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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第85章 施针

第85章 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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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要试图挑拨殿下和缇营卫亲密无间的关系,这会让人怀疑贺侍郎的忠心。”

一句话,说得让贺明章七窍生烟。

他铁青着脸,双拳紧握,肃声道:“让人怀疑忠心的,不是殷将军你吗?你不要欺长乐一介孤女,年幼无知,便肆意妄为。你以为你的心思,我看不出来?我警告你,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是凤子龙孙,不是你等寒族出身可以肖想的。我劝殷将军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和位置,不要做不符身份之事。”

殷恪闻言却轻挑了下眉,未见怒容。依旧从容有致道:“一介孤女,年幼无知,贺侍郎就是这般看长公主殿下的?如此,我真是替殿下庆幸,没有挑你做驸马督尉。要说资格和身份,全天下,你贺侍郎,最没有资格,对殿下任何事指指点点,是以,贺驸马,请记住殷某的忠告,好好去查你的案罢。”

殷恪回来时,长乐午睡方醒。

篱角挡在门外,害怕却依旧坚定。“殿下正在午睡,请殷将军……稍待……稍待。”

“臣不打扰殿下休憩,姑娘可否帮臣往里递个东西。”

篱角正在犹疑。房内传来长乐的声音。“篱角,让殷将军进来罢。”

篱角终于不用做拦路“恶人”了,她松了口气,忙侧身让殷恪入内。

山水屏风后有朦胧的人影,长乐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斜斜往乌发上簪花。

“午膳后就没寻着你人影,没得一回来就为难我的丫头,说吧,是有什么好东西给我。”

一旁的侍女敛神退下,殷恪递上一个翡翠芭蕉托盘,上面覆以白色的绢布。

他示意长乐,“揭开瞧瞧。”

长乐依言揭开,沁香扑鼻,却是五朵沾着林间水气,花开正盛的栀子花。

“呀,多新鲜的花朵。”

殷恪打量着她头上鲜妍的绒花,“不比殿下发上这假花来得好?眼下这时节,簪栀子花,也算得宜。臣不辞辛苦,巴巴儿第一时间为殿下捧了来,殿下倒怪臣扰了清梦,吓了丫头。”

倒让殷恪“委屈”上了,唬得长乐一边挑出栀子花簪上,一边不迭解释,“我哪里怪你了,就是你甚少这样不告而别,我不知道你去哪了,不是怕你被山中狼叼去了,多问了两句嘛。”

长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也见长,也不看看他们承朝的缇营卫大将军,可是豺狼敢近身的。

可殷恪不同她打哈哈,又罢话题绕了回来。“殿下是觉得臣去哪里了?”

长乐愣神,“如晦哥哥,心细如发,自然有你的理由呀,待想说的时候就说罢,我又没来责问你。”

“责问啊……”殷恪笑言,“殿下没以为臣是去寻贺侍郎麻烦?”

他本是开玩笑,苦夏日长,逗一逗长乐,笑一笑,别被暑气闷住了,哪知道,长乐下一瞬的反应,让他始料未及。

一双莹白如玉的手,小心翼翼环绕,搂过他的脖颈,长乐把头轻轻靠在殷恪的肩膀上,郑重其事。

“我知道,贺明章说的话,让你不痛快了。我不是想替他辩解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如晦哥哥,只要我宇文苑活着,我永远选如晦哥哥,不要被他们那些出身门第之见影响。如晦哥哥应是天空翱翔的雄鹰,我会努力,给如晦哥哥挣得这一切。”

半晌没有回应。

长乐奇怪,下意识想后退一些,去瞧殷恪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双温柔的手臂,扣在了长乐的腰际,没使多少力气,却异常坚定。

他不想让长乐瞧见他现在的神情。

老实说,殷恪的脑中一直嗡嗡的,从方才她扑进他的怀抱开始。她不是没有躲进过他的怀中,在九成宫碧城山,在和亲获救后,在城阳昭公主墓里,甚至,在他俩假扮夫妻之时,拥住公主的时刻,数不胜数。

可是,第一次,这是第一次,长乐这般主动地,在全然安全的情况下,这样郑重其事地,轻轻揽住他。

他知道,这无关男女情爱,这是公主的安慰,是孝温皇后昔年教予公主的。

他知道,在长乐公主眼里,自己已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他还知道,公主说的是实话,在贺明章的心境和自己的心绪之中,公主会坚定不移地选择自己。

耳畔是她堪堪簪上的栀子花,他忽然想到一个词。

馨香在怀。

他说:“谢谢殿下,臣没有丝毫不快,为殿下做事,再多险阻苦难,臣甘之如饴,照单全收。”

周之语和贺明章强强联手后,案情查探得很快。从城阳昭公主和崔氏案入手,果然在槐阳县四周的山谷里发现了铁矿,或者确切来说,是崔氏的龙云矿。

不仅如此,常年驻守武川镇,沙场经验丰富的贺明章,发现了尸体被冻过的痕迹。

据说,是尸体发间的残存的微细难察的棉絮,给了他警醒。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子弟,贺明章是实打实上过战场的。他想起了战场上的裹尸被。低温可以延缓尸体的腐坏,但过于低的温度会冻坏尸体。在北方严寒的冬季,在一场激战之后,往往采取这样的方式,包裹住士兵的尸体,防止尸体冻坏,方便来日他的袍泽辨认,掩埋,乃至朝廷为其家人发放抚恤金。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归云扶?殷恪给出答案——因为要隐瞒归云扶真正死亡的时间?

