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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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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闲玉昨夜于陈执中口中打探许多,终于探到了这个名叫唐行的人,正是战死沙场唐将军的弟弟,也是侯府世子的亲军。

唐行将哥哥的尸体带回了家,想来要为其料理后事,所以这几日未在侯府露面,景闲玉和柳争自然没机会见到人。

可景闲玉没想到侯府竟然还有一位郡主。

所以他今日看到媒婆下聘便心觉古怪。侯爷的院子虽没去过,但他与柳争基本已将侯府的情况摸了个遍,但从没人提起过府上竟还有位郡主,还是与世子一母双生的郡主。

景闲玉等到夜深人静,穿了身夜行衣,翻进了最里的院子。院中寂静无声,他沿着长廊疾步穿行,穿过院子时听得头顶风声一紧,忙滚身一躲。

长枪猛地劈在地上,石板霎时裂了细缝。来人身上肃杀之气极重,他一枪不中,立刻挑掀而起,直击景闲玉命门。

“来者何人?你怎么进来的?”景闲玉刚翻身跃起,话与枪便已齐逼至眼前。

眼下景闲玉手中没有武器,自知对上毫无胜算,眼看枪尖已刺到面前,他倏忽后翻,‘长忆’比他更快,只见红光晃过,寒光飞闪,铿锵声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

景闲玉听见不远处急切的脚步声奔涌而来,又见院内风雪席卷,隐隐有风云惊变之势,猛得想起梦境坍塌一事。

他心中一惊,急忙唤了一声‘长忆’,长忆听了景闲玉的召唤,也不多做纠缠,倏忽又飞回景闲玉身边。

那人被长忆缠得脱不开身,已然陷入疯癫状态。景闲玉看见火光已入了院子,赶忙从胸前掏出一道符咒,以长忆之灵气驱动符咒,空阔的院落眨眼间只剩癫狂一人

景闲玉变作小小一团,攀爬过泥地长廊,钻进了一个门锁紧闭的小院。

急切的脚步紧跟而来,他听见铁锁被打开的声,接着门猛的被冲开,一个拄拐男子带着人鱼涌而入。

景闲玉想起柳争同他说过,这座侯府的主人身高八尺,手拄拐杖,想来这带队而入的应该就是定远侯。

景闲玉挨着廊柱,见拄拐男子敲了三下门,里头响起一道女声,拄拐男子等了少顷推门而入,屋内烛火随之亮起,不过几息便又见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带着人出了院子,将院门重新落锁。景闲玉又等了片刻,等到院中重归宁静,才从廊柱后出来。他从门缝中瞄得屋内人正在走动,趁那人背身,便从门缝挤了进去。

屋中熏着暖炉,女子本已睡下,被闹醒后便披了件薄裘起身倒了杯水,捧着茶盏走至窗边坐下。

景闲玉贴着墙角挪动,他一路向里,顺着帘子爬上房梁,从高处将女子细细端量了一番。他猜测这人便是侯府郡主,只是女子容貌清丽,皮肤白皙,也实在瞧不出特别之处。

女子对着紧闭的窗愣神坐了片刻,盏中的水一口未动,便又起身走去另一边。景闲玉随着她挪动视线,忽然瞥见隔扇后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女子穿着利落,容貌昳丽,额间一点朱砂红尤显傲气。

正是先前莫话梦境中见过的那位将军。

那位与照舞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将军。

景闲玉瞬间汗毛直耸,他蓦地想起百花楼中那伥鬼见到照舞时说的话,怪不得那般失态,她有着唐行的记忆,所以见到照舞时才会如此讶异。

只是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照舞、莫话梦中的将军、郡主屋的画、还有上辈子传授他武功的那位仙人,都长得如此相似。

烛火被女子‘呼’地吹灭,屋中霎时暗得不见五指,门窗皆是紧闭,只听纱帘一掀一合,女子又躺身回榻,屋内再无声息。

景闲玉往床榻望去一眼,榻上之人并不是画中之人,只是这画被挂在此处,其中缘故有待深思。

安定侯娶有一妻没有侧室,育有孪生一儿一女,常理说来世子与郡主长得应当极为相像,可景闲玉联想到了另一处。

莫话梦中的少年将军似乎也是位世子,景闲玉联想孟老所言的‘再过几日便是璟王寿宴’,恰巧都是寿宴,恰巧照舞与柳争同去,恰巧莫话梦境中也为‘璟王’,二人若是同一人……

那侯府世子便是席间那位直言要抓了莫话的那位少年将军。

那侯府世子果真就与照舞长得一般无二。

这决计不可能是巧合!

