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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甜味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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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我跟往常一样在集市上摆摊代写书信,突然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就是这个。”南絮展开手心,是一枚缀有两朵紫金花的簪子。“这个是玉泽妹妹的,很早之前母后送给她,说是两朵花就像我们姊妹俩。她平常最爱戴着。”

那人眨眼间就走了,她追了好半天才在一家油纸伞店的门外找到。鲜红的油纸伞悬在头顶,那人似乎并不知道许多原委,只是说,“故人在净山镇青居酒楼,盼望相见。”

南絮说完,纤纤玉指抚摸着那支簪子,发现似乎沾了些灰尘,还细细吹去。

“所以你们打算去净山镇?”那地方远倒是不远,但云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但一直出不去。正好你来了,能,能帮我们吗?”

“当然可以。”他握住她的手,“而且我还会和你一起去。现在休想甩开我。”云深笑了笑,“既然来不及去雨山岛,如果能把你妹妹找来参加我俩的婚礼,也算没那么遗憾对不对?”

篝火燃得正望,南絮低头一笑,云深捕捉到她眉眼间那一抹风流,瞬间心都醉了。终于有机会将那枚云纹平安扣再给她戴上。

“玉泽离开天阶殿之后,没几天京城就大乱了。也不道她过得怎么样,怎么会到净山镇去的,都跟什么人在一起。”

“她一个人,肯定不容易啊。”云深本想说说自己的怀疑,但此刻突然明白,就和当初宋岚让自己只身赴会一样,不是没有警觉,而是没有选择。南絮是不得不去的,而他也只好奉陪了。捧起她的手亲了一口,“你进屋去吧,外面凉。”

“知道凉你还不回客栈?屋里面真的没地方,而且……兰芷还在。”南絮又把他身上的袍子往上拢了拢。

“没事,我习惯了,行军打仗比这恶劣的情况多的是。”说着拨了拨眼前的火堆,“一晚上能发生许多事情呢,她说不定会半夜把你拉走。我可不敢离开。”轻描淡写得,一笔带过了这些天的担惊受怕。

南絮拗不过只好转身回去。半路又折返回来,从身后搂住他:“不用怕。就算有谁还想带我走,我有一颗心,一双腿。不管是走路,坐船,骑马,驾车,翻山越岭,都会回到你身边的。”

云深眼前模糊一片,火光像日头下的钻石,放射出刺眼的棱角。他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从初见到如今所有的点滴。最后在额头轻轻烙下一吻,“明天见,宝贝。”

第二天动身前往净山镇,一路畅通无阻。

青居酒楼背靠大山,面朝青衣河,是当地闻名的繁华之处,可以住宿、打尖,甚至到了晚上还可以看歌舞、喝花酒。

到了前台,南絮正愁怎么找到妹妹,说了名字店小二回复没有这个客人。只好又来比划着,她大概多高、怎样的脸型眉眼,一顿操作下来累个半死也没有结果。就在此时,抬头一瞥发现二楼闪过的一个人影像极了玉泽,便追了上去——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真的是她。

玉泽似乎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一时有点懵,愣了半天才喊出“姐姐”两个字。等看到她身后的云深,第一反应是开心的,但紧接着吓得脸色都青了,“他怎么会在这?他要把我们抓回去吗?”

解释半天,才把人安抚下来。一行人很快进了玉泽的房间。

取出那支紫金花的簪子别在她发间,南絮明显感觉到玉泽一路受了许多惊吓,同时也成熟了许多。“离开天阶殿之后,你都去了哪些地方?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想去找母后,但好像走错了路。结果越走越远,越走越乱,有次还误打误撞进入了战场。最后,最后被旧都的李家军给抓住了。”她说着,看了云深一眼。

“李家吗?”

“是。”

“他们待你如何?”

“还行,就是关着,也没别的。他们抓我本来是打算和天阶殿交战时用作人质的,但后来情势变化,天阶殿都破了。很快就没人管我,他们自己逃的逃、散的散。”说完,又看了云深一眼。

云深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了几步。

“然后你就自己逃出来了?流落到这?”

“嗯,我想再往南走,去找母后。但是去不了了,在这歇了很久。”玉泽低眉敛首,她想或许,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说真话了。

和侍女走散,在夜半小巷子里被流浪汉吓到哭出来;银子全部被抢为了吃一口馒头被打到吐血;以及在死人堆里醒过来看见红日升起,苍蝇多的赶都赶不完,明明好几天没吃东西,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事。

当然,李家真正的目的是想扶她做新皇这件事,就更不会说了。他们一开始对她确实客气,算奉为上宾,礼遇有加。经历了人间炼狱般生活的玉泽,以为终于遇上好人,可以高枕无忧了,甚至幻想着等自己真的成了新皇,母后会不会愿意多看她几眼。

但随着战事的推移,一切都变了,李勇烈那个孬种被云深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愿意去和宋岚联手,重新举起德照女王的旗帜。于是,就不再需要她了。

她永远不会忘记大军撤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之前还毕恭毕敬的士兵,像虎狼那样扑上来……她恨极了自己无力反抗的样子。衣裙被扯烂,全身都是口水,淫邪的笑声不绝于耳:“这可是天阶的贵女啊,让我们也尝尝鲜。”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士兵,像死前狂欢一样在她身上全力放纵——她高贵的身份和血统,像助燃剂把濒死的生之快感推向极限。

但他们错了,她没有那么高贵。从出生开始一直困在天阶殿里夹着尾巴做人,总是听见背后隐隐约约有人在喊“私生女,私生女”。每个人都知道,她亲生的母亲只是一名驽伊士,没有名字、匆匆死去了。

“玉泽,玉泽!”