这又是为何?

答案很简单,若归云扶死在路途,多半是枉死,回到自己的驻地,才方便往自戕上靠。属县贫瘠,当地仵作水平有限,亦好拿捏,本万里无一不会出岔子。

坏就坏在,新昌公主殴打朝官的消息不胫而走,徐庆业坚持要中枢衙门跨区直审,才有了之后的他杀定论。

另一边,周少卿贺明章有了这项关键信息,勘察起来,就有针对性得多,用上了棉被,防止尸体冻坏,那必然所处环境十分寒凉,事发之时,是春末夏初,天气已渐次炎热起来,能达到此等寒凉环境的,只能是冰窖。

而槐阳县一带,能用得起冰窖的人家,寥寥无几。

长乐在焦急地等待第二份邸报之时,南方梅雨时节的几场大水,迟滞了驿马的脚程。

她知道这是急不来的事情,是以并不过多催促。有条不紊地处置着如山一般的朝政,一场水患之后,要赈灾,要筑坝,要安抚灾民,桩桩件件,都牵系着数以百万计的黎民的性命。

眼下,又有一件事亟待她解决。雨声潺潺,她冒着雨气,穿过回廊,走到了药香四溢的正房。

“陛下怎么样了,痹症可缓解了?”她看着躺在榻上,没多少生气的宇文汲,心情不能说不复杂。

刘医正苦着个脸,摇摇头:“越发严重了。”

她同这兄长,没有情,只有恨。但她想堂堂正正地赢,亲耳听到他的致歉和忏悔。

况且,为了大承朝江山稳固,宇文汲病势亦不能再加重了。山上气候寒凉,多日阴雨,加之宇文汲昏迷卧床后,血液流通不畅,他原本就有的风湿痹症,已然越发严重了。

太医署的太医自然都是妙手回春的名医。然而,术业有专攻,医正们谁都没想到会在护国寺盘桓数月之久,来得匆忙,并没有常年看顾宇文汲痹症的医正随行而来。

若说,从太医署调专人来看诊,亦不难,可世人皆知,此次护国寺一行人中,只有宇文汲患有痹症,此时宣太医来,无异于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病入沉疴的,是宇文汲。

正是陷于焦灼之际,一缇骑悄没声地凑近殷恪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却见殷恪蹙眉,似有不悦。

“怎么了?”长乐问道。

殷恪自不会对长乐隐瞒住什么,轻飘飘抛出一句:“谢氏二公子求见。”

“表哥?”长乐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着急忙慌地说:“快快请进来。”

谢期还是一副阳光恣意的模样,摇着折扇,大步跨进了护国寺。

“臣,谢期,叩请镇国长公主金安。”这是臣礼。起身后,他咧嘴又冲长乐笑了笑,“昭昭妹妹啊,半年未见,妹妹越发漂亮了。”这是作为表兄妹的关怀。

他目光一转,瞥到了一旁的殷恪,随即笑得更盛,“缇帅也是,生得越发招姑娘喜欢了。”

不夸别人官运亨通,却赞扬殷恪的美貌,这特立独行,全承朝,也找不出几个。

殷恪淡淡致意,“比不得谢二公子潇洒自在。”

“期哥哥,你看到我好端端坐在这里,不觉得奇怪吗?”长乐忍不住道。

“正是呢,听闻长主身体不适,臣等甚是焦心,无奈山下有三重封锁线,任何人都不能逾越。否则,阿耶阿兄,定是要率先探望长主的。”

“那谢二公子是如何上山的呢?”殷恪道。

“巧了不是,我这一程,正在山中访友,闭关清谈了两月之久,一从书斋中出,就不敢停歇来看妹妹了。现下看到妹妹安然无恙,我这才放下心来。”

“期哥哥,如今还要有件要事托付于你。”长乐斟酌后道。

“好说,好说,妹妹但说无妨。”

“哥哥行针之术,冠绝天下,今日,可否请哥哥再破例行针针灸一番。”长乐内心忐忑,她知道,能劝动谢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果然,谢期的笑容在倏忽间褪去。

“妹妹知道的,三年前,我便在神像前,立誓此生不再施针,若违此诺,不得好死。”

谢期公子心头有枚朱砂痣,是陪伴他一起长大的侍女阿妍。二人本是登对,郎情妾意情浓缱绻之时,红颜却忽然逝去,对外称是意外失足。但整个谢氏都知道,阿妍是患病而亡。直接的原因,是谢二公子贸然施针所致。

“那是意外,谢期哥哥沉郁三年,自比我更为清楚,此事与你无由。而今逢上匡扶社稷的大事,事关天下苍生,恳请斟酌三思,至于违誓,是我逼迫你的,自然,要反噬,理应反噬到我的身上。”

“殿下——”殷恪出言阻止。

长乐冲他笑笑,示意无妨。

谢期的表情也凝重起来,“什么大事?”

长乐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引他至宇文汲的卧房,轻缓道:“天子之危,亟待君解除。”

后来,殷恪曾问过她一句话,会不会后悔让谢期救宇文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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