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咸鱼贵女自救手册 > 第16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五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崔柔仪与佟氏母女一同拜完天尊后,崔巍崔岩兄弟俩紧跟着也敬上了三柱香,独沈氏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再近前一步。

平真道长不声不响的在边上看着,并不出言替沈氏化解尴尬,一丝难以捉摸的古怪神色在他脸上稍纵即逝。

要不是站得近,崔柔仪差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心下暗暗纳罕:这道长看起来与母亲并不相熟,冷冷淡淡的似乎也不愿意掺合别人的事,那道符咒大约不是他的手笔。

拜完了主殿,沈氏勉强撑起一脸笑,拉着佟氏母女要去后头两座小殿再碰碰运气,她就不信今日这么邪门。

崔柔仪出了主殿才发觉下车匆忙忘了披上斗篷,一众丫鬟都紧着沈氏和佟氏母女,竟没一个察觉不对替她取回斗篷。

又到外面来冷风一吹,身上立刻一阵发紧,崔柔仪跟到这里已经十分勉强,就在七折廊下顿住了足,挤眉弄眼的给崔巍使了个眼色,自对沈氏道:“母亲且安心去,我和二哥先到厢房摆设茶点,一会儿你们拜完了回来不至于冷汤冷水的没个照应。”

这个开溜的由头找得极好,显得她像个贴心的小棉袄,连沈氏也挑不出理来,只拿眼去看崔巍。

崔巍向来对妹妹无有不依的,当下心领神会,便对沈氏点点头,道:“母亲放心,我自会照看好柔仪。”

按崔巍那兵鲁子的冷硬性子,这已是他客气恭顺的极限了,沈氏也识趣,继子继母之间能走个圆满的过场便好,其余便不多问了。

崔柔仪从沈氏的爪下一脱身,立刻活泼得像只离巢小鸟,拉着崔巍就往东边苍松下的厢房走。

七八岁的小道士引着兄妹俩穿过似露似隐的月洞门,看着小院里那六七间门头一摸一样的厢房,敲了敲脑壳,迷糊的嘟囔着:“啊呀,师父适才说哪间有贵客来着?”

“不拘哪间都成,我看就最南边藤树攀窗的那间罢。”崔巍是粗枝大叶的男儿郎,没有耐性像小姑娘选首饰似的挑挑拣拣,就近指了指南起第一间厢房。

那屋子静悄悄的不闻人声,门前也并没有人把守,崔巍估摸着没人便放心的大步过去,两指一挑帘子,先让给未穿斗篷的崔柔仪进去。

崔柔仪笑嘻嘻的一脚踏入,正回头与二哥撒娇:“还是二哥心疼我,适才下车时竟把斗篷落下了……”

屋内冷不防从斜里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崔姑娘?”

崔柔仪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谁知屋内已有一主二仆或坐或站,正齐唰刷的睁大了眼睛看过来。

当窗而坐的正是上元夜才见过的六殿下赵纯,他手中正捧着一幅水荷云烟图细细观摩,怪道刚才半分声响也无。

赵纯今日倒不复上元节灯会那般繁复沉重的打扮,只穿了一件暗绣银丝的点素箭袖轻袍,腰上孤零零的挂着一块金镶玉大宫牌,脱下来的白狐绉绸斗篷随意的搭在桌边,显得清贵又闲适。

崔柔仪愣愣的与他对视一眼,观之一半英气一半斯文,如一团白雾中透出的一点星光,通身全无半点天潢贵胄常有的骄矜傲慢,浑不似是从重重宫墙里出来的,倒像个日日白衣打马穿街行的寻常邻家儿郎。

难为他还记得自己,崔柔仪对眼前之人既不畏惧也不讨厌,甚至还觉得这第二面再见有些亲切,但到底是外男,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慢了一步进来的崔巍恰好来解围,一揖作到底,告罪道:“不知殿下在此间,无意冲撞了您,我们兄妹这就退下。”

虽然赵纯瞧着一团和气,但人家毕竟是皇家子弟,崔巍自觉把姿态摆得低些才好,谁知道他身边这两位紧握刀柄的冷脸侍卫是什么脾性,躲着些总没错。

崔柔仪乖巧的低下头要随着崔巍退出去,赵纯赶忙站起来挽留:“崔兄言重了,何谈冲撞。我这屋里早就生上了火,崔姑娘也没裹着斗篷,不如先在此稍坐,等你们屋里点了炭盆暖和起来再过去不迟。”

