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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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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随你们怎么想!”,蓝曦臣说完便沉着脸拂袖而去

金子勋看着他的背影,先是有些惊诧,继而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不过就问问,不知道就不知道呗,甩脸给谁看啊?”

另一名金家旁系家主说道:“谁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金子勋讥讽的说道:“就是这个理啊!莫不是心虚才故意这样?”

蓝忘机听此言黑着脸正欲反驳他,就听见聂明玦呵斥道:“好了,让你们到这里来是出谋划策的,不是让你们来说闲话的,大家有什么好的计划就说,没有就不要添乱!”

金子勋及那位家主悻悻然,不再说话

蓝曦臣冲出中军大帐,他也没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出了营帐大门,信步走到了营帐外的一个山岗之上,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想着刚才沿路听到的受伤军士的哀嚎,闭上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连日来的战争让周围所有人都心生焦躁及愤怒,他也一样

他实在不明白温若寒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明明已经是仙督了,为何还要穷兵黩武,弄的生灵涂炭?现在温旭温晁都死了,他不知道温若寒此时心里有没有一丝后悔?他现在只想快些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他伫立了一会儿,把手中的裂冰放在嘴边,为战争中死去的人吹了一首安魂曲

看着周围慢慢暗了下来,泠冽的寒风呼呼地刮过光秃秃的树梢,只吹得树木瑟瑟发抖,他转身准备回营帐,忽然,觉察出了身边的异样

“谁在那儿?!出来!”,他喝道

一个人影从树背后现出身来,此人身形略高,模样极其普通,估计放在人群里都找不出来,身着粗布麻衣,对他行了一个礼,问道:“请问您可是姑苏蓝氏蓝曦臣?”

蓝曦臣狐疑的看着他,并不答话,反问道:“你是谁?”

来人双手递上一件物事,说道;“不知道蓝大公子可否记得这个?”

蓝曦臣用裂冰将东西挑过来,放在手上细看,来人给他的这块玉佩通灵剔透,莹润光泽,洁白无瑕,玉的中央刻着一个’涣’,周围是姑苏蓝氏特有的卷云纹,这分明是自己的玉佩,只是很早以前就送给别人了

他心下暗暗吃惊,抬头凝眸看着来人,对面的人他一点也不熟悉,和他记忆中那灵动的少年没有一点重合之处,他迟疑的问道:“你……?”

对面的人说道:“看来蓝大公子还记得这块玉佩,我是受人所托,托付我的人说——不知蓝大公子可否记得幼时在街上救下一个被人追着打的孩子?蓝大公子不光救了他,还给他买包子吃,并给了他一些碎银子,临走时将玉佩给他,并说道:若以后确实无路可去,凭此玉佩到姑苏蓝氏寻您,您必不会推拒?”

蓝曦臣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了,那是他幼年途经云梦时候的事,经年日久,他已经忘了

来人继续说道:“托付我的人说,当年全凭蓝大公子给的碎银让他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后来本想到云深去寻蓝大公子,却听说蓝大公子被掳到岐山了,后面又经历了一些事,等他终于到了岐山,又听闻蓝大公子已经回了云深”

蓝曦臣:“原来如此,那……他现在让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来人说道:“托付我的人说:虽然阴差阳错,没有机缘与蓝大公子见面,但是救命之恩必不能忘,所以想送给蓝大公子一份礼物”,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层层包裹的东西递给蓝曦臣

蓝曦臣正准备打开包裹,却听来人说道:“蓝大公子还是回营帐再看吧,告辞!”,说完便隐身到树后,不见了踪影

蓝曦臣疾步回了营帐,帐里没人,忘机还没回来,他打开包裹,骤然眼睛睁大,瞳孔紧缩

——竟是一张地图!岐山的布防图!地图里详细的描绘出岐山的攻防布阵,换防规律,以及各方结界的特点及强弱

蓝曦臣先是一阵惊愕,接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不是那枚玉佩,他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

他急忙来到聂明玦的帐篷,把地图交给他,聂明玦虽有些怀疑地图的来源,但是他相信蓝曦臣,火速召来所有人,制定了攻打不夜天城的计划

原本束手无策的伐温大军,因为这张地图有如神助,不多时便攻破了不夜天城的外围直指炎阳殿

蓝曦臣眼睁睁的看着一代枭雄温若寒被身后的孟瑶一剑刺破心脏,倒在了血泊之中!

