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今天考完试一下子睡到了六点。
字数慢慢会加上去的!!!
好多设定都忘了,我现在熬夜补前情中(可恶啊,我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对不起!!!!
午后,骄阳似火,此时三月季春,柳绿花红。虽未至立夏时节,却早已有了暑热之意,稍一活动,便会累出一身汗。乌鸦懒在枯树上一动不动,只顾叫着些旁人听不懂的哲言哲语。
无极树东北五十里,乃一片崎岖高山,自山脚至山顶,俯仰之间可观四季之景。山坡荒寒,草木稀疏了无生机。这片山脉,南北延伸了近六百里地,其间多雪山,山连着山,一眼望不到边。
长荧的第三簇火苗,指向的便是这片雪山。
虽然现在已经找到了扶摇,但是,他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剑意为何会分散在桃源各处。
苍山被雪,半山腰的风凛冽冻人,仿若置身数九寒天之时,不敢想象若是到了雪顶,会是何种景象。
扶摇剑自己发热,被主人抱在怀中,为他驱除寒意。长荧却是大大方方只着单衣草鞋行走于山路之间,很难想象其实他是一个被晨风一吹就哆嗦着打喷嚏的人。
宣琼冻得眼眶发红,再加上白雪的反光,太阳的强光照射,眼睛被刺激的几乎快要看不清东西。
宣琼揉了揉僵硬的脸,脚步不停地沿着山道向上攀爬,回头却发现长荧走得很是自在。
“你穿这么点,真的不冷吗?”
长荧发着光,与刺目的白色雪原几乎融为一体。
“你这光……”宣琼打了无数个寒颤之后,忍不住好奇问道。
长荧指了指心口,道:“是心火,我可以用他驱寒,平常不会用。”
“火……”宣琼想到了那几簇寻找扶摇剑意的火苗,“谁都能点吗?教教我。”
宣琼斯哈斯哈道:“我快冻死了。”
“我不清楚你能不能,但是我就是……想着热起来,就,燃起来了。”
“想热就热?”宣琼一脸震惊。
长荧摸了摸脸:“啊,对啊。”
宣琼紧紧搂着自己的剑,靠近了长荧。他也想着热,怎么他就热不起来?
他伸手,碰触到了一片冰凉。
长荧也被冻得一哆嗦。
“你……”
“你真的不冷?你身上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宣琼贴了贴长荧裸露在外的皮肤。
长荧双手托于胸前,闭上眼。他身上的光稍稍暗了几分,随即更加明亮起来。只见一簇微弱的小火苗从心口钻出,颤颤巍巍地跳动着。
宣琼伸手触碰这弱小的东西,刚刚摸到外焰,就被燎得猛抽回了手。
这小火苗约莫二指粗,高不及一指,明明灭灭的,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是那热度,与深入骨髓的痛感,仿佛能即刻把人融化了一般。
长荧忙收回了火,上前抓住宣琼的手仔细检查:“没事吧,没被烫到吧?你要是用法力尝试去融合它其实就不烫了……”
宣琼摇摇头。手上既没有破,也没有红,只是有一种类似烫伤的痛感。
宣琼道:“没事,没受伤,你这火脾气挺大。”
长荧揉了揉宣琼冰凉的指尖。
宣琼麻木的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与痒意,忙抽回了手,示意长荧不必担心:“我现在没有法力,这些日子的修炼根本没什么用,除非你能借我点。”
“行啊。”长荧答应道。
“算了……”宣琼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
借给他,长荧用什么?万一遇到危险他法力不济无法自保怎么办?宣琼尚有武艺护身,长荧可是几乎什么都不会。
“我的法力用不完的。”长荧二指点在自己眉心,随后牵引出了一道金色的光线,点在宣琼眉间,“你可以看我的识海。”
“等……”宣琼来不及拒绝,不由自主气息紊乱起来,只见自己眼前骤然幻化出了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金色光线交织,触目是广袤无垠的光明。
人的识海,顾名思义,是一片黑夜,一片大海,几盏灯。黑夜与大海的宽广程度,代表着此人精神力是否强大,而光点与灯盏,则代表着法力、生命力、人的状态。
此时长荧的识海被千万盏灯照亮,仿若白昼。
“你……”宣琼又一次被震惊到,他自己的识海,不及长荧十分之一。
“你好厉害。”
不知道说什么,宣琼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你要吗?”长荧喘了一声,脸色微红。
宣琼抓住长荧的手,断开了联系:“闪,闪闪啊,识海不要随随便便给别人看。”
“你不是别人啊。”
“我知道,但是,你这也,太突然了……”
