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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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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珠跟在沈清漪身后,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一路昂着头走出伯府,直到和沈清漪一起上了马车,回想起姑太太方才哑口无言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禁失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痛快过。”

沈清漪半倚在座上,神色也有些轻快。

她十二岁刚回到沈家时,沈母便殷殷嘱咐她:“要给母亲长脸。”待她从沈家出嫁的时候,父亲又教训她:“日后别辱没了沈家的门楣。”及至到了陵阳伯府,公婆也时常告诫她说:“不要拖二郎的后腿。”

甚至连她自己,也想要证明自己并非多余,于是她便压抑天性,事事只以规矩礼仪为重,终于成为被人认可的贤妇……

她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再也不用为了装贤良委屈自己,确实很痛快。

然而蕊珠笑了一阵,却又忽然转喜为忧起来:“姑太太最后看咱们得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恐怕她不会这样轻易算了。还有,娘子今天没让着姑太太,也不知二郎会不会因此责怪娘子。”

沈清漪正盼着赵深责怪她呢。

至于姑太太,也没什么好怕的,多几个人找她的麻烦,也好多给她些做恶妇的机会。

沈清漪道:“最坏不过被休,那时就回太原去。”

蕊珠听她说得洒脱,便也重又笑了起来:“我也同娘子一起回去。”

主仆两人说话间,马车很快到了沈府。

沈清漪刚一进府,少有的,全家人都出来迎她。

尤其是沈父,一眼认出蕊珠捧着的匣子,正是他让沈清澜送给赵深的那个,猜到《祭林四娘》十有八九正装在里面,便更加鲜见地冲沈清漪和蔼笑了笑,又招呼左右婢女道:“快扶二娘进屋坐下,二娘的膝盖才受过伤。”

沈清漪被婢女们簇拥着进了屋,众人都落座后,沈清漪先问了沈母的头疾,不出预料地,沈母答早已好了。随后沈清漪才在沈父殷切的注视下,从蕊珠手里接过匣子,说道:

“这里头装的是高祖父的《祭林四娘》,二郎把它给了我,许我随意处置,我想这毕竟是沈家的宝贝,老爷必定舍不得,今个儿便把它带了来。”

虽然早已猜着,沈父闻言,还是激动地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更是两辈子头一次夸赞沈清漪说:“不愧是我沈家的女儿!”

他一直以为,沈清漪除了生了一副和她姐姐一样的容貌外,其他一无是处,却没想到,她在笼络男人上倒还有些手段,不但能让赵深以官职为她免罪,更舍得把《祭林四娘》也送给她。

想到赵深当时要挟自己说,如果沈清漪真的被定罪,两人婚事作废,那他升职后的头一件事便会是调查沈家全族。

若没有免罪这件事,赵深不久就会成为大理寺卿——如今哪个世家是真干净的?被大理寺卿盯上,绝非好事,尤其是,赵深还特意提了他侄子打死人的事。

沈父不得不配合赵深,又交出了《祭林四娘》,还重写了封信给老家的县令,让他按律重审侄子的案子……

为此,他气得这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

如今《祭林四娘》重新回到手中,才算有了安慰。

见沈父如此高兴,沈母也十分喜欢,便问沈清漪:“二娘中午想吃什么?我先吩咐了厨房,好早做准备。”

沈父也道:“想吃什么尽管说,还有你的伤,若是太医说最近有需要忌口的东西,也别忘了同你母亲说明。”

沈清漪才知道,原来沈父还有这样体贴细致的时候,连沈母都没想到的忌口他都想到了。

只是,这样的体贴她从前没得到过,如今也早不稀罕了。

她回沈父道:“倒没什么忌口的,不过上回便想吃酸汤,却没能吃上。”

“酸汤”两个字一出口,屋内上一刻还有说有笑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沈母悄悄瞪了沈清漪一眼,示意她快些改口,沈清漪却又说道:“要吃用曹记陈醋做的酸汤。”

