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宋知岁已经站在家门口纠结，扣着手不知进去该如何面对。

她深吸一口气，终究要面对，打开门走进去。

听见厨房的响动，宋知岁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嗯，快去洗手，饭马上就好。”

宋知岁扫了客厅一圈没有看到宋江国，走到厨房门口探了个头，看着唐映茹忙碌的身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妈妈，爸爸呢？”

“你爸单位那会有事，一会就回来。”唐映茹手下的动作依旧没有停，看不出异样。

“哦。”

宋知岁看着给她做饭的唐映茹，没有忍住，跑回了卧室。

眼泪浸湿了眼眶，藏在被子里呜咽。

“岁岁，出来吃饭。”

她坐起来，调整好情绪，清了一下嗓子回应“来了”

宋知岁没有胃口，坐在那里挑着饭菜。

门口“咔嚓”传来开门声。

她侧过头看去，宋江国走了进来。

“爸爸，你回来了。”

宋江国嗯了一声，没有什么表情。

唐映茹吃着饭瞟了一眼淡淡的开口：“回来了就过来吃饭。”

宋知岁扫了一眼两个人，没有再出声。

饭桌上只听得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过了一会，宋江国开口，“岁岁，明天是不是要期中考试了？”

“嗯。明天和后天考两天。”

“复习好了吗？”

宋知岁点了点头，吃着碗里的饭。

唐映茹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岁岁，多吃点。明天好好考。”

宋知岁想母亲和父亲是有感情的，一切都是因为奶奶，只要她做的够好就一定可以让他们和好如初。

*

十一月初马上要进入冬天，树上的叶子凋零无几，浓烈的寒意乘风而来。

江邻在南方，没有北方刺骨。但早上的寒气还是不免有些冷冽。

宋知岁双手抱着奶茶吸了一口，瞬间心里起了暖意，到达教室门口，早来的人已经开始收拾书本准备考场。

她进门放下书包开始收拾，瞟见旁边的奋笔疾书的沈湘，好奇她什么时候开始认真学习了。

“你在干什么？”

宋知岁嘬着奶茶吸管，脑袋探了过去。

看清之后才发现她的手心全是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惊讶“你居然在…写小抄。”

沈湘连忙转过头，食指放上嘴上做着“嘘”的动作示意她小点声。

“你写手上那就洗不了手，没办法上厕所了。”宋知岁的脑回路清奇，考试作弊这种紧要关头还在考虑上厕所。

沈湘被这句话呛住了，不禁腹诽“那我就憋死。”

铃声响起，楼道的人流密集一片嘈杂，宋知岁在人流里面穿梭，终于到达3号考场。

俗话说事不过三，是个好兆头。希望考试一切顺利。

宋知岁找到座位号14，坐下来调试笔。第一门是语文害怕忘记内容，开始在脑子里默背古诗词。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这时前面座位上落下一个身影，宋知岁太过投入，没有在意。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莲动…莲动…”

“莲动下渔舟。”前面的人出声。

宋知岁这才看清前面的人，他侧过身懒散的靠着，漆黑的眸子，薄唇微扬，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有些惊讶，嘴里嘀咕“他不会是13？”

“有笔吗？”江别挑了一下眉将她的表情一切收入眼底，猜想这姑娘应该没看考场门口的座位表。

“啊…有的。”

宋知岁拉开透明笔袋取出一根粉嫩嫩的笔递给江别。

“江别怎么在和后排的女生说话？”考场后面的女生用嫉妒的眼神盯着宋知岁。

旁边的女生扫了一眼说：“江别应该是随便玩玩不必当真。”

“哼，我也觉得。”

宋知岁盯着江别的后背出神，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考试过程中宋知岁低着头奋笔疾书，一直到考试结束。她才拾起眼睛看向前面的江别，他弓着背趴在桌上睡觉，头没有抬起来过。

“铃…铃…铃”考试结束。

江别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出走。

宋知岁抬头看了一眼，扫到了他桌面的卷子，干净整洁到只写了名字。

她惊讶他为什么这么做。

连着一天考试，江别的卷子都只写了名字。考试过程中也一直趴在那里睡觉，她想不明白。

第二天最后一门考试开始，宋知岁最头疼的理综合卷。

考试过程很艰难，她只会套公式。正当宋知岁绞尽脑汁的回忆公式，听到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老师，给张草稿纸。”