宣琼有些羞涩,识海共享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亲密之人才可以这样,因为联系建立起来的那一瞬,会有一种强烈的感受直冲颅顶……
长荧道:“不要算了,冷着吧。”
长荧把宣琼怀里搂得不算紧的“小火炉”使劲往他怀里一塞。自顾自走在了前面带路。
长荧并不理解宣琼拒绝他的原因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法力够用,火也能给出去,明明只要宣琼借走法力,再融了他的火,就可以不冷了,偏偏他不要这么做,偏偏还要教育他。
那便算了,反正自己给过,不要的是他。
长荧心情有些不好,他很不喜欢这种被阻隔开的感受,以前不喜欢,但是他不在乎,现在依旧不喜欢。
只是他好像有点在乎。
“你这……”宣琼听出来长荧语气不佳,可是对方已经走远了,只好跟上。
这座山……不知是什么山,山路曲折,山石嶙峋,山风凛冽,山雪积聚,自半山腰而上不过几十步,气温便急剧下降,让人一点准备都做不得。
山崖上,稀稀落落横插着几根树枝,枝干早已枯死,但不知为何执着地依附沟壑纵横的崖壁,狂风过境也吹不掉。
脚下的雪路被行人一步一步踩出“嚓嚓”声响,两人四行脚印区区绕绕延伸至山脚下,没入视野之外。这山路的修建者,恐怕也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在这人迹罕至的绝境上开辟出一条“天路”。
“啧。”长荧听见身后人啧了一声,停下脚步。
“啊,要不,你还是,借我一点?”宣琼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怎么了?”
长荧转身,只见对方将手中长剑插入雪地之中,单手扶住,双目有些失神。
宣琼揉了揉眼,无奈道:“看不见了。”
他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怎么转动角度,都只能看见虚晃而过的影子,有时甚至连影子也看不见。
距山顶还有约莫两个时辰的脚程,他们一路走一路看,已经走了有两个时辰。越往上走,路越艰险,在这个未知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必须小心翼翼地前进,而且他们还要在雪山上,寻找那道剑意。
宣琼此时应当是雪盲,这样一定会拖累进度。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暗下来了,夜间行路,只会更加危险。
“那怎么办?”长荧上前,撩起宣琼额前的碎发,看了看他的眼睛,“怎么借你法力?”
宣琼道:“你贴着我,想着把你识海里的光传给我就成。”
长荧蹙眉,思考了一会儿,意思是,开个口子让海水溜进去吗?长荧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逐渐靠近了宣琼,抬头,与对方两额相抵。
宣琼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长荧搂在怀里,尝试打开自己的识海。
长荧心跳漏了一瞬,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皱着眉头,识海中的光芒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争先恐后往宣琼识海里钻去。
宣琼最先接收的法力,被用于驱寒,并且治愈了他的眼睛。他的手搂在了他的腰上,安安静静地搂着,但是长荧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尤其是腰背,自己觉得那处正在发热,不知是不是心火作祟。
“够了……可以了可以了。”宣琼的贫瘠饥渴的识海接受了大量纯净澄澈的法力,虽然刚开始非常贪心地吸收转化着,但是现在接近于半满的状态,宣琼觉得差不多够用了。
长荧却完全听不见宣琼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法力和自己的心脏一样兴奋,只想一股脑的全丢给宣琼。
宣琼猛地推开长荧,断开了联系。
长荧一脸茫然,眼神有些迷离,脸颊处稍显红润,尚未从识海交融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怎么……又,推开……”长荧话说了一半,突然收了声,低头看了眼自己,嘴巴开开合合不知作何表达,“我,我……”
宣琼顺着对方目光望去,同样脸色也不太正常。
长荧不好意思开口道:“要不……我们休息,明天再去。”
宣琼道:“你瞧这破路,左右悬崖峭壁,帐篷支起来立马就能被山风吹走,怎么,你想做风中旅人?和月亮梦游是吗?”
