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摘心 > 第9章 段满仓之死

第9章 段满仓之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段府重金请来的戏班子出来献技。

段老爷诚邀清烨点戏,清烨本不懂戏剧,推辞便要江悠代劳,江悠点了出《长生殿》。段老爷待他点罢,将戏牌子递给扈泉,殷勤说道:“扈仙人,你也点一出。”扈泉倒是行家,点了一出《梁祝》。那段老爷心想他的大好日子这两位仙人倒是有点煞风景了,但是终究不敢得罪,按照两人点的戏吩咐下去。

沈浪涛看台上几人咿咿呀呀,听着不足所云,见江悠微微侧首听得认真,轻声问道:“方掌门,这台上在唱什么啊……”

“一个悔过自忏的故事。”

“什么?”

江悠却不再理睬沈浪涛,眯着眼睛凝视着戏台,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词。

“情根历劫无生死,看到底终相共。尘缘倥偬,忉利有天情更永。不比凡间梦,悲欢和哄,恩与爱总成空。跳出痴迷洞,割断相思鞚。”

沈浪涛望着入迷的绿衣男子,暗暗发誓自此以后他定要在诗词歌赋上多费功夫。

司仪拖着长长的调子,“吉时已到……”沈浪涛心想胖胖四人尚且无踪影,这时辰到了要是要拜堂了,金簌簌可真的要成为这段老爷的第二十三房小妾了,那他们岂不是白来一趟?

他发现原本在清烨旁边听戏的清润此时不见踪迹,顿感不妙,轻声问道:“清烨师兄,清润师兄去哪了?”

清烨说道:“他说去看看那金姑娘的爷爷是否混进段府。”

此时传来一阵嘈杂,一个红衣小厮浑身颤抖,手脚并用地爬进屋,连胜吼道,“不见了,都是血……”

一旁的管家喝道:“旺儿莫慌,说清楚。”

那小厮仍惊魂未定,双腿好似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我刚去新房接新娘子,新娘子不见了……”

“房里还有一个人……”他指着沈浪涛一行人,指尖不停颤动,“就是跟他们……跟他们一起来的!”

众人哗然。

扈泉轻摇纸扇,喝道:“清烨道友,你那位清润师弟好像已经不见大半个时辰了吧!”

清漩又气又急,大声喝道:“扈道友,道友你莫信口开河……”她和清润从小一起长大,自是信任有加,坚信清润师兄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伤害凡人的事情。

清烨走到那魂飞魄散的小厮面前,问道:“你可曾看清楚了?”他心生疑惑,段府宾客如此之多,这名叫旺儿的小厮是如何一眼确定清润正是新娘房中之人呢。

旺儿虽依旧慌张,言语间却有板有眼,“我,我没看错,那人一身白衣,今日老爷大喜,也只有这一人穿白衣来的……”

清烨微微惊慌,看了身边小师弟一眼,沈浪涛拍拍清烨的肩膀,朗声道:“一起去看看便知。”

扈泉不慌不忙,收拢纸扇,一马当先便走在前方,清烨等人随之其后,江悠在后叮嘱那管家几句,又牵着那腿还发软的旺儿,不慌不忙地跟在众人身后。

不到半柱烟的功夫,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一极为华丽的厢房,只见桌倒椅翻,花瓶碎片散落一地,满屋一片狼藉,一位年轻男子面无血色,呆呆坐在地上似乎魂飞天外,一袭白衣上点点血迹,正是清润。

清漩大惊,飞驰而去,连声喊道:“师兄,师兄,你没事吧,你莫吓我……”

沈浪涛三两步上前,检查一番。他见清润身上并无伤痕,安慰道:“师姐,师兄没事,那血迹不是他的。”

清烨见清润没有受伤,神色微定,开口问道:“师弟,你怎么来这里……你来的时候新娘子呢?”

江悠环顾四周,见本该整洁的床铺一片凌乱,四周隐隐有一股奇异的果香久久不散。他掀开堆叠着绣着龙凤呈祥的喜被,一具只穿亵裤的男尸滚落坠地,此人慈眉善目甚是和气,胸前有着一道巨大伤痕,人早已没了气息,正是那今日的新郎官——段满仓段老爷。

段府管家立马扑过去,嚎啕大哭,“老爷……老爷……”江悠伸手将他拦住,淡淡道:“都别靠近。”几个段府的仆人看到尸身,脚不沾地,不知溜到何处通风报信了。

扈泉大笑,挥舞着纸扇,扬声喝道:“人赃俱获,看你清欢宗还怎么狡辩!”

沈浪涛大怒,喝道:“胡说八道……”还没说完看到江悠摇了摇头,又把剩余的话憋了回去。

江悠面色平静,眼眸低垂,轻声道:“其一‘人赃俱获’是指嫌犯与不正当取得的财物同时被捕获,此处用得并不合适;其二,清润道友只是出现在此,便认定他是凶手,扈道友是不是太武断了些?”

沈浪涛在旁点头如捣蒜,心想书呆子可真是他的嘴替,真是能说会道。

清烨拍拍清润的肩膀,见他眼神稍定,柔和道:“师弟,不急,不急,你慢慢说。”

清润一言不发,却好似无声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扈泉嚣张气焰更盛,“好啊,我看这清润道友倒是俯首认罪了……”

还没等沈浪涛开口反驳,一群身穿官服的衙役驱赶房外看热闹的人群。十来位衙役身挂佩刀,把屋内一群人团团围住,最后从中走出一位身材魁梧阔口微须的中年男子,声音雄浑有力,喝道:“都给本官住手!”

