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星星骑在人鱼身上，一只手压着他的脸，另一只手锁着他的两只手，省得他又闹腾。

阿德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就着这个别扭奇怪的姿势，她睡着了。

一个奇怪的梦。

她的手心生命线分出了两个方向，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她要往南走，北边的就拽得她生疼，她要往北走，南边的狠狠得扯着她。

手心太痛了，她尝试把两条线并拢往回收，像是打破了什么平衡，血不要命的往外淌，哗啦啦浸透在雪地里。

她瘫软跪在雪地，以为自己要失血而亡了。

最后血将两条线染得鲜红，她反而感受不到剧烈的拉扯。

突如其来的恐慌感袭来，两条线的合并，一定会带来不好的结局。

司空星星猛地惊醒，砰砰直跳的心脏好似要她猝死，看着身上一身的虚汗，她眉头紧皱，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以前也没有这么迷信，但现实不由人。

‘系统，舌下有龙泉技能，现实生活中可以使用吗？’

‘可以，系统技能凌驾于任何副本技能之上。’

‘宿主，是否开启技能？’

‘暂时不了。’

舌下有龙泉限制太多了，现在开启，遇到危险她可能毫无反抗力。

‘宿主，友情提示，这个副本有问题。’

‘我知道。’

这个副本当然有问题，本班同学、学生会认识的学姐、室友、转专业前的班级同学。

10个人全都是她认识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副本，有可能人为创造吗？’

系统没有回答。

但是她有一种预感，这个副本是针对自己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人一辈子生来就是为了受苦，这是她的必经之路。

“咚咚咚。”

门口的敲门声像是敲在了她的心上。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不对劲，阿德去了哪里？

她斜眼看了下对面，阿德床铺鼓起，看来他回去了。

这究竟是谁在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远远近近的敲门声像是立体环绕音响，激得她像个小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

是李琦还是周子然？难道是杜笙？

她闭着眼细细分辨。前三声咚咚响起，声音离她们有一些距离，不像是敲在这扇门，后三声咚咚，声音明显更大，更刺耳，是敲在这扇门。

难道，同时有两扇门都在被敲！

敲门的人或者是NPC格外冷静，像是笃定了门里的人会开门。

副本世界里没有得到允许， NPC是无法自行开门的。

坏了！

现实世界里还会有这一条约束规则吗？

她坐起来，拿起枕头下的匕首，如临大敌。

隔壁传来刺耳的尖叫。

门口的敲门声戛然而止。

司空星星盯着房门上方的玻璃窗格，格外谨慎。

或许门外的人会透过玻璃观察。

外面的声音已经平息，周围一片沉寂，她紧攥匕首、不敢松懈。

窗外的月光晃悠悠地飘到她的脸上、桌子上。

门上的玻璃忽明忽暗。

司空星星僵住了，她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阳台上分明没有悬挂任何衣物，没有阴影遮挡，为什么月光会流动？

阳台上有人。

她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就是这样。

她真怕扭头看到的，是一张人皮。

但自己，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初入副本的新人。

司空星星甩出小僵尸卡牌，不管不顾地扭头。

阳台上趴着一团黑东西。

从形状上看，像个小孩儿。

它似乎知道小僵尸的厉害，看到他出现，化成黑气消失在天边。

寝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

司空星星下床，站在阿德床铺旁边，眼里神色不明。

上面是被子做成的人形，佯装有人在。

她倒是不担心他有危险。

能做出这样的事，说明此刻的人鱼，是罗塔里奥德，并非阿德。

可罗塔里奥德去哪儿了呢？

“星星。”

司空星星又惊又喜，小僵尸会说话了。她扭头看向他，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笑容凝固了，像是被人狠狠敲向后脑勺，双脚被钉在原地，两三步路怎么也迈不出去。

面前的男人委屈地望着她。

司空星星走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摸摸他的头。

小僵尸长大了。

他和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别无二致。

旁边两个玩家知道今晚这一关过去了，起身在阳台查看线索。

“有人养小鬼！”刘佳很笃定，“在母体死亡前先杀死胎儿，之后虐杀母体。为小鬼壮大提供怨气养分。”

