有自己人用不了,留著又燙手怕外人惦記的東西,才要想辦法隱藏毀棄。

不過東方的邪道法器使用者必須實力足夠,強行使用超過自己能力太多的魔兵

,下場就跟暗黑劍士差不多了。

反之,西方的魔劍若是使用者夠強,也曾有梟雄人物駕馭住魔劍的記載,只是會用這東西的,絕大多數是急於獲取力量復仇的人。

穆在某人的藏書中看過,暗黑劍士是死靈法師們創造出來的,為的是快速培養戰力,就算折損了也無所謂,只要回收魔劍,很快又可以培養出一個新的,因此契約自然是極力壓榨使用者。

東方的邪門外道研究這些的歷史更久、派流更多,而且是為自己打造法器,自然在防範反噬、減少代價這方面有更精深的研究,壓榨對象則換成法器中的魂魄。

缺點就是必須持續蘊養補充,否則狀態、威力會下降。

自己已有靈器級別的雙劍,把清霜劍煉製成倀鬼邪劍僅為彌補其殺傷力太弱的缺點,並不需要改造成多強大的兵器,所以也就無所謂了。

只是當初的鍛劍者若知道自己打造的俠客之劍被改造成這副模樣,不曉得會不會被氣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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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清除範圍是主樓地下層,裡面都是監禁室和各種拷問設備。

以前自己手下有專門負責刑訊的部門,當中最得力的十名部屬被人稱為『冥途十鬼』,某次召他們前來詢問工作進度,這些人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的得意手段。

當時的月曜突然問了一句「諸君都以施虐人犯為樂?」

場面一時冷了下來,半响才有人回道「做這個工作如果不能麻木不仁就做不下去,如果不能以此為樂就做不好。」

「既然如此,各位何不將自己的心得手段盡數寫下,編輯成冊,好讓後進晚輩也能瞻仰學習一下諸位高明之處,以利於今後的刑訊工作。」

眾人哄叫應是,幾個月後,一本刑訊全書名為『吐真錄』編撰而成。

略為翻看後,座首的月曜說道「各位手段真是精彩絕倫,在陛下掃清逆亂、施行仁政之前,還需要大家盡忠職守,可千萬不要有人享用上自己的妙法。」聽後眾人皆大笑稱是。

數年後月曜病逝,在此之前十鬼已有一人去世,兩人退隱辭官、隱姓埋名。

其後天子祭天封禪,欲施行仁政,有御史上奏「今有殘虐酷吏七人,若降甘霖雨露,當先廢黜誅滅此等乖張丑類。」

於是帝王下令有司調查,羅列諸多罪狀,五人受戮,兩人流刑,之後病死於路途。

『吐真錄』被公開焚毀,以示今後不用此類殘虐酷刑,一時公卿士人交口讚譽,天下民心歸附有道。

刑法從來都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等到時過境遷,過去的殘酷手段就要找人背黑鍋,忘掉這一點迷失於權力中而聽不懂暗示,那『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自然難逃。

所以對於許多貴族喜歡在自宅設拷問室這點,穆只覺得這些傢伙都是腦子有問題的變態,就算有嗜虐慾望想發洩,將這種不祥之地放在主宅內就只為了圖個方便?

這地下層裡面的監禁室和諸多拷問刑具,各處都有血汙乾凅留下的發黑痕跡,有好多件刑具上纏繞著不只一個冤魂。

不過幾年時間此地就折磨死近百條性命,讓伯爵與那群幫兇全部魂飛魄散都算是替天行道了。

而且許多冤魂已轉化為惡靈擾人心智,在這裡待久了正常人都會變得狂躁暴戾,可能就是受到影響伯爵才會做出那種瘋狂愚蠢的行為去刺激包圍宅邸的群眾。

這邊的怨魂惡靈都是受害者所化,有男有女,雖然當中可能也有和斯圖亞特家敵對的惡徒,不過看在都是飽受折磨而死的份上,就全給個痛快,送他們轉生去。

他非僧非道,只是學到部分粗淺手段,又混雜各種旁門之術,真說起來方法比較像南蠻各族溝通先祖、圖騰獸的靈媒巫祝。

東西方的葬儀風俗不同,他曾懷疑過自己的安魂奠祭儀式能否生效,不過在這邊實在找不到適合對象交流相關疑問。

但也許就像東方人以米飯等粒食為主,西方人以麵包等粉食為主,離開故國的自己能吃麵包過活,這些鬼魂大概也類似。

大部分鬼魂在知道斯圖亞特家已滅族後便散去怨念,還有幾個死時或飢或渴,想吃喝點東西再上路,幸好還有帶著點肉乾和酒可以奠祭。

麻煩的是這些亡魂死時都是衣不蔽體,按照前人做法得為其準備紙衣穿戴才能好好上路。

偏偏整個西方大陸都沒有東方法術用的黃紙,只能用昂貴的羊皮紙代替,不但太軟,燒化時還有股異味,不過總算是還能用。

當場多畫些那種一個布袋剪三個洞,腰間綁上條繩子的簡陋服裝,施法燒給這些亡靈。

還有事先準備的金銀紙錢,只是圖樣從元寶串錢改成本地金銀幣,如果按西方葬儀,是應該將真正錢幣放在死者手中或蓋住雙眼,以充作渡過冥河的船資,但眼前狀況他只能照東方法子來。

雖然有些不太滿意衣服式樣等牢騷,少數甚至得用上強硬粗暴的手段,但仍一一消除執念離去或消散,最後是個年輕女子,死前執念是要告知威廉沃茲身邊有叛徒。

聽到對方三十年前就從容赴死,冤魂便流著淚散去,想來就是當時事件的起因關鍵人物,終於可以安心轉生去了,大概吧!雖然經驗和感覺都表示,那更像是自我了斷。

整體行動可以說是迅捷快速,但仍耗費許多時間,那些惡靈還好,乾脆俐落地鎮壓或誅滅即可,反倒是勸服眾多怨魂冤鬼花費更多功夫。

走出主宅大門時,東南長屋後的天空已經泛白,總算是在日出前將這裡的陰晦不祥暫時清理掉,未來幾年內應該不會再有問題。

如果其間克勞倫斯有足夠財力,倒是可以考慮用低價買下此處,再拆掉原本不祥的主樓,於反方向建新的主屋。

那麼就會有一個可設置慈善養護機構或興辦學校的場所,無論是辦成哪一個設施,都會大為增強男爵家在本城的地位。

剛走出宅邸正門便聽到輕微的馬蹄鐵敲擊石磚聲音,正從不遠處的清晨薄霧傳來。

作者有话要说:其實我不太喜歡寫超自然的情節,

比較喜歡人甚至生物間的互動,

不過當初已經設定了死靈法師,靈魂之類的東西,

要是還說故事裡沒有鬼魂反而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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