曹记便是沈清漪的舅舅家。

沈父的脸顿时彻底沉了下来。

沈母犹豫着张了张嘴,正要硬着头皮打圆场,却被沈父打断道:“不过是一碗酸汤,吩咐厨房去做就是了。家里前几日还得了一斛南珠,成色极好,我看倒配二娘,你也一并找来。”

他脸上尚有余怒,语气却克制平和。

沈清漪不由想到自己刚到沈家的时候,因为不知道沈父的忌讳,母亲也粗心没告诉她,她为了与家人和缓关系,特意亲手做了太原独有的醋糕,结果却被连人带糕叉到了门外。

那一小碟无心的醋糕,曾让她挨了沈父好几天的骂,如今觉得她有用了,便是故意要吃酸汤,沈父反倒对她宽容忍耐了。

何其讽刺。

这边沈母得了吩咐,转身出了屋,临走前又不放心地给沈清漪使了个眼色,警告她不要再惹事。

然而,她却注定要失望。

沈父自觉给足了沈清漪脸面,却迟迟不见她把匣子交到自己手里,便主动伸手来取,不防却被沈清漪躲开了。

“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沈父当即拧眉道。

沈清漪回说:“老爷怕不是误会了,我把东西拿回来,可不是白送的,需得拿别的东西来换,一碗酸汤加一斛珍珠可不够。”

沈父一听这话,以为她要了酸汤还不够,又故意拿乔,顿时再也压制不住怒气,冷笑道:“谁教你的规矩,竟要挟起自己的父亲来了?”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早在你让我去京兆府认罪的时候,我们就有过约定,此后,沈家只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虽然后来我没被定罪,但约定依然有效。”

沈清漪提醒他,“如今我们最多算是同宗的亲戚罢了,你若诚心想要我手里的东西,拿五百册孤本来换。”

高祖父的墨迹虽然千金难求,可若真把它拿去卖了,也叫人可惜,但若留在手中自己保存,像这种陈年的字画,是极难保存的,上一世,那副《山河赋》在她手中才半年,上头印章的颜色就黯淡了。

索性,倒不如拿它来换别的东西。

譬如两辈子她都没资格一见的、经纬阁的那些孤本。

既然重生一回,总要把上辈子那些想做却没能做、或是被人说没资格做的事,都做过一遍。这样,就算最后仍难逃一死,也能少些遗憾。

沈父见她不但拿乔要挟自己,竟还要主动和自己断绝父女关系,不觉越发动了怒,斥道:“想要孤本,你也配!”

“大人的意思是不想换了?”沈清漪也不和他吵,口里说着,便从匣中取出墨迹,下手就撕。

沈父顿时惊得心肝都颤了一下,大喝“住手!”,却还是晚了一步,边上已被撕破了一个指甲大小的口子。

沈父连骂了几句畜生,想把墨迹夺过来,又怕抢夺间反损害了墨迹,又不敢夺,只能气急败坏道:“你也别太兴头!花无百日红,赵深现在虽然宠你,且有你败落的一天,难道将来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靠沈家?你……”

沈清漪懒怠听他教训,不等他把话说完,作势便还要撕。

“妹妹稍等。”这次是一直不曾开口的沈清澜叫住了她,“父亲并没有说不换,妹妹且先消消气,容我替你劝说。”

说罢,她果真走到沈父身侧,劝道:“家中经纬阁的孤本有三千来册,且以后还可以再搜集充盈,可高祖父留下的墨宝,撕坏就再不能有了,那幅《山河赋》已经充了官中,难道父亲真舍得这仅剩的一幅也毁了吗?”

“况且,”她又压低声音,在沈父耳边低语道,“因为骗婚的事,妹妹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有气也正常,今天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血浓于水,难道她还真不认父亲母亲?不如今天先把她安抚住,等她气下去了,再让母亲多说几句软话,到时候什么不能再商量呢?”

