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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乡之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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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会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白天打理公爵府事务,深夜回房就寝前他会翻阅熟悉熟悉核心要务书籍,每次再抬眼时天都是亮的。时间过得很快,这样的生活他越来越习惯了,同样习惯了的,还有身上盔甲的重量。

“弗兰、你……还好吧?”

早膳时间与人擦肩而过走出几步,才反应过来是奥斯汀在叫自己。

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他,半晌,摇头。

“嗓子呢,还好么?”奥斯汀继续追问。

摇头。

对方不再追问了,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定在原地蹙眉盯着自己。

如果没记错,昨天,或者前天,好像也听他这么问过。

既然没什么事,弗兰与他无声对视几秒,缓缓转身离开。

目送着银色背影步伐疲惫地消失,留在原地的人轻声叹了口气。

……

即便锁定了复仇的下一个目标,但始终差一个机会。

而奥斯汀很快就碰到了这个机会——

宰相千金艾梅西娅小姐,最近时常乘马车到街市里挑选裙装,当奥斯汀采购蔬菜时路过洋装店,正好奇门口为何守着两个人时,不经意朝橱窗里的一瞥让他心跳加快脚下打绊顿住步子,靠近街角停着一架白金色马车,同样守着两个侍从,车夫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在店门外两道狐疑的目光变得警惕前,奥斯汀镇定地续上步子继续朝前走,直到拐过街角才急忙闪进巷子里背靠到墙上。

这也许是接近宰相拿比的为数不多的机会。还来得及回去通知大家吗?他探出脑袋望去,穿着淡蓝色洋装的美丽小姐站在橱窗外优雅地撑开遮阳伞,又走到护卫面前说了些什么,看样子即将打道回府。

靠回墙上咬了咬嘴唇,奥斯汀左右张望,巷子里衣衫褴褛的佝偻老人正弯腰在垃圾桶里翻拾着什么。

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奥斯汀提着菜篮朝老人走去。

……

艾梅希亚小姐身边多了个年轻仆从,是她捡回去的。据说那孩子原本只是大街上小偷小摸的乞丐,偷了那位小姐的钱包被护卫当场抓住,被打得嗷嗷叫直求饶。好在小姐心地善良救下他,见他长得不错,就留在身边教导着做了小跟班。

“瞧瞧,多好的运气。”

“多少人羡慕都求不来,是她改变了你的命运。”

“到底是大家闺秀,贵族家的小姐心胸就是不一样。”

每当有人提起这事,奥斯汀总会感恩戴德,头点得比这些人嘴里感慨出的唾沫星子还欢。

“对、对,小姐一家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奥斯汀感激涕零地摸一把眼泪,一边尽职尽责地为小姐跑腿,一边把宰相府调查了个底朝天,当然也不忘拖菜铺老板将自己的境况传回公爵府。

再见到大家时会不会挨一通劈头盖脸的骂呢?

在陪迷上收集项链的小姐外出逛街时,奥斯汀正出神地想着,肩膀兀地被撞到,回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黝黑的面孔,也正回头看着他。

“不好意思、撞到您了。”他停下来道歉,将安心的笑容掩回嘴角。听见动静,艾梅希亚也回身朝这边走来,“奥斯汀,怎么了吗?”“没有,我不小心撞到这位大哥了。”

提着裙摆欠身行李,艾梅西娅不卑不亢抬起眼睛:“我替这孩子的过失向您道歉,如果您需要补偿的费用尽管提出来。”

“不必,”唐说,指了指奥斯汀的脖子,“我在家乡的店铺里见过这个。”

奥斯汀低头,水滴手工吊坠歪斜到了颈边,“你也是埃尔萨泽那边的人吗?”伸手将它挪正,顺着唐的话他笑着陪对方演下去。

一旁好奇的小姐脑袋微微一偏,眼神逐渐变得欣慰,艾梅西娅凑到奥斯汀耳边轻声说:“我就在旁边的店铺里,你可以跟同乡叙叙旧。”说完眨着眼招呼护卫们走开,一边小跑着进了街旁的珠宝店铺。

“怎么样,是个贴心的的主人吧?”奥斯汀自嘲轻笑两声。

“宰相家的小姐?”唐收回目光,发现面前的人正仰头盯着他看。

“叫艾梅希娅,”奥斯汀说,“漂亮吗?”

