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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東鎮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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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斯留下迪克後離開,穆告訴他如果參觀太晚可能會住下,明早再趕回去,到時請先通知一下預定同行的商隊,他會之後跟上車隊。

南北兩個傭兵團派的團員分別叫連恩和馬倫,都是團裡的幹部級人物,只要是本地人都認得出,有他們陪同可以擋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穆計畫先看南邊再去北邊,最後看看此地入夜的樣貌,在說出自己的打算後,又隨口問了一件事,「東鎮有多少人呢?」

本地兩人對看了一下後由連恩回答「這種事沒有人算得清的,不過水道南北兩邊登記的人口都維持在九千多人,這十幾年來一直是這個數目。」

「那這樣你們是怎麼收商稅和人頭稅的,聽說城守府把管理和收稅的工作都委託給你們兩個傭兵團,不會因為有人毋須繳人頭稅而覺得不公平嗎?」

兩人都不覺得這算什麼秘密,正好可以當作談資便將所知的都說出了「本地人進城和訂契約都要有身分牌才行,問題是只會發放有登記交稅的人,但城守府和團裡高層都不肯多發。

所以很多是幾個兄弟共用一個身分牌,甚至是幾戶人家共用,有時根本不知道該找誰收稅。

所以前幾任團長們商議出一個辦法,就是改收水稅,把所有水井都控制住,白天才能打水,晚上加蓋上鎖。

按本地一對夫妻加四個小孩的估計每日飲用擦洗水量為一桶,每桶收一索尼,原本人頭稅是每年男人兩百、女人一百,等於一年下來還能多收些。

但是打水者必須出示身分牌,所以只要看這個身分的買水量,就可以估計身後有多少人。

要是買水量突然變化,就表示有某種狀況發生,讓團裡更容易注意到是否有外來者進入。

至於商稅是街道旁的店鋪是按營業面積來算的,以最小的店鋪每年一千來算,變兩倍加兩千,變三倍加三千,變四倍加四千,這樣到四倍大小就是一萬。

因為店越大就表示生意越好,自然該收更多,聽說最大的店有九倍面積,每年要付四萬多。

不過這些店鋪大半都是做大宗批發生意,剩下的則是借貸、典當、托運、仲介等服務工作和高價品的買賣,都是些賺錢的產業。

市場的攤商又是另一種收法,攤商有三類,拉攤、推攤、背攤。

拉車可以載較多貨物、佔位較大,推車則少些,這兩種都是付月租而有固定位置,通常都有自己的進貨管道,那種背個包袱的則是日租牌子席地擺攤,這種攤位並不固定,運氣好能便宜買到上等貨,但是賣假貨劣品的騙子也不少。