“先报警吧，隔壁可能出事了。”赵思语开口。

等警察到的时候，她们才开门。公司大领导都已经到了，几个人脸上呈现便秘的神色。谁能想到10个来单位实习的学生，两天死了两个。领导们的舆论压力很大。

司空星星站在外围观察。

床上的尸体没有人敢动，死的是李琦，奇怪的是，赵萍萍不在。

她们明明一起回了寝室。

屋子里非常干净，没有任何不规整的地方。李琦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搭在腹部，面色安详，闭着眼，就这样离开了世界。

她悄悄走近两步，着重盯着李琦的下身瞧，确实有同样的血迹。

李琦，也小产了。

李琦是这样，杜笙也是这样。看来都是养小鬼。

刘佳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怀孕对女人来说多不容易的一件事情。这小鬼怎么就没想着进到一个男的的肚子里呢，真是性别歧视。”

刚到现场的几位男同学一声不敢吭。

司空星星冷笑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说不定今晚就进了一个男的肚子里。”

“不可能！不可能！”赵司观有些神经质，“生孩子是女人的事儿，和男人没有关系！怎么会到男人的肚子里！”

“是，你说的对。今天晚上不就知道了，说不定就是进了你的肚子。就算不进你肚子，也来找你玩哦。”刘佳无差别攻击。

赵司观气坏了，他抬起胳膊像是要打人，小僵尸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刘佳盯着小僵尸一眼，说了句谢谢。

“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琦死了？”赵萍萍拎着一袋子水果，出现在电梯口。赵司观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他嘴硬回嘴道，“你们不要像看嫌疑人似的盯着我，赵萍萍才是第一嫌疑人吧。”

赵萍萍冷笑一声，把水果当凶器甩到赵司观身上，“贱男人！我看杜笙的死肯定和你有关系，是你害死的。”

赵平平的开口引起了司空星星的注意。

她怎么知道赵司观和杜笙的事情？这个事情只在小范围流传，比如她们班。而且，她根本没到门口，怎么就知道李琦死了？

“你怎么知道李琦死了？”

赵萍萍惨白着脸摇头，“我下去买水果了，什么都不知道，公司的人都在传。”

一夜无眠，似睡非睡间，外面天已经大亮。

今天实习生放了半天假，让好好休息。大老板给了几张电影票，让她们去团建。

赵司观、赵萍萍也没来，一个两个鬼鬼祟祟的。

只剩下司空星星、赵思雨、傀儡周自明、刘佳和王爷，哦，还有小僵尸。

几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一个3D动画片。

上午场没什么人，几个人坐在中间最好的位置，司空星星右边是王也，左边是小僵尸。她拿着套票赠送的爆米花，时不时吃上一个。右手边伸出一只胳膊，自顾自地从她爆米花桶里抓了一把。

司空星星懒得理他，动画片里的感情单纯又无私，在坐的诸位，配看吗。

这里没有一个单纯的人，甚至可能都是手染鲜血的人。

她突然笑了，算了。

如果这是世界末日，最后一刻是看了场没有死亡的电影，也挺圆满。

‘滴，虐心值+200。’

谢见云叹了口气，轻揽她的肩，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在她耳边轻声说，“别哭。”

司空星星这才意识，自己竟然哭了。

果然这种美好的童话故事，大家都会心生向往，毕竟，愿意牺牲自我只为成全心爱之人，任谁遇到都会心底柔软的。

看完电影一起去吃饭，她还没有和谢见云这样相处过，就像是普通同学聚会，或许以后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六个人围坐在一起，餐厅里放着的舒缓轻音乐让人心里压力消弭了一些，她加了一筷子的肥牛，放在对面人的碟子里。、

谢见云盯着她，神情复杂，他的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怕了你了。”

她不理解谢见云这句话的含义。

“星星。”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她。

“把他们都杀了吧。”

司空星星轻笑着摇头，这是现实世界，又不是副本世界。

“我难道要当个杀人犯，在监狱里过一辈子吗？”

“这个副本，你可能会死。”

司空星星心有所感。

她知道谢见云的意思，把玩家都杀了，副本就破了。

可她不能这么做。

原谅她残存的最后一丝善意，或许是因为看了个动画片。

她不想变成一个怪物。

“我陪你。”对面的男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死了你也陪着我？”

“你不会死。”

我不会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