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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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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喜欢花草……喜欢白花的是朗弟弟。”宫远徵的声音有些暗哑:“在哥哥心中,没人比得上朗弟弟。”

宁楚楚沉默地看着少年的侧脸,他的眼泪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完。

“十年前,他和泠夫人都被无锋杀了。朗弟弟死在了那个改变宫门的冬天……可本来该死的是我,不是他。”

十年前,与宫门联盟的苍东霹雳堂为了躲避无锋的追杀,向宫门寻求庇护。宫门破例让他们全家十六口进入宫门,哪知那竟是无锋的阴谋,他们都是无锋高手假扮。

宫门死伤惨重,除了宫鸿羽和宫流商,其他宫主和年轻男人大多都战死了。宫流商也是在那一年成了废人。

宁楚楚移开视线,睫毛颤了颤,垂下来遮住她眼中的不忍。

回忆太过沉痛,宫远徵目光暗淡下去,似有一场风雪飘过:“因为是我最后一个到达密道,密道大门才会再次打开。朗弟弟才会趁机偷跑出来,去拿哥哥送给他的心爱短刀。”

他和哥哥一样,失去了最爱的家人。

无锋撤走之后,一场大雪落下,那年冬天比今年要冷得多了。

宫门台阶两边悬挂着白色灯笼,上面都贴着黑色的“奠”字,地面和空中都滚动着飘零的纸钱。

他坐在台阶上,不哭也不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被父亲棺材上钉子划破的手,鲜血从伤口汩汩地流出来。

周围的下人低声碎语,说他冷血,说他喜欢虫子却不喜人,说他连父亲死了也不哭……是哥哥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温柔地包扎好伤口。

“哥哥说,伤口可以结痂,而难过和伤心却永远无法愈合。”

此后,哥哥把朗弟弟的那把刀送给了他,让他跟着自己学武。

“我问过他,你送了我礼物,我需要给你什么礼物吗?哥哥说,我已经给他最好的礼物了。”宫远徵心酸地牵动一下嘴角:“虽然他把曾经属于朗弟弟的短刀送给了我,但我知道,没人能真正代替朗弟弟……”

“不需要代替。”一直安静倾听的宁楚楚突然出声说道。

她站起来,走到宫远徵面前,伸出双手捧起他的脸,万分珍重。

那双如清泉甘露一样透亮的眼睛里面,全都是他清晰的倒影。

影子正在渐渐地放大,越来越近。

他心跳的速度加快了,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不需要代替啊。”她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你自己说,这世上还会有第二个宫远徵吗?”

她弯下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宫远徵眨了眨眼,竟然莫名感到有些失望。他究竟在期待什么……他抬起手,想要回抱住她,却停在了空中。

很不真实,好像在梦里一样。

少女温热的怀抱,淡淡的槐花香气萦绕在身,他的心中不知觉地生出贪恋,想要就这样永远把她留在怀中。

可是……他的手放下了。

为什么,却害怕自己留不住她。

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了胆怯的滋味。

“爱是很复杂的情感,世人常常藏在心里难以用言语诉说。不说,难道就代表不关心吗?你一定是角公子最重要的人了。我都能看出来,他虽然话不多,却很疼爱你。”宁楚楚搂住他轻耸的背:“你是你,朗弟弟是朗弟弟。如果有谁能代替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公平。”

“你是把自己困住了。”宁楚楚松开怀抱,牵起他的手,轻轻贴到他心脏的位置:“一个人的心很小,却可以装得下许多东西。你很重要,朗弟弟很重要,重要的事有很多……”

“你只需要知道,他的心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她的话,就像是暗夜里亮起的星辰,又像是静水上荡起的波纹。

寒冷冬日里,天地茫茫,皆是白色,此间却好似只剩下了两个人。银铃声声回荡,击中少年的一颗心,照亮了他心中无边的荒芜与寂寥。

心里的一根刺被少女拔去,又细致地拿绑带包扎起来,就像小时候哥哥为他裹起受伤的手指。

握着他的手撤走了,宫远徵却没动,掌心感受着自己鲜活的心跳,他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