另外其他季節只有早市,攤商過中午就要開始收拾清理,不然要罰款,但夏季中午太熱會提早收攤,白天變長而會有晚市,所以夏天月租會提高,日租能收兩次。

城守府要我們每年兩邊各繳四百萬索尼的稅費,剩下的都是我們的經費,雖然僅只高層知道有多少,但我們團員的收入不比同級的城內警備隊差。」

兩人雖推說不知道高層的一些消息,但穆也可以推斷出部份情況。

將登記人數維持在九千多是因為不想升格,按規定戶口有二十人以上就設村,由村長催收稅金和宣達政令。

人數超過五百就設鎮,同樣由鎮長負責各項事務,無論是村長還鎮長都是由地方自行決定後呈報,上層不會插手。

但人數過萬升格為市以後就不同了,市長和市府官員會由中央任命,除非肯負擔更重的稅賦成為自治市,那通常都是工商產業十分發達的地方,由支柱產業公會推舉人選管理。

雖然升級成市以後減少掉一個層級剝削,稅賦保留自用比例提高,但諾德各方都不希望讓王都再派官員過來。

對城守來說會一口氣少掉八百萬稅賦並可能多出兩個平級同僚競爭,對本地貴族來說王都方面的掌控力會加強,先不說市長所屬的衛隊,軍方還可能會派部隊駐紮。

和平時期那些將領為了節省軍費開支,會把部分兵力散到轄區內的工商都市,美其名協防治安、清剿盜匪,實際上是讓地方供應糧秣軍費養兵,一旦發生戰事則就地徵兵擴編。

而駐軍人數的標準通常是登記人口的百分之一,真的放開登記限制,那諾德周圍就能多出數百正規軍,就算騎士團的精銳不會外派,野戰軍的戰力也在城防軍之上。

到時中央過來的官員會更強勢,一些檯面下勾當也更難遮掩。

本地居民那更不用說,沒人相信那些有任期的外地官員會全心做好政務、發展工商,只有撈錢的程度不同而已。

穆特意來考察就是想了解本地隱戶流民的問題是怎麼發展成這樣的,在東方並不是沒有流民隱戶,世家大族為了逃稅而隱藏部分田地佃戶,但也不敢弄得規模太大。

若出現隱戶比實戶還多的狀況被御史言官彈劾,地方官員輕則丟官、重則抄家,除非天災人禍導致天下大亂、戶籍散失,否則朝廷是不會容許這種狀況的。

他所好奇的是這種寄生物比本體還龐大的畸形狀況竟然能維持那麼多年而不出事,雖然有猜想出一些原因,但實際上還是要確認一下。

所以向兩人提問道「自從你們兩個傭兵團接管本地後,有出過什麼大的騷動變亂嗎?」

又是彼此對望,不過這回由馬倫回答「像之前打仗或發生天災時就會有些小狀況,但真正稱得上大騷動的應該只有十四年前那次。

當時新上任的城守太貪婪了,只因估計東部兩鎮的實際成年人口應該有帳面數字的五倍以上,就要求將上繳稅金的數目一口氣提高五倍。

團長們怎麼可能答應那種要求,自然是拒絕了,即使對方威脅要撤銷委託也一樣。」

登記人數不變卻將稅金提高五倍,任誰都明白那位城守在打什麼主意。

「在被拒絕之後,那傢伙真的撤銷了對兩位團長的委任,但是當他要派稅吏和警備隊、城防軍出城徵稅時,那三方都用人手不足為由推託。

還給他提建議用自己衛隊為核心再招募本地人手組成徵稅隊,那傢伙竟以為這樣好處就都落到自己手上,不用分潤給其他人,根本沒想到那是個陷阱。

幾個人一組的徵稅隊伍,好幾十組撒出去沒一組能收到稅金回來,被追打逃回已經算好了,被剝得只剩底褲扔到大街上的更多。

那傢伙氣急敗壞地招募更多人,並將徵稅隊伍擴編為十幾個人一組,但結果還是差不多。

然後是受傷的冒險者們討要補償,還沒弄到錢就先有人來要錢,他便對自己的衛隊下令趕人,衝突結果是人數遠多於對手的冒險者衝垮了城守衛隊,並抓住城守將其痛毆一頓,直到他拿錢出來才罷手。

鼻青臉腫的城守事後質問內城的貴族,明明有派人過來,為何只是旁觀事情的發展而不阻止。

貴族們回答說那只是維持秩序、防止事態擴大,事情是城守府的工作契約糾紛,他們沒有介入的理由。

而且還提醒了他自己的處境,已經是城內外皆敵的情況下,若有一隊人衝進城守府去伸張正義,誰都不會感到意外。

沒有向王都方面報告就直接提高稅金五倍,光這個理由就夠結案了。

這時貪心的傢伙終於知道怕了,此時他自身帶來赴任的親信已經負傷大半,根本保護不了自己,而可以求助的公會和外援也都被得罪了。

所以之後委任書就重新被送給兩位團長,那城守之後儘快尋求調任,直到離任前都不敢輕易走出城守府。」馬倫最後的語氣充滿對膽小者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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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們收水稅和商稅時不會遇到有人抗稅嗎?」