“这时节寒气未脱,此间又深藏山中,更冷上三分,小心着凉。”赵纯生怕崔巍不肯留似的,体贴的又添了两句,笑得一派坦诚。

“那就…叨扰殿下了。”

崔巍其实觉得不妥,但眼角余光瞥到崔柔仪冻得吸了吸鼻子,便是立刻叫人回去取斗篷也得一会儿才能回来,只好艰难的应下。

跟随过来的几个婆子虽然也觉得此间厢房不大便宜,但她们的主心骨沈氏不在,便没有一个人敢驳家里脾气最烈的崔巍,最多皱皱眉也就去隔壁了。

吩咐了随从去隔壁张罗炭火茶水后,崔巍又给崔柔仪选了个角落的绣墩,与赵纯主仆隔着足有一丈远。

赵纯不是个揣着贼心的登徒子,只叫侍卫把炭盆移到崔柔仪脚下让她烤烤火,就这么隔着老远攀谈起来:“自上元节一别后,我已半个多月也没能出宫了,欠崔兄的一顿酒还没还上呢,不成想在这偏僻小观遇上了。”

崔巍平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面孔,不善与人寒暄客套,有意挪了挪位置把崔柔仪挡去了大半,端坐在那里板正如木,眉目疏淡,先说了一连串的“不敢不敢”后才道:“吾家兄长今年要下春闱,母亲特带我们来此祈福。”

崔巍在军营里天天和成千上万的兵士打交道,十分忌讳交浅言深,赵纯不深问,他就既不说母亲这会儿为何不在,也绝口不提在此修行的三叔父。

倒是赵纯像个在宫里憋坏了的孤单小孩,急需找个活人倾吐一番,热情周到的让侍卫给他们沏了茶,自顾自的说起来:“这阵子大寺名观都喧闹得很,不若这处沧海遗珠之地清净,我一出京就往这儿来了。”

崔柔仪半隐在崔巍身后,摊开冻得指甲盖泛紫的双手烤火取暖,闻言飞快的扫视一圈,与兄长不约而同的投去不解的目光——

这地界儿虽然幽静,但到底是简陋了些,况且也不出名,长在深宫的六殿下是如何寻摸过来的?

赵纯单纯却不笨,见状低头一笑,慢慢卷着半散的画轴,解释道:“我那寄名师父早年就是在这儿出家的,只不过他没待多久就应召入宫了,此观没能跟着他名气大涨,一直也没什么人知道。”

寻常富贵人家的哥儿姐儿为怕养不大,或买个替身入空门,或认个寄名干爹干娘,最好是懂些玄术的,好为干儿子干女儿驱邪挡灾。

赵纯贵为皇子,自然不能认个干爹与圣上平起平坐,皇后又怕这个养在跟前的福星半路夭折了,就让他认了司天监的监正为师父。

那位监正大人就是当年为赵纯算命,一语捧他上神坛的人。

赵纯说来语气轻松如闲话家常,但偏偏眼睫轻轻垂落了一下,目光下敛落在画轴上一滞,不经意间隐隐流露出一丝回避之态。

崔柔仪敏锐的咂摸出这位六殿下好像并不喜欢“福星”这个名头,便悄悄凝眸望去,见赵纯一副呆头鱼的样子坐在那里,十六岁的人了还并不太懂如何遮掩自己的情绪起伏。

崔柔仪垂头哑笑,暗暗轻叹:在皇宫那样的富贵窝里竟还有这么清澈纯真的人,果真做了福星后人人都会捧着他,一点风雨也受不着才能这么率真。

崔巍口里“是啊对啊”的敷衍着,听到此处只顾着担心赵纯反过来问崔家老小是怎么知晓这名不见经传的清水观的,还特意绕道进来烧香捐钱。

但赵纯也不知是真忘了这茬,还是性格圆融多有体谅,才故意不提别人不想提的事,他只是问道:“侯夫人想是到后殿去拜四御五老了罢,你们怎么不去?”

崔柔仪依旧指望着二哥去对答,自己缩在后头漫不经心的吹着茶叶,思忖着再有多久暗示二哥告辞比较合适。

不料赵纯又自问自答道:“哦,许是崔姑娘忘了将斗篷穿来,自然不宜在外久待。”

崔柔仪刚才在门口说的话他显然听进去了。

话都递到这个份儿上了,崔柔仪再不能不言不语的猫在角落了。

她定了定心,在一套无懈可击的糊弄说辞和几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之间犹豫了一下,思及适才在天尊脚下的无欲无求,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大胆答道:“倒也不是怕受冻,只是想着神仙们忙得很,寻常小事就不烦扰神仙的耳朵了,太过深信神力以致沉溺才未必是好事。”

“哎,说什么呢。”崔巍抬眼向屋顶看了看,转身过去轻轻刮了下崔柔仪圆润的小鼻头,急急打断道,“在这地方说话也不防头!”

