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男侍按照规矩是要在晚上洗漱好,等待女帝的临幸。
入了夜,戚玉冠挥退了伺候的男官,将身体浸在浴桶里。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细腻的水珠附在他微微起伏的肌肉上。
此时他正蹙着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
陛下与摄政王的事他早有耳闻,但是此刻被作为附庸对待的感觉仍旧让他感到羞耻和悲哀。
他这一生,究竟还要沦落到什么地步啊?
他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一声关切的询问:“玉冠,在里面吗?”
戚玉冠从浴桶里站起来,水流顺着他的优美的身体线条滑落到浴桶中溅起水珠。他迅速擦了擦身体,随意披上一件月白色的袍子道:“进来吧。”
推开雕花红木门,就见戚玉冠懒懒地坐在榻上,半敞开的衣襟里是突出的锁骨,再往下是若隐若现挂着水滴的胸膛。
此时他头发还湿着,一张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温润柔和。
“什么事?”他问。
杜嘉维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整个人呆呆的。对上戚玉冠疑惑的目光,他咳嗽了一声,抬脚进了屋。
自然在戚玉冠身边坐了:“玉冠,你这是…”
戚玉冠唤人取来棉布擦拭头发,苦笑了一下:“虽说陛下不来,却也该做做样子,不至于被人说闲话。”
自母亲逝世,尚书府唯一念着他的人也走了。加上父亲抬了方姨娘为正式,府里长子次子都是她的孩子,庶子成了嫡子,戚玉冠的日子便更不好过。明哲保身,小心谨慎或许是别人的行事作风,但却是他的保命方式。
不过想来杜嘉是不能理解他的作风的,杜嘉是家中幼子,鸿胪寺少卿又爱妻如命。他有疼他的父母,还有能力出众的兄长,若是不进宫就是无忧无虑的闲散公子。可以整日邀友同游,醉卧河山。
可是他不一样,就算是不进宫,他也不可有片刻懈怠。他要成为人上人,不论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自己。
没想到杜嘉碰了碰鼻尖,惭愧道:“玉冠思虑周全,我散漫惯了,是该收收性子不让家里人担忧才是。”说着说着还红了耳朵,像只兔子。
“不过玉冠你还是披见衣服吧,当心着凉。”杜嘉关切道。
月上柳梢,君昭颜还坐在书桌前批折子。
她手持朱笔,刚开始还正襟危坐,一本一本看得认真。谁知她批完一打,公公又捧上来一打,她再批,就再捧。如此循环,君昭颜开始变得头晕脑涨。
她的头一点一点的,发间的步摇也随之轻晃。
她意识迷迷糊糊,嘴里也开始嘀咕:“顾瑾混蛋,我说最近怎么这么轻松,原来是把折子都攒到今天了啊,是想累死我吗?”
朝中的折子一般都由她先看,顾瑾二次审阅。除了某些棘手的问题顾瑾会召集大臣共同裁决,或是同她一起分析。
不过总是她在一旁安静的听,顾瑾在那边头头是道地说。末了笑眯眯问她:“陛下可有听,臣上一句讲了什么?”如果她答不出来,那顾瑾就会笑意更浓却不达眼底,然后私下里惩罚她。
君昭颜骂也骂不动了,困得头都快撞到桌子上了,却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轻轻一托。君昭颜懒懒地掀开眼皮,就见顾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在念什么?”
困意一下子被吓得烟消云散,顾瑾比苦茶有用一百倍,提神醒脑。
顾瑾看了眼奏折上歪歪扭扭的红字:“批了多久了?”
君昭颜本来还想遮住自己的字来着,但顾瑾直接伸手抽走了折子。她索性就破罐破摔:“快三个时辰了。”
顾瑾又问一旁的公公:“这是第几捧?”
“禀摄政王,陛下正在批第五捧。”
“不错,”顾瑾点了点头,神色中透着微微赞许:“看来没怎么偷懒。”旋即却又话锋一转:“陛下这字该练练了。”
君昭颜:……
谁害的?你行你来,坐着儿,批,批三个时辰!
转念一想,顾瑾好像是可以连着批大半天不喊累的。思及此,她恹恹地垂下了脑袋,不说话了。
顾瑾弹了弹她的脑袋:“先别睡了,练字。”
君昭颜抬起头:……?
手上忽然被塞了一只笔,随之手背被顾瑾的手覆住,没有过多的迟疑。
顾瑾的手包着她的一笔一画动了起来。顾瑾的笔锋带着一股风流,有大儒曾说:顾家的嫡女,书法称得上是风流二字,不仅风流还有风骨。
君昭颜的手背被握得发烫,她想把笔甩开,但手却被握得很紧。窗外偶有一两声鸟啼,然后就剩下耳边轻轻地呼吸声。
侍立在一边的公公早已悄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徒留一室的寂静。纷乱的奏折里是一对亲密的身影,烛火明灭,顾瑾垂落的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像极了轻柔的吻。
最后一笔荡了出去,不收笔。纸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是狂草,散而不乱,自成一体,带着一股洒脱和豪迈。
洁白的宣纸染上朱红,如同雪日里绽放的红梅。
上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写完了,顾瑾手松了松却仍是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君昭颜的耳朵烫得像是有火烧,脸也不知不觉红透了。她猛得一挣,将手从其手里抽出来,用力过度不小心把笔甩了出去。
宣纸上滴了两滴红墨,手指也染上一抹飞红。
呼吸很烫,眼神飞来飞去,她的心乱了。
顾瑾拉过她的手,用指尖替她温柔地擦拭着,神色淡淡的。
那抹红被晕开,变淡,却怎么也擦不掉。反而变成了一种旖旎的粉色,像是某种痕迹。
顾瑾忽然一把拂开桌案上的笔墨,将君昭颜一把抱到桌上。
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剧烈晃动,君昭颜撞上了她一双深深的眸子,心猛得一颤。
顾瑾神色很淡,眼睛却像是有墨晕开,眼神意味不明。目光垂落在君昭颜脸上,似墨石里闪烁着火光。
衣带被解开,衣领滑落,露出半截圆润雪白的肩头。柔软贴上君昭颜的唇,微微厮磨,带着欲和温柔。唇舌缱绻间,是错乱的呼吸,溢出的低喘,和身体的颤栗。
一只手撩起君昭颜的衣摆往里,修长的腿在烛光下散发着柔光。君昭颜握住她的手腕,道:“别,别在这儿……”
话未说完唇就再次被覆住。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鸟的惊啼,树梢一晃,树叶簌簌地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杜嘉和戚玉冠是友情,友情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