「因為我們不是光收稅,也會提供相應的保護,商店如果有人鬧事或發生火災,團裡就會派人支援,晚上也有巡夜者。

而且商人也有自己省錢的辦法,有些小商人都是兩家共用一個店面,把大部分貨物放在自家倉庫,以此分攤稅金和店租。

還有部分店面是團裡的產業,有些出租、有些讓團員家屬經營,這也是一筆收入。

至於水稅,重點不在收錢上,而在於對本地的掌控上,負責的分隊要管的不只是水,還有火。

為了避免火災,晚鐘響起後,除了少數獲得許可的工坊以外,所有火源都得熄掉,而我們的人會在哨所點起油燈,晚上也會有人巡夜防火、防盜,第二天清晨再給管轄區的各家借火。

有人管理水井可以確保水源乾淨、防止外敵投毒,收錢可以防止水源被濫用,也可以確認是否有相當數量的外人進入。

而且就像麵包師傅每袋麵包會多給一個以防分量不足,我們也會多給,所以買一桶水的人都會帶兩個桶,每桶裝到七八分滿,這樣確保我們給的份量足,提水的人也不容易洒出來。

何況還有下雨的時候,那時窮人們會把所有可以裝的容器都拿來接水,就不會來買水,我們的人也可以趁機休息。

做的事情對得起收的酬勞,所以本地人都沒有不滿的,就算有幾個無賴漢,我們的拳頭和棍棒也會教懂規矩的。」

「那乾季的時候不會有人因為沒錢而買不起乾淨的水嗎?」客人問道,水道的逕流夾雜大量汙物,大家都知道喝了會腹瀉,井水和雨水才是安全的飲水。

「以前威廉沃茲大人就訂下四條方針,對抗不公不義、維持秩序與安全、保護幼小與婦女、讓願意勞動者能養活自己,以繼承者自居的我等自然要繼續貫徹其主張。

所以我們有安排各種採集物和粗加工品的收購,只要肯勞動,就算是未成年小孩也能賺到錢,同樣的我們這裡也不容許有乞丐,就算斷了手或腳也有能做的工作,那些手腳完好的懶漢需要的是鞭子。」

死去三十年還能庇護一方平民,就算行事稍有瑕疵,那男人也稱得上是英雄。

同樣都庇護一方平民,和克魯貝洛斯男爵相比,那男人的信念更純粹,這使其成為本地的精神象徵,但這種純粹也害死他。

其他三條方針都是安定人心之策,但將那一條放在最前面使得他手段不夠圓滑隱忍,同時也排除掉一些陰暗的作法,更沒辦法像伯尼那樣得到大人物的賞識投資。

就像一位王者可以不任用刺客,但不能不防刺客,威廉沃茲的光明正大讓他身邊缺少為其在黑暗行動和戒備之人,導致最終為平息動亂而選擇獻祭性命。

兩者一個奉獻自己、指引人心,一個成就自己、庇護平民,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很難說有高下之分。

想到這他問兩人本地有什麼地方可以向那位英雄表達致敬之意的。

連恩和馬倫聽後先是詫異,隨即興奮地告訴他威廉沃茲在本地的故居和墓地,那間房子現在被用來陳列那位當年用過物品的紀念館,每年的紀念日兩處都會有不少民眾獻花。

以往城裡的貴族老爺們對那位大人的事總是刻意迴避,現在竟有貴族要向其致敬,這不就意味著也有貴族認同威廉沃茲的事蹟嗎!這讓兩名嚮導的熱情一下就提高許多。

聽到這位客人要用家鄉禮儀以酒致敬而購買兩桶酒分別送往兩處備用時,收下買酒的白金幣後兩人都暗想,我們買到的酒絕對要更多、更好,不能讓對方比下去了。

準備酒需要花點時間,所以兩人叫來各自團員把事情吩咐下去便繼續陪著客人。

走訪幾條街後穆發現巷道裡嬉戲的孩童雖然衣著簡陋,不少年幼的都光著屁股亂跑,但意外地氣色都不錯,甚至比城裡的孩子還好,很少有面黃肌瘦的樣子,儼然平時有足夠的肉食和鍛鍊才會如此。

他不禁問道「你們這的肉食很充足嗎?我看那些孩子的氣色紅潤,應該平常都有在吃肉。」

兩人失笑道「那怎麼可能!」

連恩說明「就算好肉大都拿去城裡賣錢,本地多半吃便宜的部位和內臟,肉品也比糧食貴得多。

一對夫妻通常會生上幾個孩子,要是平常就給他們吃肉,本地大半家庭都會被吃垮,所以小鬼們只有節日才有機會吃到肉。

不過本地小孩都會在幫忙農活時抓地鼠來烤著吃,鎮外的泥塘雖然水太混濁不能喝,但是可以用蟲子作餌釣到青蛙和鯰魚,也有孩子會投石或自製彈弓去打鳥來賣錢。」

「我們小時候也是這樣,一些孩子還會用跳蛙比賽對賭,看誰抓的青蛙跳的遠,就能贏走對方的青蛙。」馬倫也補充道。

在家鄉的青蛙雖然又被稱作田雞,意指叫聲似雞,肉味也類似,但是個頭大小卻比不上西方產的青蛙。

而且青蛙可以除水田的害蟲卻不像鳥雀會偷吃穀粒,所以東方農民是不允許小孩去捕捉牠們的,環境與物產不同,自然就會有不同風俗。

但不管那邊養小孩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東方估計連太平年間都有近三分之一的小孩會夭折,要是遇上天災、戰亂、瘟疫甚至會十不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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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想時發現前方聚集著大批人圍著,詢問兩人才知道是角鬥比賽,既是本地的娛樂方式之一,也是選拔人才的方法。