崔巍浑身硬骨头,认事不认命,原本也不怎么信奉神佛来着,平日看着本朝上下敬神成风,他可是嗤之以鼻的。

可是扯到了崔柔仪身上他又紧张起来,怕妹妹乱说话真遭了霉运,要是换了他自己,他才不怕的。

崔柔仪俏皮的歪了一下脑袋却不躲闪,淡淡一笑端起茶盏小口啜饮,也没再犟下去。

不是她不肯信神佛,实在是她不敢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力,不敢只靠天外神仙的怜悯来为父兄谋一线生机,那样反而误了父兄性命。

她是去学了一点算卦的皮毛,但不会在虚浮的玄术里过多痴缠,不盲信神力也不认命,清楚的知道眼下要改变一切只能靠自己。

赵纯倏地抬起头望过来,眸中涟漪层层有些急切,喉头滚动了两下还是欲言又止。

两边非亲非故的,赵纯也知久视不妥,便又渐渐垂下眼皮,视线下移轻轻擦过崔柔仪的耳垂,看见那对绿莹莹的碧珠耳环,像刚想起什么似的道:“哦,还有一事我忘了与崔姑娘说了。”

崔巍坐着岿然不动,眼睛斜瞄了一下身后眨巴着眼睛的崔柔仪,心里嗔怪才见过几面呀,听对面那家伙的语气好似与吾妹有多熟一样。

这小子…哦不是,这殿下,别仗着屋里没旁人在,注意下言辞行不行?

崔巍不满归不满,到底也没说出口,赵纯便愣头愣脑的继续往下说:“上元节灯会时,崔姑娘不是被一冒冒失失的姑娘撞倒了么,你们走后我见一对极精致的耳环就掉在那路口了,看着像是宫灯样式的,不知道崔姑娘回去发觉了没?”

一跟崔柔仪搭上话,赵纯连话都说得长了些,什么细枝末节都想起来重提了一遍。

崔巍听着赵纯一口一个崔姑娘的,明明自己这个好兄长就坐在面前,他就偏是不会称一句“令妹”,越过自己直向崔柔仪问起来了。

崔巍耐不住微微黑脸,心道:甭说旁人了,我看殿下你就挺冒失的。

崔柔仪心中一动,闻言坐直了身子从崔巍身后露出全脸来,惊讶道:“难道是被殿下捡到了?”

还好还好,没像母亲说得那么糟糕,六殿下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想来不会在外头乱说乱话的。

赵纯似乎十分乐意与崔柔仪说话,崔柔仪每眨一下眼睛,他就不自觉的跟着点一下头,脸上笑得越明朗,眼中那丝宝贵的稚气就越往上冒。

好一会儿后赵纯才像刚醒神似的,又无辜的摇摇头,忙答道:“不是不是,那夜耳环是被徐兄捡了去的。他不比我长居宫中出来走动不方便,说是过个两天不拘见到了你家的哪位兄长都好还回去。”

“那怎么不见他来……”

崔柔仪咬字含糊说得很迟疑,连声暗道完了完了,真被母亲说中了,耳环被个京城内外有名的浪子给捡去了。

崔柔仪倒不是真担心徐家哥儿会恶意坏她名节,有二哥坐镇出不了大岔子。

她是怕沈氏满面讥讽的拿这个说事,光是脑内预演了一遍她都很想捂脸哭一哭,从背后悄悄拽了拽崔巍。

崔巍当然会为妹妹保密,想起那玩世不恭的徐鹿卿,脸色顿时更黑了两分,对比之下抬头看看对面的赵纯,竟觉比方才顺眼了许多。

不等崔巍出声,赵纯赶紧答道:“徐兄这几日不得空,想是再过个把月自会上门归还的,崔姑娘放心。”

赵纯心性单纯,虽说到一半顿了一下,但依旧好好的替徐鹿卿周全了过去。

崔巍却一猜即中,直说了出来:“还要个把月?那家伙是又被他爹打了罢。”

赵纯一脸错愕,搭在画轴上的手掌曲了又张,张了又曲,足见其尴尬。

但是有一点崔巍猜不准,紧接着问道:“不过这回挨打又是为了什么?”

