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下手十分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一刻钟下来居然毫发无损。

“…………”苏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疑惑——陈长生去哪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吗？难不成被碧云楼的人缠住了？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眼下的状况没有留给苏言太多思考的时间，这批人与江北那帮毛毛躁躁的山匪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应付起来也是很吃力。

又是一柄剑刺来，苏言闪开，夜色中，乐伎似乎某一瞬间认出了苏言的脸，手腕稍微颤抖了一下，苏言抓住这一瞬间的颤抖，抬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剑。

若是她是从聆袖阁来的，认出苏言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个时候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苏言干脆一个肘击把她弄昏过去。

他没有杀人的乐趣，顶多废条胳膊腿什么的，吓吓这群姐姐妹妹就可以了，以后多多少少还要从她们嘴里面套出来点东西。

不过下一秒苏言觉得自己应该是多想，她认出的不是自己，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陈长生。

陈长生左脚一个右手一个的，几乎是飞到苏言这边，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默之！”

“我就睡个觉怎么就整这出啊？！”

苏言：“…………”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从何处下口。

院子的另一边，顾衫解决掉一个弓弩手后，陈千山似乎有些疑虑地说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我哥的叫声了？”

“你幻听了。”顾衫扯下来女子腰间所佩的兰泣铃，扔给陈千山，“收好，这是证据。”

“第五个。殿下，她们真敢来动手啊。”陈千山甩了下挂在手指上的兰泣铃，叮叮当当的很是好听，但在这个院子里面，就成为了恐怖。

“不然呢？”顾衫接着向前走，“苏言应该在这附近，你注意一下……”

顾衫话音未落，陈千山一个箭步冲过去，几乎是涕泗横流，大喊：“哥——————”

前方两个人影在一地的“死尸”中伫立，完全没料到会有一个人冲过来。

与此同时，扣动扳机的声音在苏言听来无比清晰，寒光直指陈千山。

顾衫显然也听见了，他喊道：“别过去！”

但已经跨出去那一步了。

仿佛约好一般，苏言把袖中的钢针甩向墙那边的刺客，陈长生冲向陈千山，手中的剑挡住那一簇箭光。

“咣————”

苏言放下手，没有理会滚落的刺客，赶紧跑到陈长生他们兄弟俩那里。

顾衫显然也没有料到，二人都往一个地方跑差点撞在一起，还算顾衫稍稍扶了下苏言才避免苏言往后仰倒的悲剧。

苏言站稳后看着这几个人，有种脑子要爆炸的感觉。

陈千山一把鼻涕一把泪，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自己差点小命不保：“呜呜呜哥你真的在这啊呜呜呜哥刚刚……呜呜呜……”

陈长生长舒一口气，然后把这个小崽子拎起来：“你看清楚了吗就往前冲！之前教你的你是一点都没记住是吧。”

苏言看着这兄弟二人，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看是看出来了，不过他不记得陈长生有个弟弟，起码他与陈长生相识的这几年不知道，况且他的弟弟还是顾衫的军师

兵荒马乱的闹剧结束后，苏言才稍稍想起了点有关顾衫这位军师的消息，陈千山不算大名鼎鼎，但是对于苏言来讲也算得上略有耳闻。

十三随军出征西北，此后便一直在西北的狭关营作为军师来指挥军队，期间无论是北夷还是匈奴，都未曾踏入大夏边境一步，西北事宜在朝廷一直不温不火，一是路途遥远，非紧急事宜都不值得去跑那几匹马，二是大家都默认三殿下是个颇为稳重的人，西北边防交给他没什么问题。

但是千机司的消息是，顾衫手下的军师才是西北胜仗的关键之处。

只是可惜，这位军师不怎么出门，所以没什么他的详细消息。

现在看来，这位军师不是不怎么出门，估计是在顾衫手下都没有出过门。

更扯的是，这位军师还是千机司知名人物陈长生的弟弟。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幻了。苏言暗自想到，查了这么久，答案就在自己身边。

只不过……陈长生为什么不说呢？

“幸会，您是千山的哥哥？”顾衫彬彬有礼道，“千山经常和我提起您。”

陈长生显然和苏言一样，疑惑中带着丝震惊，震惊中又有无可奈何，他随便抹了一把陈千山的鼻涕，道：“见笑，我们兄弟二人分开许久，要不是今晚我赶着去……一家店铺送东西，恐怕没有那么巧，真是万幸，万幸。”

听见陈长生这话，苏言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货是踩着点去书店写自己的亲签书，给江南大大小小的姑娘一波一十二姐的冲击呢。

什么破护卫，回去就把这货辞退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写书玩吧。

“梆——梆——”

宵禁解除，新的一天开始了。

顾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看向苏言，道：“查封碧云楼，你觉得怎样？”

苏言道：“殿下自己的决定，我没有什么好干涉的。”

顾衫没有接着说什么，伴随着稀稀落落的晨光从东方升起，院子门口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顾衫看了一眼陈千山，示意他先回屋。

陈千山心领神会，拉着他亲哥念叨着“叙旧”。陈长生眼神疯狂示意苏言替他解围，他还有亲签的活动，不能迟到！

苏言无视。

谁让你翘班救司主来迟，活该。

现场只有苏言顾衫二人了。

苏言看了一眼门口，道：“殿下，不如我也先回去？”

顾衫把自己的外衫披到苏言肩上，掩住了他身上的血迹。

“不，还请苏侍郎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