通常分劍鬥比賽和拳鬥比賽,每次參加十六名選手,獲得拳鬥優勝者可申請成為傭兵團見習成員,累積五次優勝則可以直接成為正式團員,從看守水井的哨長做起。

至於劍鬥則比拳鬥高一級,是因為有所謂『持劍升兩階』的說法,意思就是拿長劍對上空手,就算是個劍士也能擊敗高兩階的劍師。

加上戰士認證是針對使用武器的,所以劍鬥比賽更受重視、獎勵更優厚,參賽的限制也較多。

因為會影響外圍下注,優勝五次以後就會禁賽,此時可以在加入傭兵團、當按件計酬的編外人員和進城加入冒險者公會三條路擇一。

三條路都不選的人就會成為重點盯哨人物,有點實力又不肯配合的桀傲之徒向來都是打壓對象。

一行人到達時下注環節已經結束,每注一百索尼,按比賽的熱門程度從一百注到一千注不等,而且僅只擁有本地身分牌者能代表下注,所以很多投注是幾個人湊成一注的。

賭金的一成當作舉辦經費,一成當作優勝和準優勝獎金,剩下的則由押中者平分。

這場是拳鬥比賽,兩個人大概說明了下規則,在沙漏落完的時間內看雙方誰讓對手倒地不起,其次看擊倒對手的次數,若沒有分出勝負則再加賽一回合。

加賽還是平手則視為雙方消極比賽,兩名選手一併淘汰。

「雖然來不及下注,但你們覺得誰會獲得優勝?」兩人問道。

同行的迪克看了一下參賽者後出聲「我認為是三號選手,在所有選手中他的體型最大,拳鬥比賽一向是體型大者有利。」

「如果以戰績來看我想是七號,因為我看到那邊下注他的特別多,應該是有實際的戰績。」

「沒錯,他是曾獲得兩次優勝的選手。」

不過穆還沒說完「但勝敗這種事情沒有絕對的,選手的身體狀況、競技手段、心理素質、場地適應,甚至意外和運氣都可能影響結果。

我其實很看好十二號選手,他的背部肌肉比其他人更強壯,這會讓揮拳更有力,而他的腰腿也很穩,在所有人中最值得培養。」

「我認識那人,他是個樵夫,那個腰背的力量應該是砍樹劈柴練出來的,這幾年砍柴要走更遠才有足夠多的林木可以砍伐,所以打算轉行加入傭兵團。」連恩附和說。

此時第一場比賽已經開始了,劍鬥比賽還有可能打掉武器或點到為止,拳鬥比賽是招招到肉,打到骨折吐血都不算罕見,本地每年少說都會有十幾個人死於拳鬥比賽或之後重傷不治。

這種選拔人才的方式相當粗暴,但在整個市鎮超過八成的人是文盲,剩下的八成以上也僅是會寫自己名字和認得幾十到上百個常用詞的半文盲的情況下,只好將能不能打當作選才唯一標準。

場地是由八根木樁和繩索圍成每邊十呎的八角形擂台,選手赤著上身分站東西兩邊,雙手高舉、張開十指,以證明沒有藏違規物品。

當裁判敲鐘、立起沙漏,比賽就開始了。

第一場比賽就見彩,西側選手被拳頭擦過額頭流血而妨礙到視線,被對手抓住機會擊倒在地,裁判立刻橫置沙漏讀數。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還有再戰之力,但卻因為勝算渺茫而故意躺地不起,當裁判宣布勝負時,周圍觀眾有許多人不滿地發出噓聲。