*

与此同时,陵阳伯府内。

赵深在书房同金子川交代过公务,忽又问道:“前几天让你调查,姑太太是如何得知沈家骗婚的,如今可有进展?”

上一世直到沈清漪死后,才有沈家骗婚的流言传出,这一世,姑母却早早得知此事,让他不得不疑心,便吩咐了金子川去调查。

金子川原是赣州人士,曾是赵深的下官,赵深升职回京后,顺便也提拔他一起进了京,如今他仍在赵深手下做事。

金子川今天一早就到了伯府,因他是常出入伯府的,见赵深不在书房,便直接去了松烟阁,也就是赵深和沈清漪的住所,却不曾想恰好撞见姑太太吵架,他不好进去,便在院外回避。

但院内吵架的声音不小,加上他本来耳目就灵敏,便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此刻赵深忽然问他,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试探地问赵深:“大人有没有觉得,最近沈娘子的言行有哪里不妥?”

赵深听他话里有话,便道:“有话直说便是。”

金子川便道:“之前沈娘子同姑太太争执,下官在院外也听了个大概,期间沈娘子虽然说得不多,但那几句话,都准确拨起了姑太太的火气,倒像是在故意拱火。还有沈娘子一开始叫住大人说的那番话,也像是故意说给姑太太听的。

“想沈娘子之前是再和善不过的人,几乎不曾和人红过脸,可这才几天,就已经同姑太太吵了两场,着实反常。”

赵深道:“像她这么贤惠和善的人,却三天两头和姑太太吵起来,确实反常。正说明姑太太为人刻薄,非常人难以忍受,尤其我在场尚且如此,我不在时,还不知怎么加倍欺辱她。

“姑母如此火大,大约还是为姑丈升职的事。眼下淮南正缺人,恰好淮南节度使张大人,又托我举荐能人,我觉得姑丈倒很不错,姑母心系姑丈,定然也要跟着一起去。姑丈外放一回,若能做出成绩,回来必然就能升了,姑母也就不必再吵吵闹闹了。”

金子川听他前头两句,还以为他也察觉出了沈娘子的异常,谁知他话头一转,却歪到了姑太太身上,甚至为了让姑太太少回娘家,连姑丈老爷外放的事都安排好了。

如此明显的偏向,倒叫金子川不知该怎么继续说接下来的话了。

赵深见他一直不吭声,又想他方才忽然提起沈清漪,也猜着了大概,问道:“沈家骗婚的消息,最开始是从二娘那里传出来的?”

金子川点点头,这才一五一十说了来龙去脉:“照大人吩咐,下官已经悄悄拿下了冯道姑。因冯道姑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多,一向消息灵通,姑太太平日又与冯道姑来往亲密,在得知消息前,恰好又见过冯道姑,下官便猜测此事或许与她有关。

“暗中审了,果然是冯道姑透露的,只是把消息透漏给冯道姑的人,却是沈娘子身边伺候的婢女柳儿,冯道姑还说,柳儿是听沈娘子亲口说的此事。

“我又查到,柳儿原是外头伺候的,前些时忽然被沈娘子叫进屋伺候了两天,也正是那两天柳儿探听到的消息。”

沈清漪当初把柳儿调进调出,并没太遮掩,很容易便能查到。也或许,沈清漪根本就没想要掩饰。

金子川说出自己的推测:“重重巧合,让下官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或许是沈娘子故意为之。

“但她早知沈家骗婚,想的不是遮掩,而是故意把此事散播出去,之后更是亲自去京兆府自首,虽然不知是因为什么,但看起来,她好像迫切想要同二郎和离,离开伯府。”

他虽然口中说着不知因为什么,但心里实则早有推论,只是不便明说罢了——

依据他们先前办案的经验,沈娘子这般情况,十有八九是背地里有了别的情郎,而且是爱极了对方,才会不惜自毁名誉,认下骗婚的罪名,也要和离同对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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