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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第69章 石室

第69章 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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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南心中充斥着困惑。似乎,自读完墓志铭后,长乐和薛东庭就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他们没有更多地单独交流,但是,他能看出来,他们在心照不宣地守护着某一样东西。

此时执意要过桥的态度亦是一样。

裴时南自小肆意张扬,隐忍至此,已然是极限。他直言道:“殿下,为何要冒险过桥,还有,那墓志铭到底说了什么?”

长乐望了一眼薛东庭,眼神似乎在问,要说吗?

薛东庭颔首,说吧,反正,迟早会大白天下的。

“城阳昭公主是被害死的。还有,要想从此墓出去,必须先寻到公主棺椁,诚心跪拜祭奠。”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激动的,莫过于崔凤池。

他上前三步,面色涨红而愤怒。城阳昭公主嫁给了他崔氏先祖,自然也是他们自家人。

“你说什么,城阳昭公主是被害死的?有确凿证据吗?”

“有。”

“在何方?”

“就在主墓室。”

“凶手为谁?”

“不知,墓志铭上只说,关于城阳昭公主所有的历史谜团,答案全在主墓室。”

望着黑黢黢的前路,崔凤池疑窦又起。

“这些话何人所说?又是谁,刻下的墓志铭。”

“薛公薛稷安。”

他下意识地转头,向薛东庭求证。

薛东庭亦点头,“翰南篆相传为城阳昭公主所制,历来只有宇文氏的公主习得,但家祖早年即追随太宗皇帝,有幸同城阳昭公主相识,是以亦习过。但他老人家严守太宗皇帝圣旨要求,从不外泄翰南篆识字之法,只教后世子孙,认得了家祖名讳三字。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是大有深意。”

“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块红宝石时,看到那熟悉的用翰南篆所印的三个字,我便知道,这是家祖的墨宝。”薛东庭诚恳道。

也就是说,不相识,无交际的长乐公主和薛东庭,通过刻印者——传奇人物薛稷安的在墓志铭上的署名,肯定了墓志铭及其所镌内容的真实性。

孤证不立,而双证可佐。

在眼下前路渺渺的情况下,他崔凤池没有任何质疑长乐所言真实性得理由。

崔凤池咬牙道:“也罢,咱们如今人多势众,倒不怕什么魑魅魍魉,若城阳昭公主含冤而死,作为崔家后人,自要替她,手刃贼子的。”

“甚好,甚好。”殷恪朗声道。“全天下,没有比崔氏,更合宜替城阳昭公主平反昭雪的了。崔将军,你这家主,颇有担当。”

一旁的裴时南暗暗纳罕,这话儿,听着怎么那么得罪宇文氏呢?城阳昭公主是什么人?那可是皇族正根嫡枝,是高祖皇帝的亲闺女,什么轮的着下适的驸马家来主持公道了。

他瞥了眼神色郁郁的殷夫人,眼珠一转,又忽然回过味来,缇帅到底是缇帅,要不然说当今圣上如此信任殷恪呢,果真七窍玲珑心。你想阿,嫂夫人已然对殷恪的白月光,也就是宇文家的公主拈酸吃味,现在再口口声声说宇文家要为自家公主报仇雪恨,可不是再惹嫂夫人又计算起宇文公主这笔账了吗,减少宇文氏的存在感,方是此刻他殷兄哄好夫人的上上策阿。

如此急智,如此扭转乾坤之力,他裴时南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行人再无异议,缄默行过石桥。

石壁光滑如镜,已走到穷途末路。

可众人明白,既然墓志铭记载为真,那么,在不知名处,一定有一条通向主墓室的路。

可是,在哪里呢?

