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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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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与梦境重叠的你

不知道是因为考试结束后骤然放松,还是春末天气反复无常在夜里受了凉,李南栖生病了。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她才醒来,但摸着头似乎还在发烧,陈姨给她送来晚饭,是粥和小菜,还拿了一些药给她,“你确定休息几天就好吗?”

李南栖伸手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嗯,应当是感冒了。”

陈姨进她房内帮她换掉被套和床单,又帮她烧了一壶热水放在保温瓶里,“我会定时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李南栖跟陈姨道谢,吃过饭后喝下药,然后又躺进被窝里,没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能因为药效的原因,她感觉自己睡得很沉,一直感到浑身无力。

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先是梦见自己很渴,然后意识里从梦中醒来,发现是自己很渴,可她的身体却疲倦得无法动弹,她感到汗一阵阵地出,因身体的不舒服轻哼了几声。

她似乎睡了过去,又醒来,她突然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正在被一点点擦拭,然后冰冷的温度落在滚烫的额头上,还带着水汽,而身上被她掀开的被子,又被小心地盖上,李南栖猜测是陈姨来看她,她虚弱地喊一句:“陈姨,我口渴。”

她睁不开眼睛,试图撑着自己爬起床,但却使不上力气,这时候身后伸出一双手托着她坐起来,那双手温热又结实,她不自觉靠近着坐起身,微微睁开的双眼却还是只见一片漆黑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啊。”她嘟囔着,扶她的人却没有回应。

那双手又递来一个水杯,她摸索着捧着灌下一杯水,她能感到另一只手正托着杯底,她喝完水,又被扶着躺下去,她本想跟陈姨道谢,她开口说:“谢谢...”,但是却没有喊出陈姨的名字,恍惚间她感觉那不是陈姨,可她也并未因此而觉得惊慌。

那人扶着她倒下,身体靠近着她,李南栖闻到一阵淡淡的类似植物的气味,这味道熟悉,却又仿佛梦里一样不真实,头一阵阵晕眩着,她无法继续思考,又一次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即便窗帘都被拉紧,阳光的光亮还是透过每一个细小的缝隙钻进房屋里,甚至让房间变得热烘烘的,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都已经过了正午,1点多了。

李南栖掀开蒙了一身汗的被子,坐起身来,揉了揉隐隐疼痛的头,触到额头,感觉温度低了下来,身上也不再酸痛难受。

她转头下床,看见床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接满水的水杯,可她记得她睡前的时候,杯子都留在了餐厅,于是她想起来昨晚,想起有人扶她起来喂了水给她,但她记得房间里很黑,她什么都没看清,而她喝完水又倒头睡了下去,一切都变得似真似假。

她愣了愣,伸手拿起水杯,又想起来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那双扶着她的手,和那个黑夜里沉默的人。

有时候她会做这样的梦,梦见她还在学校的草地,陆深坐在她旁边,他一直听她说话,只是笑,对她过激的、刻薄的言论都不发一言。

有时候梦里的陆深坐在车头,正对着夜晚的海滩,而她站在他身后,不管怎么靠近都走不近他,风吹起他的发梢,海浪一层层打落沙滩,天色好像快要亮起来,而她只看见他从未转过头来的背影。

这样想起来,梦里的陆深总是沉默的,似乎因为她忘记了他的声音,所以连梦里也无法再出现他的声音,那之后呢,若是连样貌都模糊了,梦里的他是不是会连样貌也看不清了,但样貌看不清也没关系,有时候即便梦里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面容,她还是知道那是他。

就像昨晚,李南栖感觉到那个人像是陆深,即便无从佐证,她还是有这样奇异的猜想。

也可能和以前一样,加上生病的发烧,她做了梦,她这样想着,从床上下来,趿着拖鞋去往屋外,让自己被晒在暴烈的日光下,直到身上暖热起来。

陈姨从厨房探出头来,轻声喊道:“你醒来了?饿吗?”

李南栖想了想,然后点头喊:“饿了。”

陈姨招手让她去厨房,“刚好正在做饭给你。”

李南栖绕过泳池往厨房走去,她闻到陈姨炖了鸡汤,“专门给我做的吗?”

陈姨说是,“生病了要补补嘛,早上去看你,看你退了烧,怕打扰你就没叫你起来吃早饭。”

“麻烦您了,这两天要分开做两种饭。”

“不麻烦,你也看出来了,在这里其实没多少事情要做。”

李南栖伸头望了望今天居然敞着门的客厅,“林先生不在吗?”

“安叔带林先生去医院了。”

“医院?”李南栖问道,“林先生哪里不舒服吗?”