“已经是朋友了?你们。”并不是疑问的语气,黝黑的瞳孔盯进奥斯汀的眼里,被盯的人莫名心虚。

奥斯汀移开眼睛看向橱窗玻璃,柜台前铺开一排红宝石,店铺老板热情地比划着,金发的小姐撑着柜台凝神听着,眼睛里泛出光彩,收回目光看着唐他转移话题突然问:“有露娜的消息了么?”

换来的只有摇头,奥斯汀了然点头。

留给他们交流的时间并不多,于是简单交代了这几日在宰相府的见闻,以及当时不辞而别的紧急抉择……

余光瞥见走出店铺的人影,奥斯汀回头看去,金发的小姐正巧也看向他,腾出一只提着包装袋的手、笑着朝这边招了招。

几年前家里的大金毛去世前,带它散完步决定回家前,自己大概也是这么冲它招手的,奥斯汀回忆着,含笑侧身朝金发的主人咧嘴点点头。

“对了,”奥斯汀想起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唐点头:“你已经提过很多次了,我答应你,不会忘的。”

“谢谢你。”奥斯汀说,离开前又回头问,“弗兰呢,他还好么?”

“最近不怎么见得到他。”唐说,“见面后,我会转达的,你的担心。”

“嗯。”奥斯汀点头。

即便见到弗兰本人,也问不出“你还好么?”的答案,更何况委托他人,奥斯汀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问题了。

唐的转达是否送到仍是未知,奥斯汀却先一步见到了弗兰。

原本只是陪艾梅西娅参加一场小型聚会,尽管隔着银色壳子他不敢相认,但看到盔甲人疲惫的步态,他确信这就是弗兰本人无疑了。

看见艾梅西娅小姐率先朝那具银影走去,奥斯汀心下一惊忙跟过去,却诧异听见她恭敬喊了句“叔叔”,揣摩才意识到这位小姐大概因为亲生父亲的关系,跟原本的公爵是认识的。

好在弗兰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问候打乱节奏,从容点头后流畅地朝边桌几个举杯对谈的人走去,奥斯汀于是也默不作声跟到银影附近的甜品桌,端起杯子竖起耳朵听……

“您要找的人我已经打听到了。”说话的人压低声音,语气有些为难。

“能带出来么?”沙哑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弗兰原本的声线。

“恐怕办不到了。”

停顿了几秒:“为什么。”

“那女孩很久前就死了。”

所有人都自觉给这句话腾出了沉默的余地。

几秒后,“普里西曼大人,您这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旁边一人八卦问。

“几年前有个琴女,”被委托人回忆着,"年龄不大,猎巫行动后带回来的,献给皇帝殿下的贡品,后来被转赠给了卜西阁下,普里西曼大人要我帮忙打听她的下落,死了,早死了。"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是大皇子跟普里希曼公爵您一起去抓的,然后挑了个最漂亮的年纪不大的当寿礼,怎么公爵您这会儿回味过来想自己留着了?”

普里希曼公爵本尊向来不拘小节,常年粗糙的战场生涯造就的脾性,即便当他面开一些越界的烂俗玩笑,也会被插科打诨一笑而过并不觉得冒犯。

就这点而言,比起另一位高高在上性格怪僻的卜西阁下,这两位执行官即便私生活同样混乱不堪且颇具诟病,相较而言,面前这位庸俗的公爵阁下反而更加“平易近人”。

“当时就是您的主意吧?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啊?”一人笑着回忆。

“回头草可吃不得啊……”旁边又一个豪放大笑,其余几个意味深长也都跟着笑起来,气氛轻松愉快。

果然如大家所料,即便套着银色的壳子看不到表情,但公爵显然并没有生气,只见银色的脑袋点了点,沙哑的声音逐渐跟着大家一起笑起来,刺耳难听、逗人发笑,于是没笑的几个也被他的声音逗笑了,原先就笑了的也愈发激烈地笑起来,桌边一隅笑声欢愉,整个大厅都被他们的气氛感染,空间内充斥着和谐、愉悦……

