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恒确实很忙，年中快到了，集团公司年中财报汇报在即，他身为董事长兼总裁也要在董事会述职。

因为繁忙，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王都的行程，积攒了一堆物料没看，只能趁着视察分公司的路上抽空看CUT。

从玉颜出来，他坐上车拿起平板，接着看王都的综艺CUT。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孩，太听话了。”

周玉成闻言，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只见一群眼生眼熟的艺人边举手边大声喊着“我我我”“我知道”之类的话，只有王都举着手傻乐一声不吭。

主持人最后点了他回答，王都回答正确后正要坐下，主持人笑着问他：“刚你怎么不喊呢？我要是没点你，你不是白举手了吗？”

小孩一脸懵：“不是只准举手吗？”

旁边一男孩顿时大叫起来：“是啊，我们都只举手也妹咋样啊！”

男孩张嘴就是满满的东北味，惹得大家又笑了起来，王都好不容易有个特写镜头，顿时又塞了另一个人的脸。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跟着傻乐。弹幕里则是一片心疼儿子镜头太少，好不容易占个特写还被人分一半的埋怨。

“性子太直了。”周玉成顿了顿，又道，“这样也好，不然后面这些东西，他怕是接不住。”

许方恒笑笑没说话，直到看完CUT，才锁上屏幕，语气淡然地说：“让我猜猜谁第一个动。应该是玉颜吧，每个月都会往老宅送护肤品，正好讨巧卖乖。”

周玉成推推眼镜：“应该没那么快，至少要做个表面功夫，一步步来。”

“难说，前两天张董给我打电话，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我家贼难防，就差指着嫂子的鼻子挑拨离间了。”许方恒冷哼一声。

周玉成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们这么执着？您和陆夫人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

许方恒看了周玉成一眼，摇头笑道：“你是我接手华晟后才入职的，不了解许家家事很正常。我读书那会，和嫂子可算不上关系融洽。”

陆子艺出身普通工薪家庭，背景简单按部就班地长大，无论是阅历还是见识都比不上世家子弟。

嫁入许家后，她没少闹笑话，而许方恒这个看她不顺眼的小叔子当然不会放过落她面子的机会。闹了几次后，许家长嫂和二少不和的消息就传遍了海市豪门圈。

当初许家二老和大少出事是因公出行，长兄的助理也一同罹难，周玉成是许方恒任职后一手提拔上来的，工作能力突出，但对豪门阴司一概不知。

“他们只知道我和嫂子曾经龃龉颇深，哪怕后面好了，在利益诱惑之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难以维系。最重要的是，我是Beta，而嫂子是Alpha。”许方恒神色冰冷地说出了关键所在。

仅从外表来看，陆子艺确实不像Alpha，这是因为她分化晚。

大多数人分化都是在青春期初期，也就是十二岁至十四岁左右完成分化，这个时候恰巧是人第三性征开始发育的阶段，这时出现第二性征心理和生理上都更容易接受。

但陆子艺却是十六岁才开始分化，已经渡过青春期初级阶段的女孩，性格已成形，除了身体受第二性征影响有所变化，并没有Alpha普遍存在的毛病。

同时也因为她是Alpha，受孕很难，因此才在结婚六年后才怀有身孕。

外人总是会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豪门里的家事，然而只有许方恒自己知道，他嫂子十几年如一日，一直都是那个本分老实的小家碧玉。

她做事没有豪门子弟那么多心机，更多是随性而为。

周玉成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既然您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什么当初还要我配合陆夫人呢？”

周玉成毕竟是许方恒的助理，集团内部的事必定会先请示他。因此当陆子艺说要把王都的杂志铺满华晟茶水间和VIP室时，他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许方恒。

许方恒手指轻弹放在腿上的平板电脑，好一会才笑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不找点事，怎么知道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和谁又不对付？对我来说，能借着这件事看清楚形势，是好事。”

周玉成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心中只有俩大字来回闪烁——

佩服。

***

玉颜的广告很快便开始拍摄，没多久就开始全网投放。除了社交平台上玉颜的官网外，王都的个人账号也发布了相关物料。

物料一出，全网震惊。

——嘟嘟有代言了？这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漏啊？

——我开始还以为代言的是什么野鸡品牌或微商……结果居然是玉颜？！

——我一直在用玉颜啊！读书时用低端线，工作用中端，现在用高端抗老线……儿子居然代言了我最爱用的护肤品！！！

——严谨点，嘟嘟只是大使，而且是新系列的推广大使[狗头]

——没关系，玉颜不喜欢换代言人，影后不是一代就好多年吗？也许我们嘟嘟就是接班人呢？[挑眉]

——玉颜就只有一个代言人吧？从头到尾就只有影后，她们家把这个代言视为禁脔，谁挨边都要被骂一通，这次嘟嘟空降大使，她们什么反应？

——管她们什么反应呢，有本事去撕品牌方啊[白眼]