宣琼此时心情乱七八糟,语气有些冲,长荧听了被噎得说不上话,只是干巴巴地动了动嘴唇。
寒风又一次带着“呼呼”声响从二人身边刮过,像刀子一样刮着脸,一下又一下,刺痛着让人不得不清醒。
热意降了下去,长荧身上的感觉稍稍退散,宣琼也冷静了下来。
长荧沉默地站在一边,宣琼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寂然无声。
最后还是方才自觉语气不好的人开了口:“其实借法力可以不用识海交融的……”
“你不要,就还我。”长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长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声音有些颤抖,像是被冻狠了,但是两人都知道,方才只有宣琼挨冻。
“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的是你,要的也是你,我都听你的,我到底还要怎么做。”长荧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强行压下自己方才心里的那点酸涩。
宣琼抬手想要去抓长荧,却被对方推开。
“我自己去,你冻着吧!”
“等下!”宣琼被风呛了一下,“万一你又像上次遇到危险怎么办?”
长荧置若罔闻。
“你等我,别跑那么快!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快!”
宣琼懊悔地叹了口气,他方才,方才只是不希望长荧以后对别人也可以随随便便开识海啊!
怎么话一说出口就是那种说教的感觉,明明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还有长荧,嘴硬心软,说着狠话让宣琼冻着,却还是留下了一簇火苗送到了他的识海中。此刻他的丹田处法力充盈,周身被温暖包围。小火苗和他的主人一样,大概因为心情不佳,模样很是凶狠。
宣琼忙追了上去,拐过一条曲折山路,面前是条岔路口,两边都不见长荧身影。
远处,太阳隐在了一处山头身后。
*
越向山顶前进,山路便更加陡峭狭窄。长荧随时注意着身边的一切,连碎石也不放过。
山顶的雪,积得约莫没过脚背深,这之中陈年积雪终年不化,新雪悠悠地盖在上面,与之交融。雪地行路,举步维艰。
长荧离开宣琼之后,一路不停歇,走了半个多时辰,已然有些疲惫。
天色渐暗,西边的长庚星熠熠闪烁,连过耳的风声中都夹了几丝倦怠。长荧并未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虽然现在宣琼有了法力和他的心火护体,但并不能完全阻隔寒气,自己若是早些发现些什么线索,早点处理早点回去,也好不让二人受苦。
方才是他自己情绪不对,识海相融那一瞬间,长荧的身体出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往日的岁月里不曾有过的,想和人亲近的渴望。
甚至于……
长荧想到方才自己最不对劲的地方,使劲摇了摇头。
他紧抿着唇,压下心底那一丝旖念。
自己那处绝对是病了,不然怎么解释,往日只有早晨才会出现的情况,为何当时会有?
长荧徒手掰开一块儿分裂的岩石,指尖被磨的殷红。碎裂的岩石下,一抹亮眼的紫色进入了他的视线——那是一株扎根石缝中的卧龙花,绿叶日久受石壁压迫而卷曲着,紫白的花朵开了一串,一朵一朵弱小却又顽强地迎着石缝中透进来的光。
造物主赋予万物生命,却又将它置于危险之中,暑蒸日晒风吹雨淋。如此境遇下,竟也锻造出这般美丽的事物,长荧小心翼翼地找完后,又把碎石搭了回去。虽然不似原来形状,但帮它挡些风寒,应当是够了。
长荧再一次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