“奥斯汀,你怎么了?眼圈有些红。”

听到艾梅西娅的声音,奥斯汀侧过头,正巧对上一双小鹿眼睛担忧地注视着自己,他伸手抹了一把脸,随手指着精致餐盘中的甜饼:“以前总在大街上乞讨,从来没见过这些精致美味的餐点,一时有些感慨。”

猝不及防手被握住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艾梅西娅声音真诚。

奥斯汀努力点头,听觉却被身后吸引——

沉重的金属脚步从他背后路过,奥斯汀回握住艾梅西娅的手,闭嘴咬紧牙、笑着流下感激的泪,在面前温暖的目光注视下,他微微侧头,余光送银色影子拖着疲惫的步子、一步一步消失在大厅入口……

你还好么?你还好么?

如果可以,他想追上去问。

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不厌其烦地向弗兰问起这句话的?

也许是看到他将赤红的碳火伸进嗓子那时,也许是站在阁楼窗前察觉到他房间里的灯亮了一整宿时,或者是后来不止一次看到他深夜独自走进地牢,偷偷跟去才发现他靠坐在牢房的墙壁上独自沉眠时,又或者是看到他将地牢里收集的灰烬尽数洒在花园,直到长出一园“有毒”的玫瑰花海时。

你还好么?你还好么?

奥斯汀问了很多遍,然而他却再也问不出口,因为这次、他自己也不太好了。

轻飘飘的一句“那女孩很久前就死了。”这句话背后是一个家庭的破碎,何止一个家庭?是一个种族的覆灭。飓风来袭,最初只卷起了一片落叶,当受难者们察觉想要避开它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可这根本不是天灾,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加害。

受害者们早已魂归故里,加害人却依旧谈笑风生,苟活的人不得已戴上面具。

自从地牢大火那日,在巡检的兵卫闯入城堡、试图剥夺族人们仅有的生路前,弗兰换上银色的铠甲,其余人合力将族长冷掉的躯体拖入草丛,起身站成一排,一起用身体为仅存的人们遮蔽出一条生路。

面对狐疑的巡检目光,奥斯汀咬着牙挂上谄媚的笑容,背在身后的两只手却因恐惧与悲伤而微微颤抖。大概从那时起,隐藏情绪对他而言就逐渐成了习惯,他嬉笑怒骂,却面不改色,他要感谢加害者们为他创造的经验。

不错的、实用的、凌驾于经验者意识的他一点都不想拥有的被动经验……

而如今,依靠这些经验,他已经可以一边对“主人们”歌功颂德,一边将栽赃嫁祸其通敌的信函藏进宰相的书房,在用无辜的眼睛冷眼旁观,当皇帝对宰相提出质疑并软禁后,他还可以前脚向小姐表示誓死效忠,后脚就在深夜里为死亡的使者们拉开府邸的大门……

路过艾梅西娅房门时,奥斯汀并不留给她多余眼神,房间里的人已经睡着了,是他亲自下药看着她喝下去的,也许是不想被她的声音打扰,或者是怕看到她困惑的或者惊恐的脸,为什么不想,他也不清楚。

端着煤油灯继续朝前走,他化身为死神的引路人,身后跟随着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即将随他一同去宅邸的深处纳命锁魂。

敲了敲门没人应,门是虚掩着的,握住把手奥斯汀抬眼略一停顿,继续推开半扇的刹那,他早有预备地侧身躲过挥劈来的毫无章法的剑,持剑的是一双枯槁无力的颤颤巍巍的手,来自于执掌文综卷轴的七旬老人,奥斯汀轻而易举夺走了他装饰一样的武器。

“我早就怀疑你身份有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老人退到墙角瞥过奥斯汀手里的剑,发泄着无处可施的怒火。

奥斯汀并不看他,走到桌前点亮油灯。

“忘恩负义……”

沙哑的声音字斟句酌,黑暗的门外缓缓走进一个银色的人影。

“普里西曼?是你?为什么?”老人退到墙边。

窗格月光下,奥斯汀将一张信纸铺在桌上,老人眯着眼睛靠近半步,看清纸面中央写着“认罪书”几个大字,皱眉放大声音:

“什么意思?认什么罪?”

