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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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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音还是感冒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林淼看她状态不佳站稳都是难事,担心她在上课路上昏倒,给她请了假,谈音吃了药又睡过去了。

上完课的林淼从食堂买了饭回来,谈音已经起床了,脸色虽然还不怎么好看,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吃过午饭稍作休息,一点四十五,谈音收拾好东西,翻出一顶浅灰色的毛线帽戴上,和林淼一起出门,准备去赴约。

两人在路口分开的时候,要去上课的林淼翻出包里的雨伞塞进了谈音的手里。

谈音下午已经没课了,明天是周六,结束后她可以直接回家。

约定的地点在与宜城大学隔了两条街的一家名为“等雨来”的咖啡店,文艺又安静,有一种不理世俗纷扰的恬静,很适合消磨一下午的时光。

谈音还是第一次来,随便点了一杯拿铁,选了挨着街道一侧的角落,单手撑着下巴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往外看。

透明玻璃的右下角,写着两行诗:

蝴蝶什么时候会阅读

它飞行时写在翅膀上的东西?①

谈音知道,这是巴勃罗·聂鲁达的诗,一个星期前她在图书馆无意中翻到过,但她印象极为深刻的是另一句:

如果蝴蝶会变身术

它会变成飞鱼吗?②

关于这个问题,谈音以前好奇过,但后来就不好奇了。

纪临白比约定时间早了五分钟到达,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人。

谈音也听到了门口那一阵清脆的风铃响,抬头视线就和对方碰上了,冲着他招招手。

他这次没背包,还是简单的白色T恤白色休闲裤,加了一件很具有春天气息的浅绿色休闲外套,整个人明艳又阳光,似乎外面的阴沉天气也因他褪去了几分灰色调。

纪临白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你看看想吃什么”,谈音神色懒懒地把菜单推给他。

店内有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但并不腻,也不扰人,就像店内低沉的若有似无的轻音乐,全都恰到好处。

纪临白注意到她的声音有些哑,帽子下面的脸显得更小了,还带着一种病态的惨白,而后他的视线落在她面前放着的那杯似乎已经冷却了的咖啡上,连杯面上的猫形拉花都还原封不动的封印着,空气中似乎还有一种隐隐的冷香。

他收回视线,按下了点单按钮。

侍应生很快过来。

“要一杯热的Cappuccino,另外再给我们一杯温水”,纪临白点了单。

一句话的时间,谈音看了他两次,一次是他要的咖啡,另一次是温水。

纪临白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但是没解释,道:“我叫纪临白,纪念的纪,临摹的临,留白的白。”

“我是谈音”,谈音愣了下,后知后觉:“原来你就是纪临白。”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是那天她在窗户倒影里看了好几次的手,动作快到玻璃上出现的是重影,现在看着真实的,不得不说,真是上帝的杰作。

“嗯”,纪临白看着她很不得缩进外套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问道:“我应该叫你……学妹?”

毕竟他在学校看到她时她正给大一新生加油。

谈音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点林淼教给她的作为学姐的自豪感:“我今年研一。”

她还在想,听他语气两人应该是近期在学校遇见过,但她确实没印象。

“那姐姐?”纪临白换了个语气,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浅浅笑意。

“不应该是学姐吗?”谈音疑惑。

长这么大,都只有她叫别人学长学姐的份,就前几天还遇上别人把她当大一的学妹,但她没有纠正,可此刻,她就莫名其妙想要给对方正一下她作为研一学姐的名。

“姐姐好像更亲切一些”,纪临白补充道:“毕竟你不是想和我谈谈。”

谈音把头偏向一边捂着嘴巴剧烈的咳嗽起来,几乎是不能开口。

纪临白起身走到她旁边,轻轻帮她拍背,等她气顺了,才把刚送来的温水放她面前。

谈音拿起喝了一口,才想起这是他点的,一时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给你点的”,纪临白坐回位置:“你不是不舒服。”

谈音看了他半晌,道:“谢谢”,而后专注喝水。

脑袋不怎么清醒的结果就是出门还是把保温杯忘在了宿舍。

纪临白喝了口咖啡,转而看她。

她显然与之前的三次见面感觉都不一样,除去生病的原因外,大堂的她轻松自在并不设防如同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酒吧的她是勾人而不自知的女、妖、精,至于篮球场上,感觉她不像加油的倒像是讨债的。

这是第四面,打扮风格和第一次最为接近,但周身的清冷将那股子不谙世事给掩去了,她身上多了一股学生没有的从容与娴静,只是这股子气质并不是来自社会,更可以说那是长久的教养习性所熏染雕琢出来的,举手投足间都是自成一体的风流韵味,是以他才多了“学妹”那一问。

谈音边喝水,便盘算着要怎么解释自己的想和他谈谈并不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些个谈谈,可偏偏她这会儿思维有些混乱,一时找不到头绪。

“我已经用了你的钱”,纪临白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语调懒洋洋的:“那我现在应该算是你的人了。”

“不是”,谈音下意识反驳,但拒绝之后又找不到重新定义两人关系的词句,只是重复一遍:“不是我的人。”

早知道就等感冒好了再赴约,这感冒的昏沉感削弱了她的逻辑,连带着思维有了钝感,对于谈判而言,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占。

纪临白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反驳,更没想到她会反驳得如此的坚决,就算对这种场合已经游刃有余的他也不免有些意外,但须臾间就恢复了平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谈音喝了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道:“我虽然是给了你钱,但那并不是让你卖身的钱,我确实也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但我对你的身体并不感兴趣,也不会让你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个你可以放心。”

纪临白没有回答她。

在谈音有些沮丧想说不行算了的时候,纪临白开口了:“那我们这算雇佣还是合作?”