“嗯。”陈姨叹一口气后说,“林先生做了植皮手术后身上一直很疼,而且第一次手术还失败了,折腾了一整年,经常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李南栖愣了愣,“但他好像每天还是起很早。”

“是啊,他说还是要规律作息,也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我本来该陪他去的,结果我自己却病了。”

“他应当不会叫你陪他去的。”陈姨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他连我和安叔都不让陪,送到那以后,他都是自己进去。”

她又说:“你是不知道,一开始他从医院清醒,因肌肉萎缩连路都走不了,是他坚持不要坐轮椅,所以恢复得很快,那时候安叔进去不小心看到一次,他在复建活动四肢,疼得一直大叫,但一下都没停下来,安叔说他看着都快掉泪了。”

李南栖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姨话匣子开了以后,便继续说起来:“林先生虽然好像从来不表达,但是其实他还是很关心你,那天下大雨还是他先跟安叔说去接你,说是怕你等不到公车淋雨,后来还一直站在门口等你们的车回来...昨天你生病后他也一直嘱咐了很多...”

李南栖惊讶地看向陈姨,陈姨看着李南栖的神情,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呀,我这个人就是藏不住事,林先生都不让我告诉你,怕你觉得有负担。”

李南栖怔怔地摇了摇头,她沉默了许久后才说:“怎么会是负担,感谢还来不及。”

“他啊,可能是个慢热的,一开始跟我们话也少,虽然很有礼貌...”

陈姨又说起林先生之前的事,李南栖听着,慢慢又走了神,她想起来那个人的脚步声,想起来雨天回来时在门廊看见的身影,还有来的第一天,她看到的从楼梯上倒映下的那个影子。

饭做好了,陈姨把汤端了出来,跟李南栖说:“要不要去客厅的露台吃饭,反正林先生不在,你也自在点。”

李南栖本来要拒绝,她看向已经鲜花盛开的一片明媚生机的花园,便答应下,“好。”

客厅连着露台的门被陈姨打开,“这里好几天都闷着了,林先生也不在外面坐坐,我担心他这样下去只会情绪更不好。”

李南栖盛汤给自己,手上的汤勺搅着汤,却又停下来,她问:“您知道,林先生的家人在哪吗?我知道林睿先生是他堂兄,那他的父母呢?”

陈姨一边整理着客厅的物品,一边说:“好像林先生的父亲比较忙,大部分时间在国内,他母亲,似乎已经过世了。”

李南栖手上的汤勺停顿一下,然后落在碗里,发出乒乓的声响,陈姨停下来,看向她,“怎么样?汤味道如何?”

“很好喝。”李南栖回过神来赶忙说,然后低头喝着汤。

陈姨将客厅里落在地上的一沓黑胶唱片一个个收纳起来,然后对李南栖说:“南栖,要不要放音乐,这家里好久没什么声音了。”

“林先生以前也这么闷吗?”

“一阵一阵的,有段时间就活泼些,但最近就很低沉。”陈姨说,“你来之前就开始变得很自闭了,为此小睿很担心他,但每次两人都聊得不欢而散。”

李南栖走过去,陈姨将手里的黑胶唱片递给她,“你挑挑看,不过林先生听的歌啊,和我的喜好不大相同,可能你们年轻人听得到一起。”

她一张张翻看着,看到许多熟悉的歌手,许多高中时陆深跟她分享过的或者她跟陆深分享过的音乐,甚至还看见了他们舞会时所听的那首《highschool》,以及在她打工的咖啡店里曾经听过的《hell or flying》。

剩下的则都是Ludovico Einaudi的唱片,几乎每一张他都有,陈姨看向其中一个白色封面的唱片说:“林先生画画的时候常听这张。”

李南栖将其抽出来,然后翻到底面的目录,数到第五首是《Elements》,当年她和陆深在罗斯科画展后的公交车上一起听的曲子。

她取出这张黑胶放在唱片机上,然后把唱针落针在黑胶的第五条凹轨上。

音乐响起来,陈姨笑着说:“对我来说有些怪异的音乐,古典不像古典,还没有人唱。”

李南栖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回到露台,将碗里的汤仰头喝下,滚烫的温度让她的身体微微出着汗。

十一月到了下半月,春日应当已经快要结束,但天气阴晴不定,冷暖交错,迟迟不能炎热起来,不同于北半球逐渐趋近寒冷的年末,这里春日的生机一点也不像一年结束的降至,但回想起来,那时她与陆深相恋,也是这样的春日,风总是凉的,拥抱的温度总是适宜,但到了十二月的夏,一切本该更加生机繁茂,他们却走向了分离。

好像不合时宜,却又该是属于结束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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