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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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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浔从花月楼的大门走出来的时候,甘州街市仍是灯火通明。

他绕到青楼后巷,没有抬头,只是冷然道:“查的如何?”

三层高的花月楼,四方飞檐翘角之上,蹲着四个玄衣束发之人,隐在夜色中,只有发髻上的缎带在月光下轻拂飘荡。

东方檐角上的黑衣身影沉声道:“主公,吾等蹲守许久,杨氏那两个女子没有再出来。”

“可有异常?”纪浔没有抬头,只是背对着楼阁,声音低沉。

一道声线有些粗哑的女声从北侧传来:“暂无,此楼白日休息,夜至才开张,期间并无人员进出。”

“继续盯着。”纪浔微微侧身。

“属下遵命!”话音未落,飞檐之上的四人已经不知遁走何处,花月楼的笙歌莺啼一如往常。

纪浔隐在楼身的阴影处,回眸抬望,三楼的房间里烛火轻摇,软语娇哝,他只原地站了一会,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运粮车如何?”纪浔甫一回到苏宅便询问起了情况。

“白日一切正常,已经出了甘州城,沿着官道向南行了。夜间的传信一个时辰后会送达。”项恒勉话毕,却发现只有纪浔一人归来,便不由追问道:“纪公子,我家公子他……?”

纪浔只是沉了口气,声音压抑着不悦,“苏大少爷?此时应和花魁正春宵一度、难舍难分呢。”说罢,便自顾自地朝着后院走去,留下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项恒勉半晌说不出话来。

进远迷迷糊糊地起身,秋夜本就有点冷,他憋了半天也耐不过人有三急,才无奈中断了美梦下床,揉着眼睛朝着*东圊晃晃悠悠走去,迎面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东圊:圊,茅厕的雅称,通常在院子东角,又称“东圊”)

进远本就憋得难受,刚想张嘴抱怨是哪个大半夜挡道,就对上了一双凌厉的凤眸,“纪、纪副官,啊不,纪管家?”进远尿意下去了大半,磕磕巴巴说道。

“进远,你可有佩刀?”纪浔声音带着凉意,吹得进远打了个哆嗦。

“啊,您、您怎么知道?本来我们这些家丁是不用佩刀的,但我从小就有个武侠梦,总盼着有一天能练就绝世武功,行走江湖,扬名立万……”这位纪公子一路来很少和他们交流,但进远总觉得此人身段精健,又仪表不凡,还是纪大将军的孩子,他幻想中的江湖大侠必定就是这般模样。进远来了神,滔滔不绝开始讲起自己的宏图大志。

“呃……”纪浔早就想打断,看着眼前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只能听他继续讲着。

终于在进远讲到八岁那年在山麓的洞穴里捡到了一本功夫秘籍的时候,纪浔忍无可忍地出言打断了,“进远,借你佩刀一用。”

进远一愣,也顾不上尿意,连忙转身跑进了房里,很快便又折返回来,一脸兴奋地将一柄横刀双手递上,“纪管家,这是在下珍藏多年的爱刀,想着有一天能用它惩恶扬善,我给它起名字叫……”

纪浔接过,只道了句“多谢”便转身就走,又听进远在身后扬声道:“纪管家,我把那本秘籍也拿来了,你用不用啊?”

纪浔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赶紧溜了。

纪浔本来已经回房了,却是不晌又坐不住走到了院子里,看向一侧苏叶紧闭的房门,漆黑无光亮,不受控制地想象着苏叶此时正在温柔乡里肆意快活,便似有一股邪火中生,莫名的心烦意乱。四下了无目的地闲逛,正好碰上了出门解手的进远,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长刀已经握在了手里。

他回到院子里,抽刀出鞘。树影斑驳,蕙兰花瓣上凝着寒霜,男子月下舞刀,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

纪浔许久没有握过长刀了,但这些招式他在午夜梦回间已经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次,侧身横斩,摧折娇花无数,提步纵劈,震落青叶无声。纪浔越舞越用力,汗水顺着额头的刘海洒落,只见刀光难觅人影,虽有秋叶飘零但落地成丝。

一个时辰过去了,纪浔的气息变得粗重,终于在这柄没听到名字的横刀竖劈向榆树的枝干时,“喀嚓”一声,刀身在一个寸劲下,震成了两截。为了进远的武侠梦,看来只能再赔他一把更好的了,纪浔握着半截长刀,忍不住心想。

舞刀之人终于停了下来,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又瞥向了苏叶漆黑安静的房间,只听男人长舒一口气,花月楼着实不太安全,得去“救”人,这么想着,纪浔的身影便越过府宅的房檐,消失在了夜色里。

……

花月楼内,中空的堂厅之下喧闹哗歌,三楼的套房内,却是如死般沉寂,落针可闻。

苏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阿月姑娘,你……你在说笑。”

月娘却是闻声“咯咯”乐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目光陡然深沉了几分,“我见过多少男子女子,不会有错的,苏、姑、娘。”