——射日之争终于结束了!仙门百家胜利了!太阳……终于落下了!

蓝曦臣看着因胜利而欢欣鼓舞的人们将温若寒的头挑起来挂在城楼之上,一把大火烧了炎阳殿,自己住了四年的偏殿连同主殿被大火付之一炬,温家修士及仆从也是被杀的几乎殆尽,只有少数人被捉住押往苦寒之地做苦役

他木然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周围人的喜悦在他这里是无尽的惆怅,他默默的回到自己的营帐,神情疲惫的站在营帐内,眼泪水顺着脸颊默默的流了下来,哭那惨死的温家父子把仅有的温情都给了自己,也哭自己成了最后刺向他们的利刃

晚上,蓝忘机还在中军大帐与聂明诀他们商量事情,蓝曦臣没有去,也不想去,他一个人偷偷的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自己偷偷做的温家三父子的牌位拿出来摆好,点了一对蜡烛,上香,呆呆的看着三副牌位,犹记得自己才去岐山的时候,被温晁算计落水昏迷,是温若寒彻夜无眠的守在床前,为自己输送灵力,不论多忙每日晨起和入睡前都要来偏殿看看自己,自己但凡对一样东西表示有兴趣,过不了两天就会出现在床头,虽然心里知道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可他仍感念这份情

还有温旭温晁,怕自己无聊,隔三叉五的带自己到不夜天城闲逛,虽说也有他们自己想逛又不用担心被温若寒骂的缘由,可是他们是真正把自己当朋友,这点他能感受的到,特别是温旭,对自己的照顾无微不至

自己在岐山这几年,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过的最自在的日子,每天不会有人督促他学习那些陈规旧矩,不再被人要求雅正,给他最大的自由和空间,现在回想来才觉得弥足珍贵

想着这些往事,心里像堵了一团棉花让他呼吸不畅,痛苦不已,沙哑着声音说道:“虽说你们如今的结局是咎由自取,但是你们对曦臣的好,曦臣犹记在心,曦臣……也知道对不住你们,欠你们的曦臣来世再还!”

说着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鼻子泛酸,他仰头将又要流出来的泪水努力憋回去,又说道:“如今曦臣在此焚香祷告:望你们来世平安顺遂,忘了这一世的杀戮,能快乐的做个普通人!”

说罢正准备拿出裂冰为他们送上安魂曲,忽然从旁边串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正是金子勋,他上前一脚将香蜡踢飞,把温家三父子的排位拽在手里,说道:“蓝曦臣啊蓝曦臣,你竟然偷偷为温家三父子上香?你果真是把自己当成温家人啊!”

旁边其他家主喝道:“将他绑到聂宗主那儿,看看还有谁为他说话?”

“他那么怀念温家三父子,那就送他到地狱与他们团聚!”

“对!温若寒为了他,不知道抢了多少字画?灭了多少书香世家?他也同样罪不可恕!”

“对!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群情激愤,将蓝曦臣扭到了聂明玦跟前

聂明玦正与蓝忘机、江澄、魏无羡、金子轩、孟瑶在一起商议战后事宜,听到嘈杂的人声,诧异的不明所以

只见一众人等将蓝曦臣围在中间将他推进了帐

“兄长?”,蓝忘机心里一沉

“曦臣?你们这是做什么?”聂明玦沉着脸问道

金子勋将牌位拿出来说道:“温若寒被杀死,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只有他闷闷不乐,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暗地里一直跟着他,果真他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祭奠温家人,聂宗主,蓝曦臣虽然身为姑苏蓝氏的人,可他早已认贼作父,不能留啊!”

“什么认贼作父,他明明就想当温家主母!”

“恬不知耻!简直恬不知耻!”,众人唾弃着

蓝曦臣脸色苍白,跪在地上闭着眼一声不吭

蓝忘机黑着脸,他走上前沉着声音问道:“兄长,你可有解释?”

蓝曦臣听见蓝忘机的声音,睁开美眸,看着弟弟疲惫不堪的说道:“我不过就想超度他们……”

“啪!”,蓝忘机一巴掌将蓝曦臣挥到地上,怒喝:“他们也配!像他们这种恶贯满盈之人就该在九幽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你还想超度他们?”

