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内心。
寂静,尴尬,无法。
他习惯性的叹了口气道:“不是刚刚吃过了嘛?”
少年犹豫了。
“我说没吃饱,你信吗?”
他不管相不相信,但能明白其中之意,回想起之前胃里翻天倒滚的样子,舌尖犹如咀蜡,涌上一阵恶心,不免身体打了个寒战。
“这样啊,你待会想吃什么?”
钰緘沫思考片刻,盯着眼前人坐在板凳上,前前摇摇晃晃洗樱桃的样子,还是想好后说:“炒粉行不?”
咳咳咳----
禄则恋润了润嗓子,还是抬头说道:“行行行,那你歇歇去吧,樱桃……”他邪魅一笑,“我来洗。”
转过神来的钰緘沫清楚的很,知道自己不洗,只能少吃点,那么洗的人就多吃点,毕竟樱桃和炒粉相比,自己更惦记着樱桃,这是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也不敢反悔。
事到如今,硬着头皮干回去:“才怪呢,我不歇!樱桃咱俩均分。”
你骗我。
则恋苦笑无表情说:“我洗就好,我洗就好说真的你就少吃五六个嘛,吃不了亏”
“为什么?”
难道他认为自己不会洗吗?
说罢,迅速走到了门前。
呵,还真是不太会。
禄则恋回想起沫上次洗桃的样子,也真是“无语”,见他跪坐在树下眯眼悠闲的样子,趴拉双臂搭在池台上,手里拿着两颗蜜桃在池中来回轻微晃悠,一手一个,粉嫩蜜白宛如娃娃脸,待他没管就让他在那。
谁知待干到洗衣回来,却发现那家伙还未走开,就一直在那晃了半天。
晃啊晃啊晃啊……
他无法形容的场景,都不如三岁娃娃,气的跳着眼皮,想一拳头把他敲醒,那家伙才缓过了神,但到最后伸手给自己时,泥巴依旧没弄干净。
蜜“泥巴”
噗想到这,不禁笑了。
钰緘沫恼道,又压平了语气:“又笑什么?我有这么好笑吗,笑我不会洗樱桃是不是?”
“噗”又笑了一声。
“………………”
禄则恋摇了摇手:“哈哈哈哈哈——还记得你上次洗桃吗?晃悠半小时了桃都没洗净,真叫人、真叫人,不知说你什么好。”
这个的笑点,他笑的张狂。
“…………”
“又不怪我,是水……不干净”
某人怒羞之下,找个东西来辩解。
禄则恋心道:知道不干净,怎么还拿那个洗。
但到嘴上却改了口:“然后、然后呐?”
钰緘沫:“哪有什么然后?”
“呵,不明白你洗那么干净干嘛,这削了皮也能吃……”緘沫轻声说道。
这话,彻底把洗桃人CPU干烧了。
见门外边上的人微微咬唇,却依然保持着温润如玉的样子,侧边的脸因微风吹动的黪发挡住,看不清了。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集,不动的飘渺虚无声色,尴尬的气氛火速凝来。
这家伙爱生气,不喜欢别人跟他开玩笑。则恋心想,纹纹不动,倒像个“女孩”。
他放下手中的樱桃,起身过去,那纯白的双手握在袖中相搓,不动的倚靠在门边任风吹动灰尘的衣裳,睫毛好似合闭,轻微低头,散落长鬑的头发挡住了他侧身前膛,隐隐盖住睫角……
“对……不起”这句话很轻。
他快碰住那人的手,垂眉想缓缓放下,手却不自助落于两侧。
然后劝着他“以后--”
“没事,你又没错”
是他性子太急了。
别这么想。则恋心道
片刻,轻声细语后,禄则恋缓缓抬头,却不经目视眼前这人的眼睛,那眸子加坠翠绿宝石,浅淡而深浓,像缀上了耀眼的墨笼上了一层晶莹的水,钰緘沫沉默不语中带点可可的怒。像是突如其来的攻击,涨得耳根通红,他脸颊泛起薄薄红晕,其中带点害羞,带点甜,带点歉意,带点后悔,带点……
顿时觉得不对劲,手掌挤住自己不受控制的脸额,又带点滚柔滚柔的感觉,如福胖中的娃娃。
咦?
钰緘沫用纤细的手指俯向他的脸庞,微笑道:“你脸又红了呢!”
红、红、红、红了?!
