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思索，一边自己比划起来，冷不防三支飞镖脱手，依着腕力，凌空转向，“嗖”地向久松的腿部飞去。
不好！怎么十发两中的准星在这里显灵了！他自知这三支镖的角度无比刁滑，恰好还补上了两位姑娘的空当，只要中了一支，接下来就会中一连串。
萧璘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慌忙出手，要把那三支镖打下来：“一定要中，求你了！”
——呼！
十多支镖飞过去，这次真的只中了一支，场面更加混乱，萧璘几乎要哭出来，双手齐发：“给我中啊！”
——刷刷！
风声静止，下一秒，久松竟已折身站在他面前，神色淡然地将接了满手的镖，掷在树干上：“角度不错，手法还嫩了点。”
萧璘哽在喉间的一口气喘出来，心里还怦怦直跳。幸好，他还未完全做到把灵力结合在武器上。
灵秀笑嘻嘻地落在他身边：“真遗憾，还以为能见到一只刺猬师兄。”
清橙伸出手：“既然没事，灵石还来！”
“凭实力吧。”久松倏地后跳，身形再次隐没于一片苍翠葳蕤之中。
“站住！”清橙气急。
三道人影你追我赶，在林间划出三道流畅的线条。路过一段枯木，灵秀忽然飞出一镖，将什么东西打了下来：“帮我留着！”
萧璘接住，发现是一块灵石。一面腾挪跳跃，一面还能注意到弹丸大小的石子，这样的眼力让他赞叹不已。
还未佩服完，又是一块灵石破空而来，久松道：“拿好了！”
“这是把我当仓库呢。”萧璘擦了擦汗，卖力跟随，冷不防一条魔角炎龙窜天而起，血盆大口张开，涎水直流。
“这么大的目标，再扔不准就白学了。”他左右手交错，再张开时，数十银镖分别飞向龙眼、龙颈和龙尾。
魔角炎龙陡然一动，片片龙鳞之下冒出焦烟和火光。
“啊！！”
萧璘往斜坡下栽去，头晕目眩地滚出几步，被人拉住了。
“小心，我来吧。”灵秀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有如天籁。
萧璘大为感动，没想到已经远远甩开自己的师姐会注意到他的窘况，径自放下那边的战斗，回来帮他。
然而灵秀剑方出鞘，她身后就掀起两道清滢明亮的剑气，呈“十”字型落在龙身上。定睛再看时，久松的吟霜剑插住了魔角炎龙，而清橙掰下一只龙角，放在手里抛来抛去。
萧璘嘴角抽搐，这头龙今天运气真好，被他三个师兄师姐轮番照顾。
太神山外，第三炷香燃得只剩下一小截，却没有一个弟子出现在师长的视野中。就像考试交卷前抓紧时间下笔如飞，最后的几分几秒，往往是最紧张关键的。
晴朗淡然地挠着落雷兽的下巴，落雷兽想要趴到她腿上，奈何体型不便，只好改为蹭她的手臂。
咒术的轰隆声此起彼伏，几处狼烟直上，也不知在传递什么信号。久松突然停下来，将那颗灵石抛还。
“什么意思？”灵秀望着他，半是疑惑半是慎重。
久松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这么过过招，不比单纯地寻东西有趣得多吗？”
“话是这么说，可谁人不知久松师兄素来清虚淡泊，不爱与我们逗闹……所以你这是在调戏我们吗？”灵秀睁大了眼睛。
此话一出，久松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抿着唇再不愿多言。
清橙简直惊呆，扯扯她的袖子：“你居然敢调戏久松师兄，脑子烧坏了？”
“我也觉得……”灵秀吐吐舌头，眼中闪烁着“好有趣”的目光。
直至最后几秒，华松弟子们才像雨后春笋一般现身在山脚，向晴朗复命。
七十二枚灵石，久松独占十四枚，余者搜罗出五十七枚，还有一枚无人寻到。
“弟子大会第一场，第一名是久松，第二名吴歌，第三名蒋宇东。”晴朗对着乌压压一片脑袋宣布，“现在开始第二场，四对四决胜负，要求每队中有二人主攻，一人为辅，一人为防，最终分数按团体计，听明白了就自由组队吧。”
弟子们一时沉默，大家都想施展拳脚表现自己，谁愿意默默地承担辅助之责？万一长老们没看清他发光发热的一面，岂不是白学了？
灵秀笑呵呵道：“怎么样小师弟，跟我们一组吧，师姐会罩着你的！”
萧璘自是一百个乐意，拍拍暗器包：“我来辅助，师姐放心地……先干掉对面的辅助吧！”
清橙道：“实在不行咱们卖个破绽，做个圈套等他们。”