“勾结叛党,您的书房不是搜出了信函么?”

“我没有勾结叛党,我是被诬陷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那就难办了,”沙哑的声音苦恼地说,“纸都铺好了,那不如写写你犯下的其他罪孽吧?”

“普里希曼,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了么?……莫非是皇子继位的事?”老人皱着眉费尽心思揣摩着,“你放心,哪位皇子上位于我而言都没有区别……是卜西派你来的?你最好斟酌清楚,卜西这老家伙就算退居幕后,狼子野心却从没消退过,煽风点火不过是为了看我们鹬蚌相争,而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你想想清楚,切勿沦为他摆布的棋子,他今天若是要你杀我,明天也一样会加害于你,你仔细想想他的动机,不过是为了能在长老院一家独大罢了。”

“这个我没兴趣,换一个说说。”沙哑的声音兴致缺缺。

老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直觉告诉他猜错了方向,但他又想不通到底错在哪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弄到手。”

沙哑的声音低沉地笑:“我要你的命。”

月光下,信纸上“认罪书”几个字张牙舞爪,老人怒火中烧,索性撕破了脸威胁道:

“普里希曼,你要我认罪,不如先数数自己犯下的罪孽,如今你一身烧伤,就没想过是孽力回馈遭受的报应吗?”

“哦?”银色人影靠进窗框旁的黑暗里,作势洗耳恭听。

“两年前,为了讨好卜西,怂恿大皇子一起搜刮财宝美人,将隐居的宗族以猎巫的名号一举剿灭的事,你是不是忘记了?”

一旁奥斯汀突然笑了一声,老人斜他一眼,怒其不争:“真是不知者无畏,奥斯汀,你知道吗?当初他抓来的那群孩子里,有个跟你一般大,因为长得漂亮被进献成为玩物,你可知道那女孩因为受不了折磨从阁楼跳下去后有多惨?直到咽气前眼睛都未曾合住!你现在为了钱财给他卖命,殊不知他转头同样也会要了你的命!”

在激昂的陈词中,老人终于满意看见奥斯汀脸上流下了两行泪,于是心里点头又加把劲想策反他:“回头是岸,你还年轻,还有机会赎罪……”

“我有个疑问,”奥斯汀擦脸打断他的话,边靠在桌边低头手指摩挲信纸上的几个大字,“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或者我换个问题,您觉得我为什么在这里?是被钱财收买?”

“我不管你是收了钱财或者其他好处,我作为长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误入歧…途…”

话音未落,窗格旁阴影里,银色的人影卸下了头盔,浅金色发丝撒落肩头,侧过身、半张脸清晰出现在窗格的月光里,淡金色的瞳孔没有情绪,奥斯汀沉默的守在一旁,两张年轻的面孔同样的神色宁静。

房间的主人在看清那张脸后,原本震怒的表情突然分崩离析——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果然还是来了……”

老人趔趄着后退,边颤抖指着月光里无表情的脸——和阁楼坠落在自己面前的女孩的脸重合在一起,女孩胸口起伏喘息却死死盯着自己,怜悯?怨恨?嘲讽?将不久前边境荒林遇熊,被兄妹两人救回隐居所疗伤痊愈后、离开前承诺不会暴露宗族所在地、以及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之词尽数击碎——直到后背撞到墙壁,老人突然开始颤抖发笑……

“是卜西、真正害死你妹妹的人是卜西、不是我!还有大皇子、他才是一切的根源,你去找他们,为什么来找我!?”