“哪里?”照舞呛了一口茶,惊道:“你说谁的寿辰?”

唐行吞下茶水,一抹嘴巴道:“怎么了?世子此行不就是去柳城给璟王‘贺寿’的吗?”

柳争瞧向唐行,唐行又道:“本来是我与抃先生跑这一趟,后来临时改了主意,世子你偏要一道来,你不记得了?”

唐行见照舞一脸茫然,无奈地垂首说道:“还好有抃先生在。”

照舞瞧过去,柳争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情。他方才还窝在被褥里,眨眼间便来了荒郊野岭的一间茶摊,他哪里知道什么。

不过柳争知道照舞讶然并不是忽然之间来了此地,而是因为此行要去的目的地——柳城。

‘柳城’‘璟王’这几个字眼放在一块太过耳熟,他们上一次见面也在梦境中,梦境中也是柳城,也正逢一位亲王大寿,封号也正是一‘璟’字。

这些巧合加在一起大抵不会猜错,他们要去的‘柳城’便是他们知道的那个‘柳城’。

柳争若有所思地饮尽杯中水,唐行见照舞不动,便关心道:“待会儿还得接着赶路呢,世子你也吃一些。”

照舞扯了块饼心不在焉地塞进嘴里,唐行见状叫摊主又包了几块,打算带在路上吃。

三人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上马继续赶路,直至暮云西沉时仍不见人烟,就歇脚在一个山洞里。洞中堆着些干柴,唐行眼疾手熟地生了火,三人围着火堆烤了饼吃,晚上就靠着山壁而眠。

照舞不觉困意,便坐在洞口处愣神。她听见身后走近脚步,便拍了拍身旁的石块,道:“这处倒真有些眼熟,你说我会不会当真是什么侯世子?”

“是吗?”柳争垂眸看她,不答反问。

两人皆未立即接话,林间不闻山鸟虫鸣,只听得身后‘噼啪’地火声,照舞仰头道:“我是灵啊。”

柳争在她身旁坐下,慢声道:“你身上飘着琨玉扇的淡香,不是从外染上的,而是自内而外。”

“我是扇子骨啊。”照舞咧嘴一笑,道:“我未修成人身时只是一物件。”

“那修成人身之后呢?”柳争道。

“修成人身之后。”照舞随意地靠着壁,细细回忆着说:“我修成便是上灵,天大地大,四处撒欢呗。”

柳争道:“你来过边境吗?”

“没有。”照舞道:“三百年哪都去过,唯独没来过边境。”她手指戳着眉心,侧头说:“那个世子天生眉心点朱,我曾跟时兴描过花钿,却从不曾点过朱砂,方才随口一说罢了。”

照舞惬意地后靠着说:“我喜欢富庶丰饶之地,如京都,临天子近百官,花天锦地,好不热闹。”

——

柳城近半个月因璟王寿宴一事闹得熙熙攘攘,因此城门处守卫也多加了一批,若碰上来贺寿的,一律护送直接领去王府,由府上管家接待。

管家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来人报了名号,若是乡绅,寒暄一番便领去事先排好的酒楼住下,若有官职在身的,便安排在府内的客厢。

和管家一同接待来宾的是柳城知州谭絮,他这边刚送走人,就见那边士卒领着两个高挑英气的青年和一个披挂大氅的书生进来。

谭絮瞧着三人面生,士卒已将人领到了跟前,依礼禀告道:“大人,此三人说是北境安定侯府的人。”

照舞神色如常地盯着谭絮,她记得这人,成命堂的孩童就是林高升专门为讨好他所养。

唐行先亮出玉牌,接着说道:“此乃我家世子,授侯爷意随府上先生特来贺寿。”

“原是侯世子。”谭絮谦和地说:“久闻侯爷威名,今日得见世子,果真少年英才。”

柳争只管静立一侧,照舞却睨他一眼,傲慢意味颇浓地说:“你是何人?”