江别抬头举起手示意老师。

宋知岁心里还在好奇，怎么江别最后一门开始写了。咬着笔头眼神扫到前面的钟表，离交卷只剩三十分钟了。

她低头看着她那空着的几个大题发愁，只好硬着头皮把所有的公式都搬上，希望老师手下留情，可以给几分。

“铃…铃…铃…本场考试结束，请同学们交卷离开。”

随着一声机械的声音，板凳挪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宋知岁抬头看了一眼，赶紧结束最后一题。

“呼…终于完了。”

宋知岁深呼一口气，放下悬着的心。

等她抬头前面的江别已经不见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低下头收拾笔袋。

她走出考场，看着张贴的那张座位表，起了心思。

宋知岁环顾四周见没人进出，踮起脚尖伸手撕下了那张座位表。

13——江别

14——宋知岁

嘴角微微弯起，悄悄装进了口袋。

“岁岁，我要完了。”沈湘跑过来一下趴在了宋知岁的身上。

“我感觉我也完了。”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叹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发呆。

紧张的期中开始总算告一段落。

傍晚六点宋知岁回家，打开门换鞋。

“爸妈，我回来了。”

宋江国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唐映茹看着电视，两人齐齐看过来问道：

“嗯，考试怎么样？”

“还行。”

宋知岁坐到唐映茹的旁边，伸手拿起橘子开始剥。

她递给唐映茹一个，宋江国一个，盯了他们一会鼓起勇气试探的开口：“爸妈，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宋江国看着报纸没有说话。

“没事啊。”唐映茹见势连忙否认。

“你看你，笔油都弄衣服上了。”

“脱下来我去给你洗。”

“哦。”她说着塞了一个橘子。

眉头微皱，橘子和心情一样真酸。

唐映茹起身拿着衣服穿过客厅去了洗手间。

宋知岁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明明可以向她说实话，可他们没有。

他们真打算高考后离婚吗？

“岁岁，你口袋里有一张座位表。”唐映茹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宋知岁想起座位表弄湿就坏了，连忙跑过去说：“噢，给我吧。”

看着完好无损的座位表她松了一口气，跑回卧室将它放在书里的夹层里。

他们的名字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放在一起。

*

过后的几天宋知岁每天都早早的回家，害怕宋江国和唐映茹再吵架，每当她在家的时候这个家是和谐的，不过有时候俩人气氛微妙却看不出异样。

大家都选择相安无事，那她负责扮演乖巧听话的女儿就好。

“岁岁，你这几天怎么这么早回家？”沈湘还想放学一起走路上玩一玩聊聊天。

宋知岁脸上没有表情，冷冷的说道：“家里有点事。”

“那好吧。”

李屹然刚从办公室回来，跨上讲台提高嗓子喊：“同学们，期中考试成绩已经张贴在公告栏，大家自己下去查看。”

宋知岁听到内心咯噔一下，这次的考试对她很重要。

沈湘瞬间像跑气的气球，哀嚎连连。

“湘湘，我们去看成绩吧！”

“啊，我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打击。”

宋知岁靠在沈湘的肩膀上双臂环过她的胳膊，“我想看，就当陪我去看好不好？”

沈湘最终在宋知岁的语言加身体的攻势下妥协。

公告栏前人满为患，两人静静的在后面看着无动于衷，看着拥挤的人群沈湘惊掉下巴，“他们考的得有多好，这么迫切的吗？”

等到人流差不多散开，宋知岁才走到前面，眼睛盯着公告栏一目十行。

“岁岁，我找到你了。”

宋知岁顺着沈湘的指的方向看过去，盯着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23名？”

按照以往高出二三十个名次，有些意外。

“我去江别真牛，全是挂的0。”旁边一个男生感叹。

另一个男生扫到最后一栏，“是真牛，就写了理综居然还是满分。”

“这很难不看出他是故意的。”

“人家有能力，唉就是玩。”

宋知岁想起考场的空白卷，扫了一眼江别那一栏，眼神定在了理综那里，上面清楚的写着“300”

“岁岁，我完了都一百开外了。”沈湘跑过来哭喊。

“我妈肯定回去饶不了我。”

宋知岁回过头安慰她“没事，以后好好学习还来得及。”

“我的电子产品估计就要没收了，以后没办法给你打电话了。”

“啊…那我们以后只能飞鸽传书了。”宋知岁开玩笑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也不错，我回去养个鸽子。”

沈湘真是给个梯子就顺着往上爬，坏情绪来的快走得也快。

“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