第一、二輪比賽,幾人談到的選手都順利擊敗對手晉級,但準決賽時體型最大的三號和兩次獲得優勝的七號對上。

雖然七號憑著技巧和經驗在沙漏落完前擊倒兩次對手而獲勝,但也挨了對方幾記重拳而負創。

以至於在決賽對上戰力完善的十二號落了下風,被抓住機會在下巴的一記重拳,讓他沒能獲得第三場優勝。

「不愧是大劍士,眼光果然獨到,要是早點到就能來得及下注了。」馬倫讚道,壓十二號的每注可以領回八倍□□。

「雖然有潛力,但十二號的經驗、技術還是遜對手七號一籌,這次只是佔賽程的便宜而已,下次未必有這種好運。

不過我建議最好直接招收他,那人很適合用戰斧、砍刀、大劍之類的劈斬武器,只要稍微指導使其掌握訣竅和活用腳步,估計很快就可以通過劍客認證。」

「這件事我會找他談,感謝您的建議。」連恩回應著,這裡是他們的場地,團裡最高戰力也就劍師級,一名劍客已經算是精銳,可以當上自己這樣的中層幹部,舉拔這種人才對自己也有好處。

算算時間酒也應該準備好了,先到南區的威廉沃茲故居參觀致意,其實那男人真正的舊居在外城區,只是貴族們反對在城裡設紀念館,才改設在他以前在城外停留時的住所。

裡面有其生前和人來往的書信、曾經使用過的物品及畫家在他去世後根據記憶畫下的全身像和半身像。

和預想中的高大豪邁形象不同,立像呈現的是面容悲憫的英俊男子,雙手佇在劍柄頂端。

立著的長劍上有魔石鑲嵌,顯然是一把魔法劍,彰顯了他魔法劍士的身份。

但陳列物中沒有那柄寶劍,兩名嚮導才說明因為那把劍的貴重和象徵性,兩個傭兵團每三年會舉辦最強好手的劍鬥比賽,以決定由誰來保管。

連恩得意的表示,去年的比賽他們團長贏得了那柄名為『焚風』的風火雙系魔法劍,馬倫則是不服的說下次一定會贏回那柄寶劍。

在紀念館前祝禱一番,同時不忘記提及鄧肯男爵及兩位小姐對英雄的敬意,將一杯象徵性的酒灑在門前後,請在場的人都飲上一杯,不少人覺得這種紀念方式比獻花實在多了。

因為時間有限,後續的分送便交給在場的傭兵團成員,還叮囑這是致敬之酒,不是給酒鬼解饞之物,好讓更多人喝到以確保宣傳名聲的效果。

以後每年紀念日送上幾桶致敬的酒,鄧肯家就可以持續收割在東鎮的名望,只要有相應的實力並懂得運用操作,名聲這東西的好處是遠大於弊端的。

簡單地用過午餐後,相似的戲碼又在北區威廉沃茲的墓前上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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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鎮最東邊是屠宰場,因為鎮外的油葵花田收成的種子,在榨油坊剩下的殘渣被就近拿來餵豬,豬所產生的糞尿被拌以砂土後放置一段時間,又成為田裡的肥料。

所以這裡的味道極為難聞,豬的糞尿、血污和肥料的氣味充斥著,因屠宰場的污水排入而讓這段水道變得更加惡臭難聞。

幸好吹東風的時期也是雨季,雨水的沖刷可以減低那股氣味,否則飄散的味道估計都會影響居民食慾。

「聽說你們這裡還有黑市?可以帶我見識一下嗎?」穆提出請求。

兩人露出為難的神情,想了一下後才說「我們這裡是有黑市,但畢竟有些東西不合法,連參與的客人都有不少是匪徒、逃犯,您這樣的身份實在不太適合出現在那裏,而且每週才有一場,今天是沒有的。

如果您只是圖個新鮮趣味,我們可以帶您看看今晚就有的夜市,那其實是將積壓貨物拍賣掉的市集,只是貨物來源有時不太乾淨,可能是贓物,但也有一些是被沒收的抵押品,當中有不少好貨。

