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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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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局之上,岁晚青所执的黑子已被白子尽数吞噬,整个棋盘只剩下两枚留有最后一口气的黑子。

白子再次落下之时,又一枚黑子被吃掉,仅余的那枚黑子亦是四面楚歌。

显而易见,白子已然占据绝对优势,只需更进一步,谢知明便可将棋盘中的黑子全部吃掉。

可盯着棋盘的谢知明却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面色凝固、手心冒汗。

在此之前,用阴阳棋对弈时,谢知明只遇到过两种对手。

一种是对规则不甚考究,全凭运气胡乱下的人;另一种则是精通规则,对棋子阴阳转换的规律和概率了如指掌,每一步都计算好棋子转化的规律,按照概率最大的情况来推算下一步如何落子的人。后者顺势而为,极大程度地利用了规则,也是此道通用的最优取胜策略,只是甚少有人能对其中规则了如指掌,多数人自以为洞悉规则,实际上算错了一步,便步步谬误。

谢知明虽还没完全掌握棋子的转化规则,但也懂得九成,因此总能取胜,哪怕对方比他知道的更多,他也能凭借运气扳回一筹,这毕竟是他所造的灵境,在这里他总是运气最好的那个。

但岁晚青下棋的手法却和他以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谢知明很确定岁晚青知道所有的转化规则——至少比他知道的要多,可是从头到尾,岁晚青都没有借规则做出最优的选择,而是每次都选择了取胜概率最低的偏方,结果当然是被白子打得节节败退。

这还是谢知明第一次见到这种明知不可而为之的赌徒。

他完全逆着规则在下!

每一步都在赌最小概率,又每一步都没有赌成功,然后继续锲而不舍地赌最小概率的发生,就像谢知明曾经见过的无数盲目的赌徒一样。

尽管如此,黑子竟然还能剩下一口气,而且再次落在了谢知明无法预料的位置。

倘若岁晚青坚持要这样走下去,那么毫无疑问会输给他,但这样一来,他也无法摸清岁晚青的动向,这种事态逐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谢知明莫名生出些许紧张。

而对弈之时,露怯正是大忌。

正当谢知明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岁晚青的每一步动作时,后者拖长的叹息声徐徐传来:“谢楼主运气甚好,在下又赌错一棋。”

再观那棋局,只见岁晚青前头才放上一枚黑子,先前棋盘上留下的那枚黑子又变成了白子。

只不过,由于这枚新放上去的黑子位置巧妙,因而没有受到波及,依然是吊着一口气没有彻底死去,但谢知明心里不安的感觉却不减反增。

从方才他下完那扭转棋局的一子开始,局面便永远是如此,黑子看上去即将要被他所击溃,却又总是只差一点,这样的路数像极了引诱猎物的手段。

谢知明笑着递上又一棋,心中紧张之余,竟还有些难抑的兴奋:“运气自是无定数,有凶有吉,不过创世神大人,您一定要这样赌下去么?”

“月有盈亏,事存祸福。阴阳相抵,是为制约。”岁晚青仍旧回以偏棋,不加避讳地解答了谢知明的疑惑,“谢楼主,我们的运气总是守恒的,这也是规则之一。”

还是一样的结果,黑子再次失势,白子又一次得势。

谢知明压下心中怪异之感,不留余地地发起攻势,挑眉答道:“这我自然知道,胜算在哪一方手中,这运气便会流向哪一方,所谓守恒,即是有人要承担不公平的恶果,有人能收获不公平的奖赏——正如此刻,您失势之时便是我得势之时。”

“你说的没错,不过那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

黑子落下,这一次,满盘皆变。

道场之上,入目是一片混乱,四周随时会出现致命的利器。

衣袍早已被血染成深色,林藏锦敛起气息暗伏在角落之中,灵境压制了他的修为,令他无法使出全力攻破这里的阵法,现下他能做的唯有保留自身,伺机而动。

相比起灵境变幻中的杀招,流萤倒是好对付多了,而且林藏锦留意到,灵境的变幻并不会波及流萤所在的区域,流萤越靠近他,对他越是有利。

不过他一旦回手,便会遭到灵境的针对,因此他只要尽可能地接近流萤、只防不攻,守住身后的玉像,便可以最大程度减少灵境对自己的伤害。

不多时,他等的那个机会到了。

场地再一次发生了剧变,而这一次,灵境所有的杀招都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了流萤。

不过……并没有林藏锦先前体验过的那般刺激,其强烈程度差远了。

林藏锦的脑海中呈现出了一个胡子花白,正不坏好意地笑着的谢家大少爷形象。

这老东西,怎么还赖账呢?

他抱着剑靠坐下来,运转灵气治疗内伤,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被折腾得东窜西跳的流萤。

饶是这千年梧桐木所制成的人形傀儡再精巧无双,恐怕也难经得住这一番折腾,灵境若是使出方才对他用过的杀招,这傀儡定然散架当场。

不过此番看来,倒也不必他亲自动手,这阵法的威力足以让流萤无暇顾及她身后的玉像,而林藏锦只需一剑,便可结束这场对局。

调息之后,林藏锦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白玉石像。

眼下,全然出乎谢知明意料的情况出现了。

黑子义无反顾地逆着规则落下,居然赌对了一次!

