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的细碎阳光从明窗外投下暖融融的光影。
色彩浅淡的朱唇微动,桃花妖孽的眼,捕捉人心悄然打开,就连惨淡的唇色也为此变得迷丽。
一旁整理的侍女见公主醒来,赶紧过去扶着她坐起身来。
“公主小心些。”
宓兮就像睡到自然醒的人,躺的太久,动作不免有些僵硬。
“我没事。”
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似乎不是在华妃房中。
侍女说道:“华妃娘娘在隔壁还未醒来。太医说先分开住好些。等娘娘醒了公主就可以搬回去。”
这句话就像在说她和华妃本该形影不离一般。
宓兮美目微敛。她之前其实断断续续是有些意识的,只是她着实很乏,懒得醒过来和人说话,而且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后宫的阴毒手段她不是不知晓,如今身处其中,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防不胜防。
但她也感受到那个人的精心照顾。想必华妃身子娇养惯的受不住累倒了。不会照顾人还偏要撑着照顾。她唇边勾勒出一个浅笑开口说道:“华妃娘娘是因我如此,我应该去看看,你过来为我搭把手。”
侍女为她披上一件雪岚色披风。宓兮点头致谢。其实两个房间很近。就隔着一条扶栏短廊。
宓兮走进去。
看见颂芝正为华妃拉好被子,面露忧色。
颂芝见到宓兮有些不高兴:你倒是活泼乱跳了。可苦了我家娘娘。
随意的福福身子:“奴婢见过公主。”
宓兮点头微笑:“我来看看娘娘。”
她走近床边坐下。
褪去满头金钗凤镯,张扬美艳的面容,显现出不该有的苍白,跋扈和狠戾都被撕下,展现出最原始的平静如水。
颂芝见她还算有点良心。语气稍稍缓和道:“咱们娘娘为了救公主,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及,险些血都要流干了去。”
说着眼睛微湿,拿出袖口里的帕子擦了擦眼尾,她打小跟着娘娘,只见惯娘娘颐指气使,张扬肆意,何曾这般委屈。
宓兮微怔。她病中恍惚间是听过华妃说血液相融的。便仔细询问颂芝一番。
即使在现代有着精密的医疗设备,输出这般多的血液,也是难于煎熬的。何况如今没有麻醉一说。
不管太医如何小心翼翼。过程都是疼痛难挨的。岂是几句言语就能说出其中危险。
宓兮沉默的看着以刁钻角度也要投射到床头的阳光,杂乱交融,没有规律,而床上的艳色凤眸紧闭,娇纵翘睫密不透光。
这是一副充满美学的艳潋画面,漂亮的两个世界,一个清醒一个沉睡相对而望。
宓兮嘴角噙着华妃看不见的微笑。她精致的皮相透着与生俱来的清冷。像黑夜里捂不热的月光。像深渊生长的瑰丽水仙。让人迷幻一种避世的温柔错觉。妄图抱拥据为己有。
她淡唇开合却并无声响:谢谢你。我想我现在相信你有那么几分爱我了。
几夜的星月晃眼。
宓兮俯身,上前把盖在华妃身上略皱的丝绸,轻轻拉好。
她美目微垂,格外认真,清冷的月光从她的神丽面容投下,涂上一抹绝色的影。
华妃睁眼,看见的就是这副她再次沉沦的画面。
她贪婪的观赏,色彩鲜艳的凤目如同漩涡,随着汹涌的海浪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在烛光下热烈摇曳。
宓兮微转美目。四目相对。像斑斓毒蛛的丝。像青蛇吐出的舌。缠绕相织。只是那对凤目的情更深更浓。而桃花眼底却柔柔淡淡。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
“娘娘醒了。”“公主醒了。”
在这一刻。非要挤进来的月光悄然退去。只剩烛火独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