“卖破绽？”灵秀歪着脑袋思索。
清橙觑了萧璘一眼，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萧璘挠挠头：“我就是最好的破绽，不用太刻意！”
“那还有一个人呢？”灵秀说着，微微转动眸子四下寻觅，“说起来，去年清橙败在林师兄手下，之后把他的画像贴在训练场激励自己，可惜今年人家不参加，你该不会没动力了吧？”
“你这小妮子，胡说什么？”清橙跺脚骂。
灵秀抿着嘴笑：“要是能和林师兄组队就好了，是吧？”
清橙抬头挺胸：“那当然，与他同队，咱们就是躺着不动，也颇有几分胜算。”
萧璘提出建议：“久松师兄才从掌门那儿下来，我们要不要拦住他？”
“不错嘛，眼睛挺尖。”灵秀竖起大拇指。
“有前途！”清橙也夸赞。
“所以，你们想让我防守？”久松眸光似墨色氤氲的远山，淡然地扫过面前这三人阵容。
对哦，两个姑娘都是强攻手，又同为羽长老的弟子、配合默契，按一般的理解，这尊大神岂不是排到防守位上去了吗？
灵秀拍一拍脑袋，也觉得不太妥：“我防守也行。”
久松眉峰微挑，清冽的声音缓缓道：“我防守，也不是不行。”
灵秀和清橙古怪地盯着他，像不认识了似的。
天上下红雨了。冷漠如霜的久松师兄居然肯屈就？
弟子大会第二场，划地三亩为擂台，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以晴朗的个人喜好决定出场顺序。
灵秀一身白底红云纹劲装，含水杏眸绽出自信的笑意，拍了拍萧璘：“保护好自己，若被击出擂台，本场就不能再上了，也没有得分。”
萧璘紧张地点头，短短一炷香的准备时间，他这一组频频遭受大家的目光洗礼：三个公认的高手，还有一个实力不知深浅的小师弟，简直是噩梦级的阵容。
“你说，咱们是不是先合力把最弱的淘汰出去？”
“别想了，和他们一起的能有多弱？”
“佛祖保佑，不要头几局就对上他们……”
“万一遇上了呢？”
“先对付清橙，那丫头片子爆发力高，而且拿下她比拿下久松容易一些。萧璘应该是辅助，顺手招呼一二便是。这么说来，他们的防守只有灵秀了，咱们尽量地打快、打乱，让她忙起来。”
一段分析下来，大家都觉得有理有据，即便真的对上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结果一上场，发现青橙和灵秀主攻，萧璘辅助，久松防守。
“这不对啊，久松师兄怎么会是防守？！！”
“根本打不到人——哎哟，谁放的暗镖？”
“防守会不会打？镖就是从你那个方向过来的！”
“谁让你傻愣着？扔根骨头过去，连狗都比你跑得快！”
“陌老三怎么不跟上？老子差点就拖住清橙了！”
“没看到我被围攻呢吗？辅助是干什么吃的！”
“自个儿窜那么快，怪我咯？”
原本的四人同盟，却如同一盘散沙，相互推责，以大山倾颓之势迅速地败下阵来。下台时与另一队人擦肩而过，对方一脸轻蔑：“兄弟们不要气馁，看哥哥替你们报仇，哈哈！”
一盏茶后，第二批人也栽了。
然后是第三批。
灵秀小队一场接一场地连胜，人道他们是愈战愈勇，士气高涨，其实兴奋的只有萧璘一个，其他三人皆淡定从容，出手不假思索，仿佛超脱胜负之外，丝毫不为外物所扰，只专注于眼前。那是历经千锤百炼沉淀出来的气质，是高手的气质。
台下渐渐出现喝彩的声音，大家都在猜测他们何时会感到疲累，何时会要求轮换，然而这样的场景久久没有出现。
“第十二局了，竟无人想到了破招么？”
“快看，蒋师兄要上了！ ”
场外发生了小小的骚动，蒋宇东一袭蓝装，箭袖长袍，容神英朗，高高兴兴地向四面八方挥手。五六名弟子在他身边捶背捏肩：“蒋哥，把那四人打下来就全靠你们了！”
“好说好说！”蒋宇东扬起眉毛，意气风发，狐狸眼中流动一片倜傥之意。
吴歌斜睨他一眼，忽地抓住他的衣领，指力刚健，毫无挣扎的余地，把人往擂台上一扔。
“哇啊！！”蒋宇东上台的方式极其狼狈，落地时却往前一个翻滚，左手执刀，右手为爪，横刀探爪，夹着凌厉的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灵秀。
灵秀挽动剑花，只听两声连响，清脆悠扬，蒋宇东的刀爪皆止步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