啊~果真还是红啦,则恋慌乱的转身,似乎身体抖擞,绷紧着双肩,脑瓜子貌似“冒火”了,下意识的用手搭向额头,全身好似麻痹,但又坑坑巴巴的说了句话。
“没、没、没 ……我…我去给你炒粉!”他急匆匆的冲向厨房,只剩钰緘沫一人待在原地。
片刻,噗笑一声去洗了樱桃。
晚间山野,天暗阴沉……
嬷嬷远山,已被浇黑。几户人家屋内闪烁微弱的光芒,黑漆漆的一片,湖泊被淹没在夜色里了,只有月色暮光洁白如雪倒映在湖水中,宛如无数的银蛇在游动飘渺,蒙盖层层轻纱,风起若即若离,抹墨在天边。
少年坐在床榻上,昂靠窗边,右手撑着脸颊,望着窗外,顿了顿道:“钰緘沫……”
“嗯?”他坐椅上,胳膊肘撑在桌上,缓缓向前昂着身体,手中拿着短枝,嘴里正含着酸酸甜甜的樱桃,闭着眼应声回答。
“我们……明天进城好不好?”少年语气悠长,似乎有些困了,但又些许犹豫,转头便盯着桌上的油灯看了许久。
眼前这个人不得不说,与则恋同住将近四个月了,这天天乏味无所的生活,既没进城也未远走,不免过得有些厌倦了。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迟疑了一会,思绪万千,不知在想什么,只见绺绺长发挡住了?浓眼角,杂夹幽黄低沉默默不语,从烛光印下的身影,摆弄柔碎来看,如淡漠清润云起风定的晶浮,少年抿了抿唇,神色仅是茫然,眉宇之间带着淡淡忧愁。
又阵阵暖风,则恋轻轻闭着眼,抹盖了面貌,等着他回答。
待停了许久,少年低声开口了:“……随你。”
真的如你所愿。
他认为的结果,是本不想连累他,他知道则恋为自己付出太多,太多的对不住他,使自己自责。感到惭愧无助的帮不上事情,换来笨手笨脚的动作,而都是些生活小事,无能的不知自己从哪来,又更厌烦自己为何失去记忆。
不知失忆的哪天,脑中仅存的东西微乎其微。
无能的无能,还是选择……离开就好了。
钰緘沫有过这样的念头,等到一人孤独的坐在院里,偶尔喜欢面对些许问题看树发呆,但随着时间的推迟,沉思后他还是选择抛下,不再多想,因为他知道这人也是在意他的。
是何种在意?是挺关心的,不会不顾不管的。
但他却厌倦城里生活,因为过去曾给酒家打过工,换来的却是些吵闹、凌乱、满口不成话的愚蠢、排斥辱笑和压抑……
城里灯火阑珊,他看多了,繁华晚夜都市,他走过了,熙熙攘攘人声,他烦听了。通明楼阁,没有一处感到心安,混乱杂沓,四四处处沾满了肮脏的血肉,踩踏触捏浑浊一片。是让人感到肉麻了,是让人寒酸了。
潜意识里,城里夜晚梦到这个,少年是心不安的。
痛苦挣扎的在飘散在游走,他悬不下的心,总归是想逃脱那里,去荒郊野外好,平平过完一生。
却不知怎的,有这个人在一起是没那么怕了,总归现在有归宿,还是活下来了,若不是天下还算太平,恐怕尸体血肉早已洒满江野。
就当思绪时,则恋从床上跳下像是兔子见了胡萝卜一样一把扑入钰緘沫怀中,把他搂住,脸上笑嘻嘻的,不免有些惊喜,他笑道:“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答应啦?!”年少即使如此。
“嗯,对啊………”
“难得难得,真是难得啊!你既然答应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好不好?~”
或许是不懂,又或是不在意脾气,则恋先是把緘沫当弟弟来看待,因为他比他要矮一些,又加上緘沫性恪的原因属实像弟弟的样,再则也问不到那人生辰,说哥弟未免太笼统,就是之后兄弟来看。
和所说的难得,就是则恋之前问过同样的问题,不知问多少遍,这家伙一直未答应,还反倒不理会他了,今天千千万万没想到。
“我无所谓,随你自己……”
“哎哟,太阳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今天是谁来啦,让你把这事都答应了下来”他高兴道。
钰緘沫叉着手道:“我是看你想去才会这么说的。”
“想必你还挺在意我的嘛!”