崔柔仪久居内院耳目闭塞,听到这儿还是一脸疑惑,崔巍则常在外奔波,早就知道徐鹿卿其人。

这个人桀骜不驯,放纵不羁,从来不是顺毛狗儿,平生最爱与他爹拧着劲儿,平日能这么自在是多亏了他大哥徐鹤音替他打掩护。

但也正因为有个出息又上进的嫡出大哥在,他爹才对他不大上心,几乎放之任之。

这回刚出了正月就挨打,应该不是小事。

可惜赵纯白托生在遍地人精的皇宫,倒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一问起内情来只会摇头:“这就不知了,这阵子我也还没见过徐兄呢,是昨儿使人至国公府约他今日出来时才听说的。”

崔巍心头一哂,徐鹿卿这人怕不是闲得又出去逞面子了,闯了祸自然要挨打。

旧时在军营见他时还没这么落拓不羁的,近几年是怎么了?明明也有一身好武艺,偏是不肯走正途,成天在市井厮混能混出什么来。

崔巍无法理解,崔柔仪又对徐鹿卿几无所知,一说到了这个人物,闲谈戛然而止。

崔家的婆子很适时的进来请兄妹俩移步隔壁,并道:“夫人那边已拜完了后两座小殿,想是快过来了。”

崔氏兄妹顺势起身告辞,赵纯身份不一般,本不用起身相送的,但他自觉与兄妹俩很投缘,遂理都不理想上来制止的那两名护卫,笑呵呵的把兄妹俩送到了门口才肯回去。

进了隔壁厢房,崔柔仪立刻恢复了自在之态,在龙眼木八仙桌旁坐下支着胳膊,安闲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满盘糕点上画着圈圈。

枣花酥香甜,栗粉糕软糯,香药脆梅有甜有咸,她乐滋滋的不知选哪个好了。

崔巍在她身旁坐下,拎起黑釉油滴盏饮了一口热茶,长长的呷叹一声:“呐,宫里哪处不舒服,六殿下偏偏大老远的来道观躲清静。”

这都无妨,他可没闲心管别人的事,就是那家伙怎么有意无意的对我家柔仪很热络的样子?

哼,碍眼,非常碍眼!崔巍莫名不爽。

崔柔仪咽下一口枣花酥,惬意的搅动着一碗半温的五汁饮,悠悠道:“一个分明不喜欢神佛之说的人,却只有来寄名师父的出家之地才能偷得半日自在,也是怪无奈的。”

崔巍放下茶盏啧啧两声,道:“你还替六殿下叹上了?谁说人家不喜玄术,可不是多亏了身带祥瑞,才能在深宫里毫无阻碍的长成这样一个干净人儿么。”

好罢,虽然那家伙对吾妹好像有点什么想法,但该说要说,人的确是个纯如琥珀的好人,言行间也不端着皇子的架子。

崔巍点破了这处,崔柔仪不得不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别说是深不见底的皇宫,就是外头的高门显爵之家也难有这样心性澄澈的儿郎,可见皇后抚育六殿下时必是百依百顺爱护有加的,这是五星连珠的大吉星象带给他的独一份的殊荣。

然而崔柔仪紧跟着又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祥瑞之兆既能捧他,也焉知不是困住了他。”

“说是福星,可自小就与母妃骨肉分离,母子俩都在皇宫里住着也不敢认亲娘。”

崔柔仪擦了擦微黏的手指,想起方才赵纯提及寄名师父时那目光明显的一滞,语气里不免微生怜悯。

怕二哥斥责,她还有更多的话没说出来呢。

远的不说,皇宫里六殿下的那帮兄弟就不知有多少眼红的,多年来只怕盯他盯得十分紧,虽至今动不得他,但心里早把他拉下来千百回了,就盼着他被皇后厌弃呢。

二哥果然让她打住: “休得胡言,母亲听到了可不饶你,就是父亲也不敢说这些的。天底下艳羡六殿下的人多了去了,大约只有你一个敢可怜人家。”

崔巍朝隔壁方向努了努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崔柔仪巴着面前的五曲葵口碗点头不止,又可怜巴巴的嘱咐道:“二哥,耳环在徐家哥儿手里的事可别让母亲知道了。”

她倒情愿这对耳环是真丢了再也找不着了。

崔巍一口应下:“这个自然,也不能真等他上门来还,还是待他伤好了我去悄悄走一趟罢。”

作者有话要说:徐某人:不行,我非要自己送上门来~

还是肥章写来顺手啊^o^

又申了榜,编编捞捞,在线磕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