所以有不少口袋有閒錢,又自認眼光不錯的人喜歡參加夜市,而且為了聚集人潮,拍賣主都會安排特別節目。」

「聽起來很不錯,那就麻煩兩位安排了。」客人同意道。

「現在時間還早,我們還可以先去晚市看看,再帶您到今晚的住處,至於夜市則要等天黑上燈之後才會開始,進行到晚鐘響起才結束。」馬倫說出接下來的安排。

北區市場有兩處,一處是主道北側呈十字交叉的兩條街道,稱作十字市場,另一處則沿著水道北側通道,被稱作水道市場和南側市場隔橋相望。

雖然水道市場合起來規模更大,但考慮之後行程還是去了十字市場。

在晚市裡穆意外發現了一些好東西,「這束藥草多少錢?」

「喔!客人真有眼光,這可是珍稀的藥品,有增強精力的作用。」

「你這是在羞辱我嗎?我看起來像需要增強精力的樣子嗎?我可是聽見你跟之前的禿子說這可以幫助頭髮生長。」說時拍了下腰間配劍。

攤主顫抖了下,剛才沒注意到這事,在這裡配長劍的有三種人,外來的亡命之徒、掌握本地傭兵團的幹部、有配劍資格的強者,無論哪種都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

再仔細一看,身後站的三人也都配劍,其中兩個還是傭兵團幹部,身分和市場老大同等,來者顯然是本地主宰的重要客人。

「這東西其實是一種舒緩精神、調養身體的草藥,別跟我瞎吹,直接報價。」

聽到價錢後,因為身上沒銅角子,直接給了一枚二十索尼的大銅幣。

雖然商販喜出望外的樣子表示自己給多了,不過就算採收、保存的手法太粗糙而減損效果,這藥草的價值也數十倍于報價,對於自己神魂調養有所助益。

以前陪著某位女性逛街而體驗過一些市井間的殺價手段,但自己還是更習慣用當年以勢壓人的方式對付奸商,平時則找誠信可靠的商戶交易,而成日計較蠅頭小利的僕役他是不會用的。

藉著東道主的勢,他在市場裡又便宜地買到好幾種有用的草藥和材料,雖然每個攤主都覺得客人出手闊綽,但實際上在專門的店鋪裡是不可能用這種堪稱黑心的超低價拿到手的。

帶著收穫到了傭兵團今晚安排的住處,那是由他們自己人管理的會館,穆被安排在二摟的上等房間,迪克則被安排到次等的單間。

作為地頭蛇的馬倫表示,需要女人的話可以跟會館的人說一聲,雖然有三種不同價格檔次,但保證都是乾淨沒有病的。

迪克是有點興趣,但晚上還要先陪著格林先生出門,只能先放下。

晚餐馬倫本想帶大家到東鎮北區最好的店吃飯,但穆卻表示更想嘗嘗本地的特色菜。

燻烤的豬腳配上酸菜、炸過之後滷煮的更入味的豬大腸、餡料混入內臟顆粒的豬肉派,配上本地產的微酸啤酒就成了豐盛的晚餐。

穆付帳時將找零全當作小費的王都習慣,在從沒接待過貴族的店主眼裡就成了出手闊綽的貴族派頭。

吃完飯出門時已經開始上燈,夜市也差不多開始了,場地的周圍有十來個販賣解渴的酒水和補充體力的小吃的攤商,而裡面的場地則被分成四個拍賣位,先到的人已經圍在場地外側,叫賣喊價也已經開始了。

四個位置都掛起油燈照明,一個是以高價單品的競價為主,一個是以大宗貨物的拍賣為主,這兩處在前排還設了座位給一些有身分來賓和熟客。

夜市的負責人和馬倫平級,看到還有南區派來的人,就知道是在聯合招待兩邊都重視的貴客,特意來詢問要不要幫一行人安排好位置,但被以他們只是到處看看領略本地風情,並非真正要參加整場拍賣會為由婉拒了。

