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一溜烟跑的没影儿，只留下总管太监赵三财和郑柔若大眼瞪小眼。

赵三财心里也苦啊，万岁爷，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怎么把奴才留给这个天魔星，奴才老胳膊老腿，实在承受不来啊！

赵三财心里苦巴巴不断翻腾着以下犯上的小心思，面上依旧谄媚无比，讨好一笑：“大小姐，奴才俸您先去用膳好不好？”语气比哄小孩更加轻柔，毕竟这家伙闹腾起来给熊孩子更加熊孩子。

郑柔若抬头看着张宝一脸笑的一脸皱纹，知道自己吓到这个对自己很好的老人家，强行把闷气压了压，一把搀扶住张宝，带着人往前面走去，眼看和身后伺候的人拉开距离，这才低声撒娇：“张爷爷，您跟晚辈说一句实话，我爹从多会开始知道贾凛然那厮的真实身份的？”

郑柔若气狠了，连句表哥都懒得叫，直呼其名起来更加表达了她被愚弄的愤怒。

小脚丫迈的那叫一个用力，张宝都担心身边的熊孩子会不会顿腿顿到骨折。

见她只顾着往前看，一点没注意从前的事情，好笑之余也不免觉得这孩子脑子直，身在郑家那长了八个心眼的家族，多少有点可怜。

出于怜悯和慈爱，张宝提醒道：“柔若啊，你是不是忘了，最开始可是你曾外祖父让你父亲教导那位爷。”张宝说完之后成功见到郑柔若脸色一僵，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想看笑话，带着跨在胳膊上的熊孩子把她送去偏殿用早膳。

熊孩子双眼呆滞习惯性开吃，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宝深藏功与名，已经带着一溜小太监往奉天殿赶去。

郑柔若吃完饭，躺在偏殿的小榻上，等了半天，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到。

沉沉睡了一觉，还是被布午膳的宫女吵醒，探头探脑往窗外一看，好家伙，这都中午了，万岁爷他别是跑了吧？

“嗨。”郑柔若懒洋洋缩在小榻上，见小宫女们回头，露出一个自以为英俊，但是看在小宫女眼里嘴角抽搐的笑容，“万岁爷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噗通”一声，小宫女小太监们跪倒一片，全部以头抢地，让她饶命：“大小姐恕罪，万岁爷的踪迹，奴才们实在是不知道啊。”知道也不能说，后半句话大家伙心里想想也罢了，没人敢说出来。

郑柔若一向不爱干为难下人的事儿，虽然她作为穿越女，好像应该把人人平等的准则用在古代，但她却没有。

其中有她在现代就不是啥好人的因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处于帝王制度的朝代，在等级分明的古代，说人人平等就是在挑衅权威。

说的简单一些事异想天开，说得严重一点，那就是要造|反。

人人平等，按照这么说，皇帝也是人，那你别做金銮龙椅高台，走下来，和百姓一起，粗布麻衣、细糠粗粮，这才是真的人人平等。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郑柔若特别了解自己，在亲近的长辈面前，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熊孩子，但是在真正的敌人面前，嘿嘿，她通常被人叫做魔鬼。

只不过是因为这辈子出生太好，一路顺风顺水！没什么让她值得大动肝火的事情发生，这才一直在掩饰本性，装的装的，就连她自己偶尔都在恍惚，是不是真的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

面对跪了一地的宫女，除了头疼之外，她再没有别的想法，往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行了，起来吧，我不为难你们。”

小宫女们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眼里全是庆幸，大小姐还真是好脾气，她们都是直接隶属于万岁爷的人，对万岁爷喜欢首辅他闺女这件事知道的特别清楚。

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刚站起来，就又苦恼起来，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把一个年长的宫女推了出去，身后的大家看向她的眼里全是希冀。

年长宫女……晦气，没办法，主子不吃饭，回头受罚的就是她们。

在皇宫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不管主子有没有听劝，做奴才的没有劝诫主子，那就是失职。

“大小姐，您该用午膳了，这会儿选秀的秀女都进宫了，您用完膳，松快松快，咱晃悠过去，不着急不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宫中、锦衣卫，大家看到郑柔若都改口叫大小姐，偏偏她是个马大哈，平日里对于这些细微末节不甚在意，到最后把所有线索串一块儿，才知道其中的意思。

“吃吧，吃完最后一顿，我好上战场。”郑柔若满脸生无可恋，小小一只被宫女拥簇着先去吃饭。

吃了两口，没什么胃口，就让人撤下去。

扭头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大宫女简直寸步不离，疑惑这人不会是看着她，怕她逃跑吧？

“你先下去吧。”眼瞅着最近出不了宫，郑柔若想到有些事情要交代给神武卫，宫女们待在这儿不方便，还是先让人出去的话。

“是，奴婢等人就在门口，大小姐有什么吩咐，直接叫要铃铛便好。”说着便带人下去。

郑柔若手指无意识敲动着桌子，沉声道：“出来吧！”