“才怪……”
第二天,早晨。
寞日静静花香鸟语,簇点绿油之茂嫩墨如淡,催入华下,时停总有鸟叫,愿不住声色,止不住脚步。
墨发垂荡飘,深蓝发束随意绑住马尾,即未束冠也无插簪,耳边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狭在风中,携转身侧,沫入英俊侧脸,凤眼,浓黪墨色淡薄水气眼眸,如披花拥护,坠成层层星河,引人目神。
斜飞英挺眉长,那般热情开朗,怎么看都舒服。但这次止刻,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显得激情,显得兴奋。融开冰天雪河,化作万般冰河。只一件蓝色衣袍,腰间系带,后背包袱。
他们小跑在路间。
压抑的春气是有些,钰緘沫被头发捂住的颈后湿透出了汗,免得身上闷热,依然是嫌太麻烦了,曾渡过桥,走过路,路过河,却未到达地点。
他抿抿唇不耐烦道:“怎么还不到?”
禄则恋又次轻微转脸,气度风然度起爽悦道:“就快啦,等到上船你再睡么。”
钰緘沫:“…………”
呵呵,谁是“猪”谁自己清楚。
他才没有,只是你以为罢了。
是把他拉起来的太早,又或是等不及了,让他早起些,才会那么说。
很快,坡山中外路茏茏葱葱郁漫,近旁清流溪淌,从山缝狭窄处泻于平塘河野之下,这里属实宽豁,山林夹于中间空露田坝,绣槛,在岩石洞下,荒着一个老旧的渔船。
站于河岸上的两人,向前望,随后则恋踏入河流,推出提前准备好的渔船,少年将船移到岸边,踩过水中的草藻,柔柔递进,浅浅哗啦的声音,波开波纹,荡漾扩在四周水面上,他转头开口道:“你先进来呗”
钰緘沫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属实有丝强迫,五味复杂,回了声:“哦。”
“还不谢谢我么?”
“真谢谢你啊。”
上了舟
船很快游在河上,绿野四周视野开阔,桨声划水摇动,而至下船前的水,白浅莹至于深翠,揉成起色,绵绵递进,片片漾开。
那人摇撸,这人躺于船上,那人手拿船桨,这人手靠脑后。
歌声天际流,随风起伏站于船尾咏诗一首…………
江南之城
夕阳西斜于落,云映落霞于粉,湖波清浅于鳞,从早到午,从北到南,从宽阔到狭窄,从安静到喧沸。岸边车马来往,游人笙歌,宛饶不绝,茶楼人声鼎沸文人骚客游于江南,止于些江边,暖风簌吹划过衣领,妩媚映于波光潋滟,万缕飘沉,站于船上。
船最终停于码头,缓缓靠边与许多渔船涌在一起,后停在岸边的小角上。
緘沫下了舟,站在这码头,斜眼向前望,望不到头。嘈杂的马蹄声,不免让他轻闭了双眼,黄昏显得忧浓,杂于金黄夕阳。
码头面馆前的面,食单上摆满素面、阳春面、三鲜面、酱排面、鲫鱼面、卤蛋面………
二人在店内坐下。
面浓香味扑鼻色泽诱人,上面漂泊圆润油脂,香葱葱花码在面条上加以卤蛋,夹起面条比较劲道,汤味浓郁,同时飘着汤中青菜的清香…………
緘沫双手扶在碗边,暖暖热气扑向白皙嫩脸,不由的闭了闭眼睛。似乎周围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对禄则恋来说,自从上次父母亡于战乱,离了这地方,便于偏僻田野的外婆同住,与其说是同住更像是在隐居,所以后来便少了入城机会,自己也不再琢磨那些了,但过不久只剩他一人,幸运碰见了钰缄沫。
“你在干嘛啊?”禄则恋叼着筷子说道。
“没干嘛,面条太烫了,挑凉些。”
“不烫啊,现在就能吃了啊。”
面是上了很久,按道理说你快点吃啊,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则恋心想。
难道不合胃口?
少年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盯着他,看他慢慢卷起一卤,又放下,钰緘沫黑着脸道:“你的不烫,我的烫!”
“这…………”
既还有这般道理?
钰緘沫轻推碗向前,纤细的手指俯在碗沿上,蹭动桌面发出吱吱声音,后与那碗相碰,了结了这顿。
作者有话要说:晚更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