另外兩個是以各類雜貨為主,基本上流程都是先吹噓一番貨品的功用與好處,告訴大家在外面要賣多少,然後喊出個半價以下的折扣價,數量有限、賣完為止。

而貨色也是良莠不齊,物超所值的好貨和虛有其表的爛貨交互上場,來這裡買東西確實是需要些識貨鑑物的能力。

突然高價單品的場地響起了音樂,鄰近場地的人有些匆忙移動過去,「是表演已經開始了呢!我們過去看看。」馬倫說著運用傭兵團幹部特權排開人牆,將幾人帶到能看清楚的位置。

使用樂器演奏的是拍賣主持人和他的三名助手,分別使用魯特琴、木琴、長笛和小鼓。

黑色長髮、小麥色肌膚的舞孃穿著無袖的貼身上衣和開叉極高的舞裙,每當舉起雙手或舞步動作較大,若隱若現的腋下和大腿肌膚就會引來一陣哨聲。

「這個舞孃是麗妲,這只是開場舞,每進行幾輪競價,就會有一段舞來炒熱氣氛,裝扮會越來越性感,舞姿會越來越精彩,最後的壓軸競拍就是誰能進入今晚舞孃的帳篷。」

用美色來吸引人潮,這種手段雖然低俗卻很有效,但對見過更炫麗舞姿、更美艷舞孃的穆來說,也就那麼回事。

這時另一邊場地也響起音樂,「那邊又是甚麼表演?」一行人移步後才發現是短劇表演,戲目是男女偷情的緋艷情節,不過男女主角都是女性扮演的,據說後面幾段是越來越露骨的床戲。

「該不會這邊所有的表演都是在賣弄色相吧?這邊都沒有吟遊歌手、雜耍弄獸、詼諧小丑這類的藝人嗎?」客人疑問道。

「你說的那幾種藝人以前是有不少,可是用來招攬客人的效果就是遠不如美色,所以如今不是到其他地方謀生,就是轉行做別的。

那邊的表演賣點不是舞孃的舞,而是她們很快就會隨著音樂坐到之前花費最多的客人身上,對方可以趁這個機會摸上幾把,最後也能競標出場。

雖然舞孃的姿色要差些,也沒有高明的舞技,招攬客人的效果完全不比對面差。

剩下的那處要說是表演雜耍特技也算,比較有名的項目有吞長木棒、舉起重物、吹箭射靶、吹熄蠟燭、捏碎蛋殼…」

馬倫還沒說完就被迪克打斷,「等等,前面幾項就算了,吹蠟燭和碎蛋殼也能當表演,那不是有嘴有手的人都會嗎?」

「因為吞的長木棒是雕成男人那玩意的樣子,後面幾項是用下面那張嘴做的。」

「你們這玩得那麼精采!這種表演是不付錢就能看的嗎?」迪克被驚得瞪大眼睛,他以前也來過諾德幾次,第一次聽到有這種節目。

「想親身體驗這些絕技厲害的還是得付錢,城裡有法令禁止公然猥褻行為,違反者會被拘捕罰款,但是我們這裡和一些鄉下地方沒人管啊!」

「那今天必定要好好見識一下!」求知慾旺盛的男人興奮地說。

但有人卻煞風景地皺起眉頭,「我的腸胃有點不太舒服,可能是今晚吃了未曾嘗過的菜色而不適應,想早點回會館休息。」

同行三人臉色一僵,卻聽他繼續說「你們留下來玩吧!我認得回去的路,就算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好歹也是名大劍士。

對了,這你們拿著買些自己喜歡的,我先回去會館。」說時三道金光從手中彈出。

三人都是劍客資格的戰士,輕易地接住飛射過來的東西,仔細一看是枚一千索尼的金幣,抬眼看時,那位已經走出十數步外的距離。

「真是位通情達理又出手慷慨的大人,而且行事也很合我們傭兵冒險者的口味。」這種情況硬要追上去就太不識趣了。

剛才的動作以貴族來說十分失禮,但從傭兵冒險者角度來說卻是展現自己的準頭力道,考驗同伴的反應能力,是常見的請客禮儀。

「喂!那位大人走的那麼快,你覺得是腸胃不舒服想早點回去?還是繼續留下來看表演有失貴族體面?」

「應該是真的不舒服吧!畢竟不是真有難忍之事,哪有男人在首次聽到那些節目會不好奇的!」

「那倒未必,聽說那位大人曾在王都貴族圈子裡待過一段時間,以王都美女的姿色和貴族的荒淫,說不定是真的不在意這些花樣!」迪克也說出自己聽來的情報。

「嘿!那你可要代替那位大人好好見識一下本地的精彩節目。」

「那是當然啊!」他大笑道,城裡最貴的店、最好的姑娘一次服務也就在四百到五百之間,而城外的工資又更低。

那位大手筆的給了一千,現在要煩惱的是他該去競標那位名叫麗妲的美麗舞孃,還是親身體驗一下剛才提到的各種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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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隨行者的穆並沒有直接回到投宿會館,而是盡量避開旁人耳目,稍微繞了下路,最後根據白天在目標身上留下的印記,停在一棟以本地來說算是氣派的兩層宅邸外。

