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星星跟着众人，在寨主的带领下，走在去女神庙的路上。

一路上黑灯瞎火，为众人指路的是插在路边的火把。

与现实世界的火把不同，这种火把，没有烟。

相较于现实中由于化学作用产生的火焰，这里的火焰，更像是二次元的动画片。

没有烟、没有热。

照射的范围也格外有限。

前面行人被火光照出的剪影，像是一片片会动的纸人。地上的影子不像被真正火光照射那样随着人的前行流动变化，更像是动画制作里，由人工做成的一帧一帧的演变。

这个世界，没有鲜活气。

她靠近火把，盯着焰心的一抹红，伸出手指。

“司空小姐，您也掉队了。”

阿塔的母亲气喘吁吁地走到她身边，站在旁边扶着石墩跺跺脚，顺便擦擦额头上的汗。

司空星星盯着她瞧，在她发现之前转头看向前面赶路的众人。

这个寨子里，男性都很健壮，还有一种长干体力活的粗野，连寨主和寨主儿子的手指，都格外粗糙。

但是，寨子里也有奇怪的地方。

一是女性很少，至今只见到了寨主夫人。

她看起来格外单纯与娇弱，像是被保护很好的温室花朵。

二是，没有小孩子。

“寨主夫人，咱们寨子的新生儿多吗？”

寨主夫人阿春怔住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担忧的事情，面容变得愁苦。

她叹了口气，摇头。

“这一辈只有阿塔一人，也怪我不争气。”

司空星星眉头紧皱。

阿春眼里满是愧疚，像是终于找到了诉说的地方，轻声道，“你是女人，自然是懂得，怀孕这个事情是天赐，我的肚子不争气，只怀过阿塔一个。”

“寨子里的其他女人呢？”司空星星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们寨子位置不好，也没有能吸引其他旅人落户的资源，只有我一个女人。”阿春悲伤地看向儿子的背影，哽咽道，“等我死了，寨子就绝户了。这是我的罪。”

司空星星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赵桃桃，心下一沉。

一个寨子里的陌生男性正跟在赵桃桃身边，手里举着一个火把，殷勤地带路。

这个寨子有问题。

他们只看到黑夜暗藏的呼吸危机，竟然忽略了其他的线索。

女性稀缺的寨子里，多出来的女性是珍宝，但多出来的男性，是没有必要的。

糟了！

远处乌压压的身影里，竟看不出哪个是周仇。

她随口附和着哭哭啼啼的寨主夫人，步伐越来越快。

“阿春你还年轻，肯定还能再生的。”

阿春摇摇头，“你不懂，你们寨子里肯定不止一个女人。”

司空星星盯着她，心里的谜团越来越多。

一个女人，和不是一个女人，有什么区别？

她只知道，越靠近远处的庙，她的内心越忐忑。

这个庙，让她感觉很危险。

“周仇！”

周仇正在最前头，跟寨主攀交情。听着后头有人喊他，一看是司空星星，立马往回跑。

“怎么了，老大。”

阿春看着面前出现的陌生男旅人，有些排斥，悄悄往前走了两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这正好给了两人单独说话的机会。

“你小心点。”她示意周仇向前看。

二人看着阿春靠近寨子里的男人，那男人抬手用袖子给她擦擦汗，拉住了她的手。

那个男人并不是寨主。

可他们光明正大的亲昵，是男女之间的亲密。

这比想象中的情况更加糟糕。

周仇看司空星星冷脸，低声道，“老大，这女人是不是有问题？”

司空星星点头，“这个寨子有问题，这里是一妻多夫的母系社会。”

周仇的眼睛瞪地比火把头还大，“什么？”

“你把他们两个喊过来，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周仇忙点头，“赵桃桃不一定听我的。”

她甩出卡牌-司空明月，低声嘱咐道，“看好赵桃桃。”

司空明月点头。

她是傀儡，只知道听命行事。

在她走之前，司空星星又补充了一句，“做任何事之前，以保护自己为首要任务。”

司空明月点头。

她看着司空明月往前走去，吸引了一众目光。

寨子里的人眼中放出狂热的光，像是看到了肉骨头的狗。

还是饿了很久的狗。

只有玩家是例外。

周自铭一直沉默，也没有比周仇好到哪儿，一样因为没有空气越来越喘。

周仇盯着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诡异女人，想起司空星星以往副本放出的四大僵尸保镖，突然没那么绝望。

他摸了摸心口处贴身放着的卡牌，乐呵呵地说，“老大，是不是要给我哥吃鬼啊，你说吃个大鬼会不会恢复得更快。”

司空星星点头，“阴物就可以，如果他喜欢，会表现出来的。”

