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真人因为寿元将尽,一身修为已经不剩多少,给黑蛟塞牙都嫌没肉。
好在祁痕不嫌弃,让他一步到胃了。
黑蛟扭动着身子,刚打算离开,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脆响。
这是要蜕皮了。
祁痕不常蜕皮,但每次都需要消耗大量灵力才能让外壳裂开足够大的宽度。
现在的裂缝还不够让新生体钻出,需要补充能量。
……
玄都观地下的东西,让祁阳和祁岚头皮发麻。
祁寒却对那团爬满水蛭的血肉毫不嫌弃,甚至还上前几步,俯身问道:
“疼吗?”
他声音低沉温和,像是在关心一位长辈,
这位长辈显然无法回应,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着,发不出一丝声音。
“请……离他远一些。”
清冷的声音从香炉后方传出,一名身穿襦裙的女子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祁阳眯起眼睛,原来这就是那小贼!
女子缓步上前,她的长发一半披散,一半用鹅黄色发带束起,在幽冷昏暗的地窖里像一只轻盈的凤尾蝶,唯美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她朝祁岚点点头:“好久不见了,祁岚。”
听到熟悉的声音,祁岚有些恍惚,喃喃自语:“祁筝?”
一些久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祁氏的姑娘中,祁筝算是个特例。
她的房间并非总是纤尘不染,受到长辈的训斥也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她那漂亮的衣服和装饰别具一格,身上那种清雅的桂花香在这墓穴般的王府中显得鲜活动人。
少年总会忍不住去亲近一些与众不同的人,对于祁岚来说,她最钦佩长姐祁痕,其次就是祁筝。
祁痕与祁筝,一个像高山,一个像溪流,一个像寒雪中屹立的丰碑,一个像暖阳下啼鸣的鸟雀,都让祁岚艳羡不已。
不幸的是,祁氏不允许两者同时存在。
“爷爷说,这里像个大牢。”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祁岚被吓了一跳,她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家族!
祁筝却对此满不在手,接着说:“世子是个怪物,我见过的,她长着黑色的鳞片,口中遍生利齿,就这样,吃了好多的人……”
祁岗茫然地摇摇头:“所以呢?”
祁筝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对她说:“所以我不想在王府呆下去了。”
祁岚理解不了,所谓对错之辨,她在教书先生口中听到过,自然知道祁痕所为之事罔顾人伦。
但是那又如何呢?
祁氏不屑粉饰犯下的恶行,也绝不会放弃正在走的路。
祁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仰慕祁痕,并不在意她的所做所为是对是错。
那天祁岗与祁筝不欢而散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后来祁岗才知道,就在她们谈话的第二天,祁隆一脉的族人被悉数屠尽。
理由是,叛出家族。
得知这个消息时,祁岚正站在长廊之中,遇到了从晚枫府归来的长姐。
祁痕半跪下来,伸手抚摸她的脸颊,衣甲上的寒气让她瑟缩了一下。
血腥的气息钻入鼻腔,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祁岚知道,面对命运的考验,长姐已经替自己给出了答案。
祁痕就是这样,她不接受旁人的选择。
先是是祁燃,再是祁筝。
她不会容忍第二个选项的存在。
她在剥夺命运的选择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