——那个王都什么来头？怎么突然就官宣了玉颜青春系列大使？

——查了下，是个爱豆歌手，要作品没作品，要实绩没实绩，现在纯纯一综艺咖。

——这人哪冒出来的？玉颜这么大个牌子，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这么个人当大使不觉得掉价吗？

——还好只是网络推广，线下没有，不然要膈应死我。

——妈的，用了好几年的牌子，感觉一下子变LOW了[怒]

——还好吧，只是个支线推广大使罢了，估计是想配合新系列的产品定位，所以找了一小孩。而且那个王都是个Beta男，和我女Omega的身份不是一个Level，懒得理。

——买玉颜的时候避开青春系列就好，再说了，他一纯新人能有什么购买力，短代罢了。

——我就是不明白，线上那么多年轻的明星，怎么找了个十八线？玉颜运营在想什么呢？

“夫人，这就是我们玉颜新出的青春系列，专门针对学生群体开发的开架护肤品，您看看。”面对陆子艺，花路时常暗含傲慢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陆子艺接过淡青色包装的新系列护肤，打开乳液瓶子闻了闻，不出错的点评了一句：“香味不错。”

花路一下子笑了，细细介绍起青春系列的功效特点，并故作无意地提到了在宣传新系列上做的新尝试。

“之前代言人一直是影后徐蓁，但她年纪毕竟不小了，宣传青春系列有点不合适。所以我们请了个新人，来针对性地推广青春系列。他叫王都，算是娱乐圈新人。”

陆子艺正垂眸闻面霜的香味，闻言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却是没有丝毫异常，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花路一时不知道她嗯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卡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可无论她怎么阐述营销方案，陆子艺的反应都淡淡的，直到离开老宅花路也没摸清这位陆夫人到底在想什么。

花路一头雾水地走了，陆子艺却是转头就打给了许方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许方恒顿时明白，玉颜的老总应该是去过老宅了。他轻笑两声：“怎么会？我还要谢谢嫂子，让我有机会摸清楚集团内部势力变化呢。”

陆子艺语气里有几分焦急：“你别哄我，集团内有什么势力你接手时不是摸清了吗？不然还能安坐到现在？”

许方恒慢悠悠地翻过文件：“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现在是现在。五年了嫂子，集团内部势力不可能一成不变，有人会放下偏见跟随我，也有人不会放弃挟天子的念头。再加上合久必分的联盟，能有个机会看清这些变化，挺好的。”

“真的？”陆子艺语气有几分狐疑。

“真的。”许方恒重重应道。

“那就好，”陆子艺终于放心了，拍着胸脯道，“你不知道那个花路，话里话外都是Alpha至上论，听得我难受死了。”

许方恒轻笑两声：“她一直都很敬重你，想扶你上位，当然要给你灌输她的观点。”

第二性征分化有个特点，越晚分化信息素便越高级。

比如花路，她是13岁分化，信息素是自然型的茉莉，算是比较高级的信息素了。然而和陆子艺抽象型的信息素“春季”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许方辉曾经形容陆子艺的信息素是温柔的抚慰，能闻到生机勃发的味道。

许方恒刚接手华晟时，集团那些股东和高层领导没人听他的，大家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各司其职，将公司运作得还算顺利，只是和许方恒这个总裁没有任何关系。

短时间内如此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任何东西都不会一成不变，内部如此，外部也如此。环境、政策、形势瞬息万变，不变的华晟早晚会落后于变化的世界。

于是在集团公司出现第一次亏损时，陆子艺在许方恒的邀请下，陪着他出席了董事会，然后用“春天”席卷了会议室，让所有人能安静下来听从许方恒的发言。

那之后华晟渐入正轨，陆子艺也用信息素收获了一批拥趸，蠢蠢欲动地想扶她上位。

“我才不想做什么总裁呢，累死了，”陆子艺嘀咕着，“我就想陪着晟晟长大，看到你结婚生子。对了，龙家前段时间上门拜访……”

“嫂子，我有点忙，先挂……”

“你敢！一跟你说这些你就说忙，你都二十五马上满二十六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你到底想怎么样！孤独终老吗！”

许方恒捂着额头，无奈地听着陆子艺叨叨了半个小时，最后终于要挂电话时，她忽然想起什么般问道：“对了，华晟这些事，会不会影响王都啊？他毕竟是个新人，猛地被这么关注，不是什么好事吧？”

许方恒心中微动，抬手点开了浏览器，从收藏夹里找到王都的社交媒体主页：“时也命也，如果他承受不住这些，也别想着走上世界的舞台了。”

“不过我想，他应该没问题。”许方恒看着刷新出来的页面，眼中隐隐有一丝笑意。

@王都：明天中午十二点，《Let's T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