拔出倀鬼邪劍,催發其中的力量,經過幾日的煉祭,倀鬼已經變得更加凝實壯大,足以在夜晚短暫現形。

「去做你想做的!」下完命令,倀鬼直接飛入宅院二樓,隨即發生一聲驚動四周的慘叫,須臾而回的倀鬼還裹挾個受到驚嚇而不穩的魂魄。

立刻明白這是目標被直接嚇死了,受到驚嚇會導致神魂不穩,才讓沒有太大殺傷力的新生倀鬼輕易攫取魂魄,估計是作惡多端、年老體衰加上焦慮不安,有此結果也不算太意外。

但那聲慘叫很快就會有其他人來查看狀況,必須立刻離開此地。

回到會館時,櫃台還驚訝他去看夜市竟然獨自提早回來,聽到他解釋不太適應晚餐的新菜式便了然,很多剛來的外地人都會發生這種情形,只要住久了就會適應。

回到房間的穆沒有馬上休息,而是整理了下今天的成果,藥草先作些處理,等有更好工作條件時再製成湯劑、丹丸、膏藥等。

本來嚇住對方使其收斂也就夠了,卻讓倀鬼邪劍又吞噬到魂魄,但怨氣散掉幾分後威力反而下降,好處則是變得更容易掌控,只要意志足夠堅定的劍士就能完全抵抗住影響。

不過要進一步散去怨氣還得找到其他怨恨對象復仇,和本地貴族聚會時都沒出現反應,估計就算有復仇對象也已經去世了。

而三十年前的城守府和城防軍高層早就不知調任何方,警備隊也早該退休養老去了,想再找到一個消解怨氣對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眼前只能用水磨功夫慢慢消解轉化。

晚鐘響起前穆就先熄了油燈休息,而迪克卻是那之後才由馬倫送回來的,晚鐘後便開始宵禁,必須有傭兵團的幹部領路才行。

雖然有人死了,不過準備那麼多鋪墊,除非能一眼看穿倀鬼邪劍的功效,否則沒有誰會懷疑今晚的事是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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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那麼想,但天色稍明,才漱洗完畢時,會館的僕役就來敲門通報『復仇之矢』的團長蓋里有急事來訪。

想了想就明白對方來訪原因,因此沒有任何耽擱直接下樓會面。

蓋里沒有客套直接開口「卡梅倫長老死了,從死狀來看是被嚇死的。」

「一個應該歷經過不少風浪的長老被嚇死?難不成他見到鬼魂了?」穆露出詫異神情。

「這正是我們所擔心的,畢竟他昨天說了那種話,要亡魂不得解脫,再加上那種死狀,讓我們不得不懷疑。

所以才想向貴客這裡打聽消息,不知道您對鄧肯男爵感動亡靈,並得到指引獲得藏金的事知道多少?」

「這件事當時我便是同行者,所以整個經過都親眼目睹。」於是穆將早就和克勞倫斯商議好的故事一五一十道來。

在這個故事中,鄧肯男爵是個溫和慈善卻又勇敢有擔當的老好人,得到的藏金除了撫慰亡者外,其餘的也幾乎都打算用在慈善事業上。

但也側面描述出那些亡靈能夠讓人陷入虛弱、恐懼的負面狀況,是男爵承受恐懼後誠心地表示想幫助他們解除痛苦,才獲得那些幽魂的承認和幫助。

將斯圖亞特主宅拆除淨化是解放亡靈的必要步驟,那麼試圖阻止這件事的成為詛咒報復對象自然也是很合理的事。

估計之前的冒險者們人數太多,又只是想多賺點錢,所以才沒有引來亡靈報復,但老傢伙要那些東西不得解脫,當然不會被放過。

想明白後蓋里決定,在鄧肯家所有工程完成前,絕對不宜和對方有衝突,否則也許會引來鬼魂的作祟。

他將這種態度指示給底下人後,其他勢力稍微打探一下也知道當晚發生的事,於是所有的人都很有默契地在原本的鬼宅改建完成前,停止一切針對鄧肯家的惡意行動。

畢竟做得再隱密,也不知是否有某種東西在暗處看著,被那種難以捉摸的東西纏上,想請動教會的驅魔師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所以在更名為瑟伍德?鄧肯學園的舊斯圖亞特莊園改建完成之前,都不再有哪方勢力對鄧肯家使用那些添麻煩的小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開始放暑假,接下來兩個月應該可以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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