没有回应,老人想起了普里希曼公爵,一切都明白了——

“你是想将我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我的确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但我只是在酒会上喝多说漏了嘴,并不是要故意暴露你们的安身之所……”

没有回应。

老人扑向桌面,一把将桌上的物件推到地上,“我是无罪的!我问心无愧!!”信纸飘零在地上,“认罪书”几个字端正的对着他。

没有回应。

苍老的声音突然歇斯底里放大音量:

“我不过是因无心之举才引来灾祸,错不在我!而你不一样,你是为了复仇要夺走无辜之人的性命!你才是恶魔!你才是恶魔!!”

恶魔仍旧没有回应。

窗外光火交替,十几号人被尽数捆绑跪在房间外的院落里。

老人从窗口回过神,缓缓靠墙滑坐在地上……

“至少,放过我女儿吧。”他说,失落的白发垂下一缕在他浑浊的眼珠旁。

半晌,银色的恶魔戴回头盔遮住表情,拖着疲惫的步子离开了房间。

奥斯汀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留下他也跟了出去。弗兰并没在院子里停留,只派人守着就离开了,奥斯汀扫过地上的所有人,他们有的神色惊恐、有的愤恨、仇视,艾梅西娅并没在里边,大概仍在房间里熟睡。

他下意识想朝那位小姐的房间走,反应过来后停下脚步,调转方向去了前殿,最后随便找了尊神像靠坐在翅膀下小憩,却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梦里,正陪邻家的小妹妹在溪水边追逐嬉戏,抬头却看见家的方向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烧焦的气息将空间吞噬……

瞬间惊出冷汗睁开眼,奥斯汀诧异望着后殿滚滚而来的浓烟,不及细想倏地跳下神像朝火光奔去。

于火场边缘驻足,听见脚步声奥斯汀回头,是刚刚赶到的弗兰,头盔还夹在臂弯里。会被看到脸的,奥斯汀下意识扫过周围,一旁银盔却突然跌落在地……

银色的身影发疯般冲进火场,奥斯汀一愣、不及多想也冲进去,在浓烟里穿梭,他被呛得喘不过气、被烫得寸步难行,会死在这里,奥斯汀犹豫停在原地,恍然间却迷失了方向,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捂着口鼻喘不过气,胳膊却被一只黝黑的手一把抓住、一路拖拽着他跑出火场,剧烈咳嗽喘息之余才看清是唐,“弗兰还在里边!”奥斯汀顺了顺气,转身又要冲去火场却突然停住步子。

远处银色的人影抱着昏死的少女从浓烟滚滚中走出来,摇摇欲坠、神色恍惚……

唐走上前接过他臂弯里的女孩,弗兰双臂悬在空中,迟迟才有所反应,回过神,面前的两人正盯着他看,收回手,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正捏着一张信纸——当他推开摇摇欲坠的碳黑色门扇时,它就静静的躺在桌面上,上边仍有潮湿的水滴痕迹浸染了字迹,多么诚恳的认罪书。

弗兰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院内通天的火焰,一旁奥斯汀看了眼身后,立刻从地上捡起银盔帮他戴在头上,将他的脸和视线一同遮住。

……

弗兰独自走在归乡的路上,路的尽头夕阳染红了云霞,和他那日归乡途中看到的一样艳丽,又或者更艳丽,就像他后来亲历的三场大火……

越过山丘,他与阿德利的戏份即将落幕,站在路的尽头,弗兰再次摊开了阿德利递给他的信。

“其实我以前就幻想过很多次,送喜欢的人回家。”

听到这句话时,他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抬起头时,对面少年漂亮的眼睛有一瞬的闪烁。

也许是在迷茫,或者怀疑,谁知道呢,从转身离开那一刻起,属于两个人的表演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他们都会泯灭沦为宫廷剧目里的戏子、棋子。

归乡的人已经被埋葬,灿金色的宁静大道上,只剩无家可归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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