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二家的这种高效率的行为，贾母现在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开口说让老二家的去账房领银子时，就估摸着对方已经把预算做出来了。

王宁这账本子一拿出来，贾母就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这又是你趁着晚上做的？我有没有说过夜了就早些休息，熬多了待你年纪大了，什么都看不见！”

贾母接过本子，白了王宁一眼，让人拿出玳瑁眼镜来，粗略扫了一眼表格，然后就直接看下头的总数。

厕所的数量是二十八间，总价是四百八十两银子，其中包含了高级版和旗舰版两款不同的样品间。实际上普通厕所，一间只要十两银子就够了。

贾母指着本子道：“这玉石打造和黄金打造的，怎么才这么点？”

王宁笑道：“老太太，我跟你说的价格，是对外给客人的价格，咱家自己造，可不就是成本价了？”

贾母了然，点了点头，没再说啥，只是摆了摆手，示意王宁离开。

王宁知道老太太刚出去转了一圈，怕是乏了，起身就直接告辞回了院子。

刚一进院，就见元春跟小旋风似的，抓着风筝一阵猛跑。看到母亲的一瞬间，元春一个急刹车，差点摔个倒栽葱。

看到女儿从疯癫模式瞬间切换到淑女模式，王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才是个正常的小孩啊！

元春被母亲笑的满脸通红，手里的线一把就塞到身后秋萍的手上，小手攥着衣襟，扭扭捏捏的，站在原地都不好意思过来。

最后还是王宁走了过去，一把将女儿搂住，让她通红的小脸藏在自己怀里，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元春的背。

“别担心，母亲这院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宁的声音压得很低，却也能让女儿听得一清二楚。

元春满心的羞臊瞬间化为了感动，虽然母亲一直对她说，她可以大笑大哭，但她从来都没忘记祖母的教诲，谨记自己是个女孩，从不肯失了仪态。

如今被母亲看到失态的一面，没想到母亲竟真的如此宽容，她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元春一时间莫名的想哭，却心里欢喜的又想大笑。她只觉得能从祖母那里回到母亲身边，真是再好不过了。

晚上，王宁难得清闲，终于开始恢复了之前的讲故事环节。

元春躺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母亲说的故事，听到最后眼睛亮亮的问：“那白雪公主嫁给白马王子以后呢？”

王宁顿了顿，用最温柔的表情说出了这世上最残酷的话：“一开始他们很幸福，可一年之后，白马王子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又娶了进来做侧室，白雪公主被遗忘在后宅，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孤独终老。”

元春小小的脑袋上挂满了问号，母亲说出的话让她整个人都懵了。本来还很兴奋的她，瞬间被泼了盆冷水。

“啊？”

王宁看着女儿，面上微笑，心里却在流泪。

她不是想这么早就给女儿灌输这些，她不想的！

但是不行啊，元春很早就进宫了，她不趁早给女儿灌输这些，不打消女儿的念头，就晚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不是你想得那样？”王宁温柔的问，见女儿懵懵的点头，她笑了笑：“人人都道人往高处走，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元丫头，莫以为地位越高，就会越幸福。”

元春不知母亲为何要说这些，可她对母亲的话已经愈发的信任了，于是不论母亲说什么，她即便不懂，也会记在心里，慢慢品味。

王宁连着几天，都在给女儿讲各种童话故事，不过都是黑化魔改版的。

实际上，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的原版，还真的都挺黑暗的，但王宁改过的，更黑暗点罢了。

她也有想过，这么早就吓唬小姑娘，会不会整的小姑娘对爱情没了幻想。

但元春的小脑袋，出乎她意料的强大，灌输了这么多天的魔改童话后，元春竟丝毫没有任何不适。

只是在王宁又给她讲童话时，元春开始会预判了。

这天说到长发妹了，元春眉头一皱：“随意放外男进屋，这巫婆只养不教？”

王宁怔了一下，猛然大笑起来：“故事里没那么多规矩，母亲编的不好，是母亲的错。”

元春摇了摇头：“便是没那规矩，她难道就不怕这男人心生歹意？她身居高塔，拉人上来若遇歹人便无处可藏，只能跳楼自尽。”

顿了顿后，元春又道：“母亲说过，生命宝贵，大于一切。”

王宁都笑的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好半晌缓了过来，这才对王宁道：“所以后来的事，你能猜到几分？”

元春嘟了嘟嘴道：“无非就是那王子又与长发妹在一起了，娶了回家又移情别恋呗？”

王宁笑着摇了摇头：“这回没有了，但长发妹常年深居塔内，只养不教，本身毫无优点，只是空有美貌。到她年老色衰，虽王子已成国王，也对她不离不弃。但她身无长处，又无所出，最后被众臣上表，夺了皇后之位。从此以后她郁郁寡欢，因此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元春再次震惊：“怎么不离不弃还是这个下场？”

王宁抿嘴道：“所以女人不能只空有外表，必须有所擅长。你想想，你擅长什么？”

元春想了想：“我放风筝放得好！”

王宁憋着笑问：“还有呢？”

元春歪着脑袋绞尽脑汁，最后想着想着睡着了。

王宁也不提这事儿，只忙着自己的，几日之后，元春自己给出了答案。

“母亲，我见母亲善于工事，我也学这个可好，我想有一技之长。”

王宁放下手里的笔，把女儿抱进怀里，循循劝导：“母亲善此事，只因母亲幼时对此感兴趣，可你未必对此欢喜，不若先找一个你喜欢的事来学？”

元春想了想：“我倒是偏爱女红，可女红始终乃闺中之事，上不得台面。”

王宁道：“谁说女红上不得台面？这穿衣吃饭，穿衣在前，你若是能精通，也是比别人强上百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