周仇点头。

说话间，众人已到庙门口。

“老大，咱们到了。”

阿春挽着赵桃桃，从左侧小门走进庙里。

赵桃桃进入之前停顿两秒，像是迟疑迈哪只脚，最后跟阿春一样，迈开左脚进入。

司空明月跟着进去了，她的脚甚至没有沾地。

寨主儿子阿塔拽着司空星星的袖子，“姐姐，进去啊。”

司空星星摇头，“我一会儿进去。”

阿塔眨眨眼，执拗地拽着她，“不行不行，你要进去。”

司空星星皱着眉头，盯着被他拽着的衣角。

站在庙外的有七个人，玩家只有三个，周自铭、周仇、司空星星。

玩家的呼吸越来越薄弱，随时可能休克。

进入庙里的只有三人，三个女人。

司空星星召唤司空明月，没能联系上。

庙里和庙外，像是两个空间。

面前的古庙，破烂又破败。

庙门两侧的土墙上长满青苔，显得阴暗又潮湿。

门口红漆涂刷的大门，像一张血盆大口。

左侧小门开着，像只黑漆漆地眼睛。

“这出来的门，怎么没开？”

司空星星跟提问的周仇有同样的疑问。

周仇接着发问，“寨主，您怎么不进去？”

阿邦皱眉盯着不停提问的周仇，眼神变得冷厉。

“你们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们是外邦人！”

他拿起手边的火把，寨子里的剩下3个男人纷纷拿起火把，把他们包围。

阿塔也拿起了火把，他对着司空星星笑道，“阿爸，别吓她，女人很珍贵！其他的外邦人都供奉给女神！”说罢，他伸出手试图拉扯司空星星。

司空星星有些不耐烦了，她一脚踩在阿塔的脚上，拽着他的胳膊将他踹在地上，接着用一只手压着阿塔的头，阿塔惨叫一声，膝盖嵌入土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儿子！”

“寨主，我没那么多耐心，你最好尽快告知我们需要的信息。”

“好好好，”阿邦不安地丢下火把，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示意。“你别伤害他！”

周仇用绳子把这四个寨子里男人绑在一起，开始发问。

“你为什么说我们是外邦人？”

阿邦看着面色惨白的儿子，知无不言，“外邦人才不知道，神女庙只有女人能进去。我们黑暗世界所有人都供奉女神。女神给予我们生命。你们不供奉女神，自然是外邦人。”

司空星星挑眉，“女神如何给予你们生命？”

“愿意供奉女神的人就能存活。”

司空星星明白了他们没有氧气也能存活的原因。

周自铭开口，“这庙为什么只有女人能进？”

“女人很少很珍贵，她们更得女神喜爱，可以入庙侍奉女神，从而得到生育之能。”

要见着周仇要窒息了，司空星星发问，“如何供奉女神？”

阿邦迟疑了。

但玩家们没有时间等他，司空星星拽着阿塔的胳膊，往外扭。

“啊！阿爸，救我！”

阿邦总算开口，“供奉女神需要情绪。”

“什么意思？”

“女神能够吸取情绪的养分，但女神最喜欢的，是负面情绪。比如恐惧和怨恨。”

周仇瘫在地上，翻了个白眼，气喘吁吁道，“搞什么，难道副本就是女神的大型负面情绪吸收道具吗，还恐惧啊怨恨啊，她以为是在玩游戏刷虐心值啊！”

司空星星愣住了。

虐心值。

她突然想起谢见云。

谢见云把她当玩偶绑定，刺激她升级的方式，就是刷虐心值。

“虐心值对人有影响吗？”

阿邦摇头，虔诚开口，“怎么会有影响！虐心值越重越虔诚，越能感受女神的召唤！越能早点超脱，去侍奉女神！”

司空星星沉默三秒，冷笑两声，“那你怎么还没超脱？”

阿邦嘴硬道，“女神更喜欢女人，我是个男人，不行的。”

她看着面前自私自利的男人，心中生起一股无法压抑的暴虐情绪。

所以，谢见云也知道？跟这个男人一样？

呵。

她撒开阿塔，一脚踹飞身前的阿邦。

阿邦在土地上滚了几圈被大树根拦住，爬了两回才爬起来，之后也不管儿子，偷偷跑了。

剩下的三个人在绳子断了的时候就悄悄走了。

只留三个玩家站在庙前，呼吸微弱，面面相觑。

“我们必须进庙里，求女神供奉。”周自铭开口。

司空星星点头。

进入之前，她突然想到谢见云曾说过的一句话。

“艾黎，是三个神。”

那这庙里，究竟会有几个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