“我们早就见过,苏姑娘莫不是忘了?”看苏叶紧蹙眉头的反应,月娘似是心情愉悦。

“你说什么?”苏叶看向桌对侧的人,陷入思考的凝视。

月娘却是泰然自若,轻轻摘下了挂在耳上的面纱,又替自己斟满了茶,玉指轻衔,仰头一饮而下,分明是茗茶,却是喝出了一副畅饮美酒的姿态。

苏叶的确是坐在椅子上,却感觉自己又跌落了几分,她面前,赫然是一副熟悉的面孔,那是一张,和杨灵曜一模一样的脸。

“你那位好兄弟,还不知道你是女子吧?发现了你这么大的秘密,不如,我也给你讲个故事?”月娘丹唇上翘,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和杨灵曜的恣意高傲不同,多了几分柔美之态,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之感,“这个故事,可说来话长……”

“老爷!生了!生了!恭喜,是个千金!”丫鬟急着步子从房内跑出来,面上掩不住的喜悦。

门外候着的男子来回踱着步子,尽显焦虑之态,闻声立刻挂上喜色,迎上前去,“夫人如何?”,说着便要进到屋内。

丫鬟擦了擦额头的汗,稳了稳声音,“老爷,血污之地,您还是不要进去了!”

男子却不顾丫鬟的阻拦,甩开了面前的手,便推门快步进了房间。

“夫人!”男子一把握住榻上女子的手,满眼的怜爱疼惜,“你受苦了……”

女子躺在榻上,额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头发,嘴唇因为脱力而干裂发白,“夫君……”她声音无力,却是不住勾起了嘴角,“我想看看咱们的孩子……”

男子立马转头,看向夫人身侧的产婆,“孩子呢?”

侍在周围的丫鬟连忙将棉被裹着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抱了过来,“老爷您快看,小姐长得真漂亮!”

男子接过孩子,左右不知如何下手,便原封不动地又轻轻放在夫人的身侧,柔声细语,“夫人,咱们的闺女长得真像你。”

屋内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却见产婆突然满脸惊恐,声音也打着颤,“老、老爷……夫人……这……”

夫人已经有些虚弱的半似昏迷,男子面上不悦,“没事便不要打扰夫人休息。”

却是话还没说完,就听产婆声音严肃,“还、还、还有一个……”

产婆和丫鬟不住涮洗着布,血污一片,盆里的水换了一遍又一遍,好一会,产婆才抖着胳膊从夫人身下又捧出一个满身带着血的婴儿,“呜哇——”婴儿的哭啼声响彻了整个宅院,房内所有人都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丫鬟“哐当”一声跌坐在地,脸色煞白,“双、双、双生子……”

榻上的夫人因为失血和竭力而昏睡了过去,满屋的女眷大气不敢喘,男子长身而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半晌才疾步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重重阖上了房门。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二小姐的血污擦干净!”男子侧头厉声吩咐着。

“是,是!”丫鬟们蜂拥上前,手忙脚乱地接过刚出世的婴儿,开始梳洗起来。半晌,两个棉布紧裹的婴儿便一左一右安稳地放在了夫人的枕侧。

“此事,不许对外声张。”男子的声音冷然,抚了抚熟睡中女子的面颊,便起身,留下一句“照顾好夫人!”便大步离开了房间。

“二弟,你也知,这甘州容不下双生子……”堂厅之上,八字胡的男子坐在太师椅上,颤声道。

“这是不祥之兆,二哥,纵是我们想保,城内的百姓也不会应允的,这是犯了孽障。”宽额头的男子抬着茶盏,轻轻嘬着杯中热茶。

一旁一个鹰钩鼻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看着几位兄长的眼色。

好一会,居中正坐的男子才开了口,“大哥,三弟,五弟,我的一双女儿,拜托大家多多保护了。”

“二哥,你竟执意要护她们?!”宽额头的男子狞声道。

正中端坐的男子只是用力握住了椅子的扶手,“三弟,我好歹,是这杨家的家主。”

满堂无言。

一月后,夫人出了月子,正在院中树下推着摇床,满眼慈爱地看着两个女儿,紫葡萄般大大的杏眼一眨一眨,和女人便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嫂嫂!我从书院回来了!”一个清秀的少年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女人跟前,见到襁褓中的两个幼儿,微微一愣,很快便恢复了神色,一脸天真稚嫩,“我从书院集训回来,便听说二哥得了一双漂亮的女儿,连忙就来看我的小侄女了!”

女子见少年还穿着书院的学服,不禁扑哧笑出了声,手指轻轻抵在嘴边,“嘘——小点声,吵醒了这两个小魔头,宅里又没个消停!”话毕,又抬手抚上面前少年的肩膀,“源少,你都做了小叔叔,要稳重些,有点大人的样子。”

少年咧着嘴,一脸清澈的笑容,“万幸我的小侄女们随了嫂嫂,若是像了我二哥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可真是要命!”

女人又忍不住用帕子捂嘴直笑,“你呀!若是让你二哥听了,又要数落一通。”

二人谈笑间,丫鬟们却是急匆匆来报:“夫、夫人……不好了!啊,六爷也在啊……”

女人声音肃然,“不要乱了礼数,你且慢慢说。”

丫鬟却是额头不住滴着汗,磕磕绊绊“夫人,六爷,不好了!门外聚了好多来闹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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