“主子。”

下一秒是个黑衣人出现在室内，对于他们大白天也不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件事情，郑柔若表示她有给出过建议，但是郑道等人并没有采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郑柔若作为一个明主的主子，没有强人所难爱好，也就不了了之。

“查来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郑柔若额角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问道。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深深地表达了她对于年幼的自己即将参加选秀的不满。

对于造成这件事情结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小黑账上记得那叫一个清楚。

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抵赖。

郑道已经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知道主子气的不行，硬是憋得脸色扭曲，也没把笑意挥洒掉，只能用拳头挡在嘴唇边，挡住翘起的嘴角，上前两步把收集到的资料递给主子。

郑柔若接过厚厚一沓资料，看见右上角一抹月牙，那是望舒苑的标志，对郑道等人摘桃子的行为表示了一番唾弃，这才重新把视线聚集在手中的资料上。

良久后沉沉吐出一口气，“意思是现在有三块朱雀令子令牌现世，除了安阳王手中有一块，万岁爷现在是要挑起元奚和元宁之间的斗争，逼第五块子令牌现世？”

郑柔若扭着眉心，没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顿时也顾不得被亲爹算计。

想到当年五婶和八哥无辜惨死，还有师父临终前的交代，郑柔若一整个轻松。

快点结束吧。

到时候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郑柔若没问手下的人怎么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只把资料递回去，直接让郑道销毁掉。

别看望舒苑好像什么都卖似得，但是对于国防或者有关民生的东西，花再多的金子都别想买到。

郑柔若做人多少有点底线。

她绝对不承认，因为自家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偏心而已。

“主子，那你这次肯定不会落选？”郑道看见主子一脸哀怨，语气中颇有一点幸灾乐祸，眼神越发亮晶晶。

郑柔若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又被糟心属下气的够呛，忍了半天还是决定跟随内心，上前就是一脚，踹的他们鬼哭狼嚎才终于满意。

看见他们终于老实了，这才得意道：“告诉你们，你们主子我出不去这四方天地，咱们就在一起耗着，谁也别出去。你们再闹腾，小心我把你们几个的名字也报上去，反正只要身家清白，你们也能一起选秀。”敢偷跑，套麻袋！

这下众人终于坐不住，三个女孩立马上前把哥哥弟弟们推到后面，连连保证：“主子您放心，属下一定喜你所喜，忧你所忧，坚决和主子同甘苦，共患难。”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真情实感。

就连郑柔若这种狼心狗肺，都不免动容一秒钟，笑眯眯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把名字报上去吧，咱们站在一块，那才叫亲近，你们说是吗？”

这么荒唐且不要脸的要求，顿时把面前的三个属下惊呆了，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表示拒绝。

郑柔若犹嫌不够，还要继续出坏水的时候，门外响起小宫女的天籁一般的声音：“大小姐，时辰到了，咱们该往选秀那边去了。”

“来了。”郑柔若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满脸晦气往外走去，神武卫早在小宫女开口的瞬间，重新隐没在暗处。

正常的选秀流程其实早就开始，朝廷会从全国各地物色十三到十五岁的淑女，足足有五六千人。

给他们家中一些银钱，这就算是聘银，便会把人送到顺天府。

紧接着会有太监对她们进行挑选，但凡偏高、偏胖、偏矮、偏瘦，都会被淘汰。

接着第二天，在剩余的人里面，又会分别查看他们的七窍、皮肤、头发，甚至还包括背部，肩膀等部位，这么一套流程下来，比买猪都费劲。

就这还没完，到了第三个流程的时候，音色和神态也加入其中，郑柔若头一次知道选秀这么麻烦，当时白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

这究竟是哪个老不修想的这么一套折磨人的流程，选主持人呢？这么麻烦。

每当郑柔若以为结束的时候，都结束不了。

剩下的人还需要量手脚，然后走路，接着淘汰。

郑柔若也不知道有啥区别，反正人唰的一下就淘汰好几百，速度快的想不到。

从五六千人挑挑拣拣，剩下一千人不到，这才终于到了最后恶心人的时候，她们要被稳婆带到密室之后，“探其乳，嗅其腋，扪其肌理、玉兔嗅翠”等一系列难堪的折磨之后，能过这一关的人，只有两三百人。

她们会在宫中，被女官教养一个月，通过观察行走坐卧、行事仪态，再刷下去一半。

剩下的一百多个，这才是正式的秀女，被收为宫女或者嫔妃。

前面的一系列，郑柔若都不需要参加，她参加的是最后考核，和前面那一百多人一起。

郑柔若吃饱喝足，身后跟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往考核处走去。

一点没有要低调的意思。

看的一众秀女眼睛都直了，当今圣上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公主，这人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