众人齐齐把目光投向长乐和殷恪,这一路行来,似乎冥冥注定将由他们开启尘封百年的秘密。

长乐伸手,轻轻拂过石壁上的百年尘埃。

她忽然蹙眉,而后深吸一口气,轻轻道。

“如晦哥哥,火折子靠近些,石壁上有字。”

殷恪依言递近火折,橙黄的微光,驱散了附着文字其外,浓雾般的黑暗。

依旧是翰南篆。

“其下三寸,东南角,有空壁,翻转之,见锁孔。锁孔之钥,藏于前路之红宝石,内力震碎,可得——薛稷安。”

薛东庭没有犹疑,果断拿出了放在怀中的红宝石,“且去剖吧,家祖之命不可违,虽毁墨宝,但能完成家祖交代的事情,也对得起祖宗。”

在薛东庭看来,损毁薛稷安墨宝的损失远大于毁坏一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但这一切,和薛稷安的遗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原本赤红如石榴籽的红宝石,顷刻间,碎成粉末,其间,一块枣核大小的明黄色的钥匙,熠熠生辉。上绘有荷叶纹路,其精细,同最上乘的工笔画笔之,仍然毫不逊色。仿若在静待一股混杂花香的夏夜清风,参差拂过,一一风荷举。

殷恪轻轻取出钥匙,隔着帕子托在手心,恭敬地奉到长乐面前。

“臣有感,薛公,是想请长公主殿下,来开启这道墓门。”

殷恪擅于忖度人心,不论是活人,还是死人。

长乐不推辞,依言接过,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放入,早已翻转的空壁锁孔里,轻轻一转,“喀嚓——”一声,门锁解开。

谁能想到,如此重要的一道墓门,竟然这么轻易便被打开了。

石门沿着门轴,缓缓向后退去,石门后的景象,也一寸一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从未预料过之景。

众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望着石室内的一切。

饶是云淡风轻如殷恪,也不□□露出了一丝震惊之色。

墓室长宽各有五丈,上缀翔凤衔珠藻井。下设莲花纹青石地砖,四壁皆用二人合抱的百年金丝楠木作柱石,其上雕栏画栋,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四角有石栏,藤枝般延伸,其端镂刻中空,置有烛台,是未燃尽的长明灯。

长乐和殷恪用火折点燃长明灯,澄黄的光,一点一点,淡化了墨黑,真真正正看清了墓室的全貌。

一并真真正正看清了他们惊诧的源头。

不是奢华远超公主规制的墓室。

不是事死如事生富丽堂皇、目眩神迷的地下宫殿。

而是,那绘刻在石壁上,整墙整面的文字和壁画!

其工程浩大,其用心专注,其难度和技巧之高,都远超众人生平所见。

壁画上,女子约莫十四岁年纪,笑靥如花,泛舟在莲花塘里,伸手欲摘莲蓬。一时风乍起,女子下意识抬手,遮挡同舟闺友玩心起舀起一泼水。

画面凝固在这一刻。

“这是城阳昭公主吗?”薛东庭问道。

“不知。”长乐摇头。她确然不知道。奉先殿中历来只供奉承朝历代皇帝皇后像,公主的画像,恐怕,从未保存过吧。

“那这石壁上的文字,又说了些什么?”崔凤池迫不及待道。

依旧是众人无法品读的翰南篆。

在众人焦急而希冀的热烈眼光包裹里,长乐开启了生平最快速的一次阅读。

“这是我平生见过最长的一方墓志铭。”看不懂字,只能数字数的裴时南由衷感慨道。

二万三千一百零六字。

长乐一边读,一边摇头,“不是墓志铭,是薛稷安的自白书。”

这确然就是城阳昭公主宇文临湖的陵墓。

如果说红宝石上镌刻的是城阳昭公主的前半生,疏朴而简洁,那么,如今石壁上的文字,热烈而哀痛,是永永远远活在薛稷安回忆中的,如朝阳般,城阳昭公主短暂一生。

长乐一边读,一边控制不住地眼泪簌簌流。

众人不再说话,只静静待她读完,揭晓谜底。

然而,变故中途生。

桂嬷嬷一声惊呼,“天呐,你们快看,画消失不见了!”