当棋盘上的黑子在接管局面之后,便如同一只忽然亮出獠牙利爪的猛兽,杀意毕现,愈发凶横。

简直就如……先前的白子那般。

“何为‘另一种可能性’?”谢知明压下喉间的血腥味,拿棋的手微微作颤。

岁晚青道:“这是掌握在得势一方手中的可能性,只是既然已经得势,大多数人自然是先想着取胜了,极少有人愿意选择这样一条满是风险又无利可图的道路。”

谢知明不解道:“恕我愚昧,未能揣测创世神大人的意思。”

岁晚青屈指敲响棋盘,落下了最后一子:“此道,止戈。”

黑子只差一步便可致胜,但却走出了一步不进不退的棋。

这一次,运气没有流向任何一方。

而悬在棋盘两方头顶那柄看不见的刀刃,在此刻化为乌有。

剑气横扫而过,再无阻拦。

烟尘散尽,道场之上的一切布置,尽数散为虚空。

长剑归鞘,彼时稳立于林藏锦面前的那尊白玉石像顷刻间碎成一地齑粉。

与此同时,弈室之中的棋盘毫无征兆地崩裂开来,一分为二。

谢知明还盯着那早已结束的棋局,怔忡片刻,忽而释然一笑道:“我输了。”

岁晚青却摇头道:“输的人是流萤,谢楼主与在下,应当是打成平手才对。”

谢知明正色道:“不,你赢了我,你会做得比我更好。”

察觉到他话中有话,岁晚青不由好奇地眨了眨眼。

倘若方才种种,皆是试探,那么这一句,约莫是谢知明卸下伪装的真心话。

“愿赌服输,我会告诉你秘境的进入方式。”谢知明神色轻快地耸了耸肩,旋即召出那片存有秘境讯息的无字竹简,递给了岁晚青。

那竹简落入岁晚青掌心之时,镌刻其上的文字显现而出。

[吉日凶时,身负业火之人,可入亡灵幻境。]

岁晚青抬头看向谢知明,正要道谢,眼前场景却霎时扭曲,眨眼之间又回到了风满楼中。

与他们一同回到风满楼的,还有之前意外一睹“天书阁”之浩瀚的来客们。

人们仍失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好似并未从“天书阁”中走出,好像那里还会出现漫天倒挂的无字竹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知明已关闭了灵境,纷纷面露遗憾,大约是没有看够。

岁晚青在人群之中寻找林藏锦的身影,回首时才发现后者早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侧。

休战后林藏锦便使了个诀将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了一番,此刻落在岁晚青眸中的身影自是衣袖整洁,不见一丝污垢沾染,俨然与刚入灵境之时一般无二。

谢知明看了眼站在岁晚青身旁那个面色如常的冷峻剑修,一想到方才若非自己及时关闭了灵境,恐怕又要遭到此人一剑重创,于是恨恨地移开了目光,口不留德地下达了逐客令:“滚吧。”

岁晚青反倒客气,临行时礼数皆备:“告辞。”

临了,他留下一句:“长生花,在下会替楼主寻找的。”

来客们悉数散去,谢知明挥袖召来流萤,那白玉似的傀儡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只可惜膝盖才着地便无法受力地断开,半截小腿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上半身勉强以一个倾斜的姿势立在地上。

他揭开傀儡的外壳,果然发现内部镶嵌的珍稀灵石碎得七七八八。

恰逢此时,玄己等人将那行刺之人擒拿归来,谢知明命他们留下那人,随后屏退左右。

那“行刺之人”却在其他人离开之后,用与流萤如出一辙的姿势半跪在谢知明面前,原本炯炯有神的目光也变得无神起来,垂下头低声唤道:“主人。”

谢知明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而后将这副傀儡的外壳打开,将里面的灵石转嫁到了流萤身上,那姑娘便重又活了过来,捡起滚落的躯干,将自己重新拼凑完整。

做完这一切后,谢知明转身步入了楼中招揽贵客的里室,只是里面并没有人。

他坐到茶桌旁,自斟自饮起来。

熟悉的低吟在耳畔响起,像是有意要刺激他的耳廓一般,沙哑的音调伴随着“嘶嘶”的杂音,宛如一只扼住他的咽喉,正在轻轻吐信的毒蛇。

杂音停下时,“祂”缓缓开口:“你倒是能耐了,不怕我像捏死一只虫子那样杀了你么?”

饶是背后出了一层冷汗,谢知明脸上仍旧挂着戏谑的笑容:“你将神魂残破的我从垃圾堆里翻出来,重新投入这个世界,还赠予我新的躯体,不就是想让我好生活着,亲眼欣赏你新作品的诞生么?怎么,现在又后悔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求之不得。”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回答道:“别做多余的事,你应该很清楚……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谢知明靠坐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转移了话题,“你觉得这个世界最终会存在还是毁灭?”

语毕,谢知明兀自等了良久,几乎快要睡过去了,都未能等到“祂”的回答,只好又睁开眼道:“好吧,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就先赌你输了。”

“我尚且没有说出我的答案,你如何知道我会输?”那个声音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谢知明转头看向楼外的街道,目光锁定在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阳光透过花窗洒在他的脸上,而他也如贪恋一般伸手掬住了那一簇暖意。

“因为我赌的正是——无论你认为会是哪一种,最后的结果都会与你的想法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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