谁也没看见伏在地上的蓝曦臣垂眸摸着自己的脸,眼神由最初的惊鄂到深深的失落最后是心灰意冷的自嘲,他从地上慢慢爬跪起来,脸色死灰,抬眸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弟弟,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低头匍匐在地上,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清与执拗:“蓝曦臣为贼人之死伤心难过,不配做姑苏蓝氏之人,请宗主将曦臣逐出姑苏蓝氏,赐死曦臣,以儆效尤,以平众怒!”

“你……!”,蓝忘机看着兄长,手掌微微发抖,兄长向来温文尔雅,他居然当着众人说出这种决绝的话,他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后怕

“对啊,把他逐出姑苏蓝氏,他也配当姑苏蓝氏之人?因为他害死了四个蓝氏子弟,早该让他为他们偿命!”,旁边的六长老吼道

“对!杀了他!”

“含光君,这种人早该把他杀了!”

其中一人突然想起来:“上次在河间,他阵前突然晕倒,我就觉得奇怪呢,现在想来他是因为温旭死了伤心吧?”

“啊,对啊,你不说我都忘记这回事了”

“与贼人为伍,就是奸贼!”旁边的人纷纷嚷道

蓝曦臣伏在地上闭着眼,听着众人的谩骂与诋毁,嘴角挂着无所谓的笑容,没再为自己申辩一句

忽然聂明玦说道;“这次能攻破岐山,与曦臣献上的不夜天城布防图有很大关系,他怎么可能与温家人为伍?”

金子勋说道:“他不是不知道不夜天城的情况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有布防图了?他明明是看见温若寒要败了,才不得不拿出来”

一直没有出声的孟瑶说道:“这位公子说话有失偏颇,这图是我后来给他的,之前他的确不知道,这有问题吗?而在之前,诸位不是对攻破不夜天城束手无策吗,如何看出温若寒要败了?”

金子勋脸上一阵红白交加:“你……”

二长老说道:“不管怎么说,就算攻破不夜天城他有功,但他偷偷祭拜温氏父子也是事实,像他这种敌我不分的人,就不配继续留在姑苏蓝氏!”

蓝忘机冷声说道:“二长老,现在姑苏蓝氏由你做主了?你是宗主还是我是宗主?”

魏无羡插嘴说道:“这次胜利蓝大哥确实居功至伟,他私下祭奠温家父子也不影响大局,所以我觉得诸位也没必要死揪住这个不放吧!”

“话不能这么说……”众人还欲再说

聂明玦喝道:“够了!曦臣私下祭奠是他私人的事,不必拿到中军大帐来说,姑苏蓝氏族内的事由他们自己处理”,接着转身对着二长老说道:“至于他是不是该逐出蓝氏,似乎也不是你该做主的吧?二长老”

二长老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战后百废待兴,所有人都有一摊子事等着料理,再加上蓝曦臣看似无虞,没有任何异常之举,谁也没料到他在被仙门百家以及族人的长期反复质疑责难下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更没想到来自弟弟蓝忘机的那一巴掌打碎了他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信念

告别众人之后蓝忘机率领着姑苏蓝氏之人回到云深,他向蓝启仁禀明了蓝曦臣祭拜温家人之事,蓝启仁听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终究是太重情害了他呀,现在还有许多事需要你处理,暂时把他关押在寒室吧,等忙过这段时间再说”

“是!”蓝忘机应下

不过他绝没想到的是,平日里温润柔和的兄长会以如此决绝方式离开他和姑苏蓝氏,蓝曦臣回到云深以后,出人意料的安静,对于将他关押起来没有丝毫的辩解和反抗,蓝忘机虽然心里有隐隐担忧,但是战后繁琐的宗务分走了他的注意力

数日后,云深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寒风泠冽,漫天飞舞的雪花似玉屑轻轻洒落,给所有的房屋及树木穿上了银装,蓝曦臣身着雪白色的没有蓝氏卷云纹的长袍,也没有系抹额,鸭羽般的发丝随风飘扬,神色安详的脸上仍旧绝美动人,幽幽的闭上了黑宝石般的剪水双瞳,宛若天上的精灵终是厌倦了这不值得留念的人世间,莹光流转的朔月剑锋横上了自己修长的脖颈

喷出的鲜血染红了旁边一纸信筏,上面字迹隽秀而有风骨:死后不入蓝氏墓葬,墓碑上不留任何人的名讳,来时无一物走时亦干净,唯愿苍茫大地,孤鸾单飞,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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