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苏言比较熟悉的人都知道,苏言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反抗精神都用在砸棋盘上面了。
苏父对于苏言的要求极高,除了平日里的四书五经和武功以外,还有六艺精通,恨不得让苏言再去学个女红,苏言干什么都好,甚至绣花都绣得一手好花。
除了下棋。
苏言倒也不是学不会,只是他觉得棋盘更应该去摆王八,而不是你追我赶地针锋相对。
所以在棋师他老人家和苏言奋战两个时辰,中间还暂停去吃了口茶,最后结局差点没有让棋师气得掀了这棋盘。
苏言输了,但是他成功地将自己在棋盘上的黑子,摆成了一只姿势妖娆的王八。
当天下午,老棋师便推辞了苏父的请求,牙疼般地说“令郎天资聪颖,无需在下教授。”便离开了苏府。
苏长泰盯着自己热衷于摆王八的儿子,抄起一根木杖就往苏言身上打。
幸好当时姒婕暂住在苏府教苏言乐器,听见动静不对劲马上从自己的屋子里面翻窗跳出来,冲到苏言面前硬生生替小苏言挨了一棍。
苏长泰一愣,慌忙道:“姒婕姐?你……你怎么……你……”
“司主。”姒婕垂下眼,看着怀中的小苏言,他不喜也不悲,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对于姒婕的相助似乎没有多少感觉。
“把苏言送到聆袖阁一段时间吧,连同着南宫琅一起。”姒婕看向苏长泰,“你也好好平复一下心情,去处理最近的事情。”
苏长泰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而后南宫琅偶然与苏言下过棋,二人死磕了一会,结束时棋盘上有一只看起来就不是很聪明的王八。
南宫琅:“阿言,你输了。”
彼时的苏言十七岁,无比坦荡,大摇大摆地躺在地上:“对,我输了。”
等到南宫琅看清棋盘上面摆的是什么东西时,也笑着和苏言一起躺在地上:“真神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苏言说道,“你们只想着赢。”
而苏言平生最不考虑的,就是输赢。
棋盘摆好,棋子就位,对方的棋师端坐,巧笑倩兮,掩面道:“在下湘叶,公子,请。”
苏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见了下注声不断,他举着棋子想了半天,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脑海中只剩下一句惊天国粹——
“卧槽。”
自己怎么就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碧云楼的玲珑棋局,参与者与碧云楼的棋师下棋,一局定胜负,围观者可以在一旁下注打赌,参与者若是赢,便可以在碧云楼免费享受一月的贵宾服务,若是输,便会卖身至碧云楼名下的矿区,白干到死。
之前苏言对于这种博弈嗤之以鼻,恨不得马上取缔,但是当时他还只是少司主,没有什么权力,于是不了了之。等到他当了司主,每天都恨不得从千机司那里逃得远远的,哪有什么功夫去管碧云楼?
苏言切身体会到了拖延的危害。
此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变得越来越大声。
“那个人举旗举半天究竟会不会下啊!”
“小白脸样估计是怂了,来来来我押湘叶赢。”
“湘叶还没有输过呢,我也押!”
湘叶微微一笑:“公子,请。”
苏言颤颤巍巍地放下棋子。
他只是喜欢摆王八,不是不会下棋。
苏言手上下棋,实际上已经开始观察如何从这里跑路了。
棋盘上的局势对于双方都不利,苏言绞尽脑汁去拖延,费尽心思地堵住湘叶的路,黑白棋子互相绞着,一时间难分伯仲。
旁边的讨论还在继续。
“看这个人好像也是会下棋的样子?要不我押一把?”
“我觉得湘叶好像有点吃力啊……”
“放你/妈的屁,湘叶绝对能赢,那小白脸不足为惧!”
陈长生一脸痛苦:“下棋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赌十两黄金他绝对赢不了!”
刚好听见这句话的苏言:“……………………”
不是,就算你对我如此不报希望也不必如此吧!苏言叹口气,随手由摁上一颗棋子——王八头摆的差不多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摇铃声从侍女那里传来,湘叶停下动作,缓缓道:“公子,两柱香已过,请您抽签。”
苏言:“啊?”
“在碧云楼与棋师下棋超过两柱香的时候,碧云楼会让参与者抽一次来获得额外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场外救援,让棋一步,或者直接判赢。”
“不过如果你是刚正不阿对自己实力很有信心,可以拒绝。”
湘叶解释道。
苏言对自己的水平与其说是有信心,不如说是有底数,很痛快地抽了一把。
事实证明,苏言的运气的确不好。
“场外援助”这四个字反而让苏言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陈长生是个除了打打杀杀就只会写断袖小话本,旁人他又不认识,求助?求什么?还不如想如何跑路。
苏言叹口气,“不必”二字还没有出口,自己下棋的手被另一只手覆上,操控着苏言放下一子。
霎时,白梅香笼罩着苏言。
苏言没有扭头看,而是紧紧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手心有些薄茧,温暖的热度传递到苏言的手上。
但二人的相触仅仅是一瞬,下一刻顾衫就松开了手,白梅香变得若即若离。
湘叶看着棋局,面色凝重。
苏言只有一个念头:王八摆偏了。
其他什么都没有,苏言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脑子里的烟花炸了个火树银花不夜天,更吹落,星如雨。
湘叶一棋落毕,苏言还在短路。
顾衫见苏言没有动静,干脆越俎代庖,从容地下了一子。
苏言还在短路。
局势有往苏言这边靠的趋势,周围的下注更欢了,嘈杂声中,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棋盘上的风云变幻,至于苏言顾衫两人,反而没什么人看。
但是陈长生关注点明显不同。
苏言从来没有这样与人下过棋,所以思考基本上已经停止了,只是机械地跟着顾衫的指示落棋。
场面变得五彩缤纷了起来,战局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在一众人紧张地摩拳擦掌时,陈长生飞快地掏出自己的灵感记录本奋笔疾书。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这几天玩疯了......
这章更少了我尽量补存稿(扭曲)(阴暗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