段府管家一把抱住那中年男子的双腿,嚎啕大哭,“展大人,你可要为我家段老爷做主啊!”

那展大人摸了摸下巴,高声道:“那是自然。”

沈浪涛微微有些诧异,这什么展大人是镇上的什么官,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江悠轻声道:“方才我要管家找人报官了,有官府介入好一些,不然那仙霞宗使出小伎俩,倒打一耙。”

展大人浩气凛然,喝道:“来人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段府管家也是个能干人,爬起身来拿出块帕子将鼻涕眼泪擦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把事情经过说得是一清二楚,言语之间倒没有把脏水泼在清润身上。

他提到三天前金簌簌和爷爷金念高来到金玉良缘镇,两人也是跟在小酒馆卖唱时用同样的说辞,说祖孙去望京投奔亲人,中途缺少盘缠,路过此地唱曲卖艺。那段老爷听到金簌簌的歌声,大叹如听仙乐耳暂明,为之神魂颠倒。

但与清欢宗几人猜想的不同,倒不是那段老爷仗着财大气粗强取豪夺,是唱曲之后那爷爷金念高私下找到管家,说他听闻段老爷对待妻妾甚好,想把孙女托付于段府。

段满仓得知大喜,当即便定下迎娶之日。金簌簌搬入段府之后更是对她视若珍宝,什么奇珍异宝都往她房里送,各种绸缎首饰更是应有尽有。金念高又说自己老态龙钟,不便出席喜宴,今日大早便要离开镇子了。

知县展辉坐在段府小厮送来的太师椅上,双目炯炯有神,他打量屋内众人,见沈浪涛一行人仙风道骨,绝非凡人,扈泉轻摇纸扇飘然若仙,身后二十来人却不似善类,问道:“李管家,这些又是何人?”

李管家快言快语,“这二十来位是仙霞宗的仙人,跟我们家大公子修行的虎尾斋有旧,前些天恰好路过本镇,段老爷便邀请他们来府上暂住。这几位是……是清欢宗和临、临阙阁的仙人,段老爷邀请他们来喝喜酒。”

展辉又问道:“那你们来房内时,和段老爷尸身同处一室的人是谁?”

李管家面露难色,没有开口,只是用手指指向清润。

展辉起身,走到清润面前,不卑不亢,声如洪钟:“这位仙人,敢问是你杀害段满仓的吗?”

清润眼中流露一丝悲伤之意,平静地说:“算是吧。”说罢便一言不发。

清漩惊呼,“师兄,师兄你说什么傻话,不可能是你……”

清烨和清润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清润口吐此言。

沈浪涛按捺住心中激动,轻声问道:“师兄,别胡乱承认了罪名,这事肯定不是你做的,若有什么隐情都说出来,师兄弟一起为你排忧解难。”

不管清欢宗四人再如何温言软语相劝,清润始终一声不吭。

展辉喝道:“既然犯人已认罪,那本官就将人……”

江悠不等展辉话音落下,柔声说道:“展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

展辉脸色平静,并未动怒,“仙人请说。”

江悠侃侃而谈,“在下听闻官府判案证据四种,干连人陈述、被告人口供、物证和书证。眼下段府李管家已将事情大概情况说得清楚,清润道友所言勉强算为口供,那物证又分三类。”

屋内众人齐齐看着他,江悠面色不改,淡定自若,接着道:“物证分为物品、痕迹、人身。诸位请看——”

他指尖微扬,段满仓的尸身本是侧卧,此时呈“大”字状正面朝上,胸口那道伤痕极为明显。

“展大人请看,段老爷胸口之伤为致命伤,伤口血液已经凝固,看形状应为鞭伤。而清欢宗弟子多为用剑,此次受邀来段府的五位弟子也都是用剑。再者段老爷他身无武功更不曾修行,若清润真要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无声无息便可了结,也不会留下半点伤口,段老爷身上怎么会出现鞭痕呢?其三,清润之前在宴会厅听戏,大半个时辰前才离席,段老爷胸前伤口已经凝固许久,至少是一个时辰之前的。”

“展大人要是不信,请仵作一验便知。”

展辉挥了挥手,从一群魁梧衙役中出走出一个脸部凹陷身形佝偻的瘦小老头。他拿出一个陈旧的木箱掏出工具,蹲起身细细检查段满仓的尸身。

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小老头起身,向展辉拱手行礼,旁人隐隐闻到他身上有腥臭味,纷纷掩鼻,沈浪涛及扈泉一行修道人自是面色如常。

那仵作声音沙哑,低声道:“回禀展大人,段老爷胸前为鞭痕,大概是一个半时辰之前被人所伤,具伤口推断所用之鞭应为软鞭,力道甚大,一招毙命。”

他抿着眼睛,忽然对着江悠一笑,露出满口黄色的牙齿,“这位兄台眼力极好,有空不妨和小老儿把酒切磋一番,阁下意下如何?”

江悠诚恳道:“清润道友一事了结后,在下自当登门拜访。”

那仵作笑道:“客气客气,好说好说。”又匆匆对展辉施礼,站到一旁。

展辉沉声道:“虽这位清润仙人暂且不能断定为凶手,但他在案发现场且身有血迹,按照历律必须先捉拿关押。”

沈浪涛刚想大喝不许,江悠像是事先料到他的举动似的,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又用眼神制住不安的清烨等人,平静道:“三日,请给在下三日。三日之内在下必将捉拿真凶,还清润道友一个清白。”

展辉抚掌,目若悬珠,高声道:“好,依你此言,本官就给你三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