“随你怎么想都行”,谈音不在意道。

“那我们是不是该签一个合约”,纪临白抛出第二个问题。

“合约”,谈音疑惑:“什么合约?”

“为了保障我们双方利益的合约”,纪临白显然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但并不着急攻城略地,而是循序渐进。

“是该签一个保障你的权益”,谈音也是才想到,在自己包里翻了下,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具,抬起头道:“等我回去拟好了发给你,你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或者修改的再和我商量。”

之前的私人领域,她都没和别人签过正儿八经的协议,就算有需要也是她哥让人弄的,只是这次,她私心里并不想她哥插手。

纪临白认真听了她的话,轻笑了一声,而后道:“也可以。”

他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加一下好友,比较好沟通。”

谈音摸出手机,加了他好友正准备修改了备注保存,就看到他明晃晃地给自己的好友备注为“金主”,以至于让她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微信名字:“我会尽快弄好。”

说罢,她低头写了“纪临白”三个字保存了下来。

“好”,纪临白倒是一脸坦荡地看着她:“我也有一份合同需要你签一下字。”

“哦,好的”,谈音默默摸出包里的笔。

“不是现在”,纪临白看着她递过来的笔,笔头上有一颗诱人的草莓,他轻笑一声后接过来:“你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电话我带你去。”

谈音虽然面上不显,但很想捂住自己的心口说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啊,等心里的那点异样过后她才开口:“后天下午吧。”

她觉得自己的感冒明天能好,后天的天气预报显示是晴天,适合出门。

更何况,对于必须做的事,她都不喜欢拖着。

“好”,纪临白看着屋外又开始落雨,但不大,回到学校应该也还好。

“你有事就先走吧”,谈音道。

虽然对方并未表示出任何的没耐心或者心烦意乱,甚至除了加好友那几秒钟外连手机都没看过,但她看得出人家有事,况且她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再继续对坐下去她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我的工作内容”,纪临白依旧不紧不慢。

“这个晚点也可以说”,谈音摇了摇手机。

“好”,纪临白起身。

他和教授约了下午四点,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等一下”,谈音叫住她,从包里摸出一把雨伞递过去:“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用这个。”

但递出去的那一刻,她像是意识到了一种迟来的尴尬,才反应过来,刚才之所以和他相处起来很放松丝毫没有紧张,应该是从那一声“姐姐”开始主动权跑到了他那一方,他身上有着一种如沐春风般能包容一切的磁场,即使是在这种本该很尴尬的场合也被他轻松化解,特别是他的笑容,很难让人产生戒备心。可怜等她后知后觉主动了一回才体会出来,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动作间,衣袖被微微往上扯起,原本被袖口罩住的手链落了下去悬在腕上,很新,是一根银色和绿色交缠的编织物。

纪临白的视线驻留在手链上那一对小巧的金色铃兰上两秒,而后轻描淡写地移开来,目光明晃晃地盯着她递过来的伞。

樱花粉的雨伞,与粉色相连的是她露出的小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腕,有一种一折就断的脆弱,那伞的粉色好像会晕染,顺着她的手臂传了回去,连带着把她也染成了粉色。

谈音意识到对方的视线,也低下头,就看到了那一团洇不开的粉色。

呃……她终于知道有一个粉色控的室友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

纪临白已经接过她的伞:“下次还你。”

“好”,谈音把手放下,指头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她看他走向柜台,扫了码结账。

两分钟后门口的铃铛轻轻撞了一下,而后门被推开,又轻轻合上。

谈音偏过头,便看到纪临白从容地打开雨伞,走入了雨幕中。

那明亮的樱花粉,再加上浅绿色,硬生生将暗色的天幕劈出了一抹明亮,如同初春里绽放的第一枝樱花,似乎将那连绵的雨也染上了江南烟雨的缠绵悱恻。

粉色呀,是属于春天的颜色。

没几分钟,服务生给谈音送来一个小蛋糕,又重新给她杯子里添加了温水。

蛋糕是她最初点餐时留意过的名为“海风”的蛋糕,奶白色圆圆的一个,唯一的装饰便是随意散落的紫色橙色和黄色的干花瓣,像是圣托里尼岛被海风轻抚过建筑,颜值已经够赏心悦目。

用叉子戳开来,最下层打底的是咖啡的苦香,然后是燕麦混着椰脆,再往上是混合着果肉的菠萝布丁,最上边一层厚奶油,奶油由下到上海盐味逐渐加重。

一口蛋糕下去,丰富的口感层层推进,在她淡而无味的口腔中炸开来,张牙舞爪涌向四肢百骸。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纪临白的身影,整个天幕又恢复了揭不开的灰蒙蒙之感。

咖啡店对面是一排的树,树叶依旧茂密,那绿色一重厚过一重,用这种浓墨重彩将时光拉得悠长而缓慢。偶尔驶过一辆车,溅起点点水花,又重归平静,只余撑着伞穿着花裙子的姑娘慢悠悠晃过,拎着的手提袋盛满了向日葵,裙边被雨水洇晕湿,湿意顺着纯棉的布料往上攀爬,形成更深的颜色重重垂下去,但她丝毫不在意,依旧步履从容,像是奔赴一场浪漫的邀约。

看吧,即使寒冬将至,也总有人甘愿为春天沉沦。

作者有话要说:①②两句诗都出自巴勃罗·聂鲁达的《疑问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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