这一声问得谭絮笑意凝固,他今日穿着五品绯衣,又特意提了安定侯,将人夸了两句,岂料得跟前少年好不识趣儿。

那头管家匆匆走近,他听着照舞的语气,两人似有旧怨,忙赶上前打圆场。

“大人。”管家先对着谭絮行礼,后躬腰转对照舞道:“世子远道而来,我家王爷自是不甚欣喜,几位不妨先下榻梳洗一番。”

管家眼神一动示意侍女将人先带进庭院,侍女欠身盈步,照舞也不看谭絮,跟着人便走。柳争进去前倏忽一滞,道:“谭大人,待会儿再续。”

三人一道离去,却将谭絮气个半死,若说照舞只是有些倨傲,柳争便是有意气人。他身着官服,客客气气地站在府门处恭迎,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两人,敢如此讥讽他。

谭絮咬牙拂袖,管家忙挡在他身前安抚道:“大人莫气 ,这安定侯府的人如此无理,待老奴见了王爷,定会如实禀告。王爷赏罚分明,大人只管将寿宴一事办得漂漂亮亮,才是要紧事。”

那边柳争三人进了庭院,看院中铺路的石子颗颗圆润鲜亮,沿着栏内绿竹一路蜿蜒至廊下,宛如踏春踩水。

唐行走在最后走得轻,他见的都是碎石铺路,还没见过用这么鲜亮的小圆石铺路,唯恐再一脚磨坏了。

侍女掀帘引三人走进长廊,长廊每隔十几步便置着一个雕工精巧的暖炉,暖炉边还摆着盆花,沿着长廊看不见尽头,寒冬腊月竟开得正盛。

长廊曲折,侍女将人一路带进屋子,屋中也供着暖炉,和庭院里气温截然不同。柳争脱下大氅,侍女已沿着门退了出去。

照舞看屋子一圈,正对门挂着帘子,帘后听得水流潺潺,是方小池子。屋内布局精巧,与北境的布局大相径庭 ,颇有几分南边的雅致。

“哇,世子你看。”唐行围着暖炉打转,叹道:“不愧是璟王府,连个炉子都如此好看。”

“确实不错,我游遍大江南北,就是在宫里也没见过这么奇巧的炉子。”照舞掀开帘,看绕着池子只有两间屋。她嗤笑一声,道:“那谭絮不认识我们,这边却早已将我们的行踪摸透了。”

唐行听照舞说前半句,迷惑地问:“你何时游遍大江南北了世子?”

照舞躬身走了出去,只轻飘飘地说‘梦里’,说得唐行摸不着头脑。

柳争在看案桌上的盆花,枝叶紫红,心瓣合抱如珠,半边粉嫩半边赤红,他扯了片叶子闻了一闻,随手扔进泥里,问唐行,“还记得你家世子此行的目的吗?”

“抃先生……我们不是来借银子的吗?”唐行挠着后脑,为难地说:“您和世子这一路怎么都怪怪的?”

“怪吗?”柳争信口胡诌,“我们肩负侯爷重托,自然要谨慎一些。”

唐行了然地‘哦’一声,就听得照舞掀帘又走了进来,说:“抃先生这话说得对。”她在柳争对面坐下,说:“是该谨慎些,那璟王可不是个好相处之人。”

柳争沉吟不语,唐行又问:“世子如何知晓?”

“梦中见过。”照舞拖着腔调,将目光挪到桌上的盆花上,说:“我还见过这花。这花叫赤丹,不耐寒,廊下的暖炉都是伺候它们的。所以你知不知道这连一片叶子都值钱得很呢!”

“这么金贵?”唐行惊讶一叫,随即恍然大悟地说:“路上抃先生曾说璟王生母乃是江南人氏,所以这王府中的景致格局才会与我们见过都不同,对不对?”

照舞欣慰地点头,忽然听得柳争问,“你会作画吗?”

照舞正想答,却见柳争问的并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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