正是那幅红莲图,循声定睛望去,栩栩如生的仕女工笔画,正在以海水退潮般的速度,迅速失去了颜色,失去了勾勒描摹,墙壁重新变回灰扑扑的本来面貌,平整如新。

更糟糕的是,祸不单行。

石壁上的文字也正以同样的速度在消散,从最靠近石门的那一面开始,如沙场上势不可挡的急行军,风驰电掣般撼地而过。

这是一场不可逆转的竞跑,比拼的就是临危不乱的心魄。

在毫无准备间被委以重任,长乐不是不紧张。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没有趁紧读完壁文,或许,会成为她,甚至整个大承王朝的遗憾。

一只手伸过来,温暖而干燥,握紧了她的手。

身侧的殷恪没有说一句话,但她知道,他在宽慰她。

无妨的,慢一点无妨,没有读完也无妨。

不过是一个尘封百年的秘密嘛,他殷恪,最擅长的,不就是挖掘秘密吗?世上秘密从来不是茕茕孑立,孤途一条,这次未解,留待下回,总会有新线索和痕迹的。而殷恪,不愿看到的是公主自责。

或许,当真是穷则生变。虽然鉴读翰南篆并不容易,生涩、多义,佶屈聱牙,甚至久未习读,但在此危机关头,她尽力使出了自己最大可能的速览能力,心无杂念,旁若无物地去完成一场横亘百年的时空对话。

薛稷安大费周章,费尽心机,跨越上千里,和百十年的光阴,究竟要告诉他们什么样的秘密呢?

可惜,殷恪了解她,信任她,鼓励她和支持她,不意味着在场的其他人等持同样的态度。

率先作难的竟然是一直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桂嬷嬷。

“有鬼阿,有鬼阿,是亡魂显灵,要惩罚擅入者。”消退的文字和画像骇住了她。年纪大的人,更信怪力乱神之说,桂嬷嬷双手抱头,喋喋不休念叨个不停。

“闭嘴,你这老妇,再多言,老子一刀毙了你。”不堪其扰的崔凤池,分外不满道。

原本极畏惧崔凤池的桂嬷嬷,大抵是真的邪风入体,对崔凤池的警告,充耳不闻,反而冲了上去,下了狠劲攥紧崔凤池的胳膊。“是鬼,真的是鬼,鬼找上门来了,我看见了,就在你身后。”

崔凤池本就是脾气暴烈的主儿,哪受的了别人随便攀扯他,当下也不顾桂嬷嬷年事已高,立时肘部一个使力,桂嬷嬷便如弹球一般,直直被推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冲着殷恪和长乐扑去。

其实原本,殷恪护在长乐身旁,不担心有任何安全上的威胁的。

但是,此刻,偏偏是长乐争分夺秒读至最后十行关键之时,这一分神,十条尚未读至的文字,已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岂料,桂嬷嬷左脚却一个趔趄,未及靠近殷恪和长乐,便直接重重摔倒在地。

早已放下背上兰草的薛东庭离得最近,他关切地拉起桂嬷嬷。“老人家,没事吧?”而后转脸,冲崔凤池怒叱道:“崔大,我警告你最后一次,事关我家祖遗命,任何阻挡者,别怪我翻脸无情!”

“没事,没事,谢谢大将军了。”经这一刺激,桂嬷嬷的邪风似乎被驱散了,攀附着薛东庭的胳膊忙不迭爬起来,讪讪道。

那边厢的崔凤池面色不豫,正待反驳。

忽听长乐冷冷道:“都安静,薛将军,将你们薛家祖传的缚身金网拿来了,我以大承镇国公主的身份命你,缉拿罪臣之后崔凤池!”

哐当一声,藏在桂嬷嬷手中的利刃,也随声坠落在地上,嗡——金属碰击青砖之声,在这静默的古墓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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