“三殿下!”

姐姐和兰芷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被血腥味和疼痛染透的白色帐篷顶消失了,眼前是青居酒楼安静的客房。

“啊,什么?”

“云深刚刚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潭州的?”

“你真的是一个人吗?”云深进一步问到,紧盯着玉泽的眼睛。

她脸上露出在天阶殿时从未见过的表情,乍一看会让人怀疑这还是不是玉泽的程度。“云深将军,殊不知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我此前一路跟着李勇烈他们,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这青居酒楼暗地里在全国都有不少眼线,不然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从锦玉城开始追踪,找到潭州,并没那么难。”

“是,殿下说的有理。”云深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追问。

晚上吃饭时,玉泽问到姐姐今后的打算,她说想和她一起去雨山岛,见母后。

南絮刚回答了一声好,云深便接着说:“但在那之前,她会和我成亲。你也一定要来啊。”

玉泽惊得筷子夹的白菜都掉在桌上,“你们——啊,抱歉,姐姐。我还是笨手笨脚的。”她熟练地道歉,和往日在天阶殿做过的千百次一样。南絮头一回有些不忍,在心里反思,我难道真的对她很苛刻吗?

当天晚上,本该只有玉泽一人的房间里,响起谈话声。虽然声音刻意压低了,但分明是两个人,另一个还是男的。

“为什么还不和陛下说那件事?”

“他们一直在一块,找不到机会啊。”

“也是,那个云深居然在,搞得我也不好出面。”那人一脸凶悍,目露精光,正是李勇烈的手下副将张良。“不过,这下可算他自投罗网。只想着引女王陛下过来,没想到还跟了一条更大的鱼。”他捏住女子的肩膀,“听着,一定要想办法拖住他们,等我们的人到齐。”

玉泽乖顺地点点头。

“这才乖嘛。”张良笑了起来,胡子拉碴的脸往她身上蹭,一只大手也往裙摆之间伸去。

应付他,她已经很习惯了。

按照计划,利用她的簪子将姐姐引来,然后就和宋岚一样,以德照女王的名义把剩下的旧贵族势力重新聚集在一起。是的,张良也放弃她了,最终选择了姐姐,毕竟她除了身上真的留着父王的血,连王座的边都没摸过。

当然,假使真的成功了,他们会把姐姐当女王对待嘛?不,她怀疑,很有可能会沦为自己现在一样的命运。

其实她不怎么搞得懂,权力到底是什么?但自从李勇烈把“新皇”这个概念灌进她脑子以后,玉泽就无比渴望得到权力。所以她没有跑,而是选择继续和张良合作,哪怕多数时候得到的是屈辱。

没想到姐姐真的来了,还来得那么快。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就凭一个簪子和陌生人的一句话?

在母后还没有嫌弃自己的时候,总喜欢说,“你姐姐心地良善,会好好对你的,不必过分怕她。”而她总是被姐姐那尊贵的光环和肆意自由的神态所吓倒,战战兢兢地看不到这一点。偏要等到此等国破家亡的时刻,才能真正明白。

簪子是被张良硬抢去的。她不想这么对姐姐,因为母后知道了绝不会原谅自己。她们来得那么早,本有许多机会告诉她“快走,带我一起走”,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从心底里,她已经不相信自己还能逃脱了,唯有满身泥淖、越陷越深而已。

但她为什么偏偏要和云深一起来?他们那异想天开般的幸福,像过于热烈的日光将她灼伤。居然说什么“成亲”?打的那些仗,死的那些人,就一笔勾销了?他们真的都可以放下?上天真的可以这么不公平吗?

有什么东西从她小腿往上攀爬,张良的手指、舌头或者别的什么吧。玉泽闭上眼,发出愉悦的闷哼,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多年前阳光灿烂的天阶殿。雕栏玉砌的台阶上,打翻的颜料在白色裙角上像彩虹一样晕开,云深哥哥笑着走过来,摸摸头、递给她一块糖。

深吸一口气,敞开的衣襟下肌肤寸寸轻颤。伸出手去床头罐子里取一块糖,含在嘴里,就和那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明白,那不是爱情,更明白他眼里从来没有自己。但过去总以为还有许多时间,她也会遇见什么人,开始什么故事,有人会像他看着姐姐那样看向自己。但来不及了,动乱如浓黑的墨将青春完全覆盖,她先遇见了暗巷里粗暴的手和从背后靠近的嬉笑声。即使往后再遇见彩虹一般的东西,也盲得看不见了吧。

思绪若雪,甜味如丝。她最后决定,抛开这群人的计划,完全用自己想要的方式来对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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