宁楚楚捏了一把他的脸,意外的好揉,软软的,因为刚刚哭过,还带着淡淡的红。她见他没反应,肆无忌惮地将两只手都搭了上去,揉啊揉啊。

他的脸在她手下变成各种形状。

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好像彻底没了脾气,往日的乖张狠戾通通不见了,任人拿捏,也不反抗。

“有我这么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清新脱俗……的女孩子陪着你,你早该偷着乐了——”她碎碎念着。

宫远徵忽然捉住了她的手。

宁楚楚一吓,不再动作。她以为他终于生气了,于是看向他的眼睛。

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炙热的掌心覆在她手上,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谢谢……”少年浓黑如墨的眸子泛着水光,目光深处却燃起了火苗。

两个人相触的手上,温度似乎随之也升高了,她像被烫到一般收回了手,心脏一抽,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

只是一小会儿,宫远徵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她没有听见……

少女神色狡黠,手放在耳朵边:“你刚刚说什么了?没听见,再说一遍。”

宫远徵一哽,站起身作势要走,红着脸说:“你少得寸进尺了。”

“你是不是笑了?”宁楚楚逮着他的袖子不放,不依不饶地要看他的表情。

“我才没有。”

“对不起。”

听见一句意料之外的话,宫远徵身子僵住了。宁楚楚趁机扳住他双肩,原地转了半圈,和她面对面。

“我骗你的。”她眼中笑意盈盈:“那棵槐树,你就是说不要也没用,我早就吩咐下人们一定要放进徵宫的院子去。现在你说什么也没用了,估摸着,它已经深深扎根在地里喽。”

“不信的话,你就自己去看吧!”说完,她飞快地跑走了,生怕他追究。

宫远徵没有去追,他慢慢踱步到廊外,院子里果然多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音。

他摸着粗糙的树干,真心地笑了。

宁楚楚跑得很快,她怕再慢一秒,就会被他看见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

以往她总能没有犹豫地说喜欢他,可现在却觉得,或许再也无法轻易地说出口了。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却知道心脏为一个人跳动,是什么感觉。

这感觉让她十分煎熬。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谎言,本就是她脸上一个又一个的面具。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分不清的。

院子里的下人们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那棵槐树。她伸手抚上树干,眼泪滚滚落下,滴落在泥土里。

水渍湿了又干,了然无痕。

……

上元节到了。

与一向冷清的角宫不同,羽宫显得热闹很多。下人们正在往檐角下挂一些彩灯和香炉,五彩灯罩,七色丝带,让人眼前一亮。精心配制过的香料在香炉里燃烧着,丝滑的白烟从中飘出,如云似雾,闻之心旷神怡。

宫紫商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生闷气,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云为衫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这是?”

宫紫商扁起嘴:“还能怎的,金繁他,欺辱我。”

又是欺,又是辱的……

云为衫咂舌:“你用词会不会太重了啊?我看金侍卫不是那样的人。”

“哼哼。知人知面不知心。”

云为衫看了看石台上面放着的一个半开食盒,里面摆着焦黑的饼。

她指着说:“这是什么?”

“我想着今天是上元节,打算给他做一盒精致的糕点,从早上忙活到现在,呕心沥血啊!”宫紫商夸张地捂住了脸:“结果……他一口都没吃。”

云为衫:“……”

那黑乎乎的饼,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尽人意,她试着安慰道:“金侍卫也许是吃素,所以才不吃烤肉饼呢?”

宫紫商瞳孔地震:“这……”

宁楚楚去了趟商宫没找到人,又来了羽宫,正好走到她们旁边。

宫紫商拉住她的袖子,表情好像快哭出来了:“妹妹,你来得正好。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宁楚楚不明就里,一眼看见盒子里放着黑兮兮的东西,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炉子,“啊”了一声:“天气这么冷,怎么不把炭放炉里去啊。”

云为衫:“……”

宫紫商:“……”

“什么饼啊炭的!”宫紫商仰天长叹,心哗啦一下碎成了两半,幽怨地说着:“这是桃花酥!桃花酥啊——”

“你确定?”云为衫瞪大眼睛:“哇,能‘酥’成这样,确实不一般哪。”

“杀人诛心啊,妹妹……”宫紫商悲痛地拿起一块酥:“我用真心换绝情,也罢,自己吃。”她张嘴咬了一口,然后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宫紫商看着欲言又止的两人,心如死灰:“好了……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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