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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第89章 真意

第89章 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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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汲却对这答案,满意极了。

宇文汲的杀意,别人看不出来,殷恪怎么会看不出来,殷恪说的这番话,表面上是对长乐的指责,内里字字都是在对长乐的维护。

宇文汲并没有自己的心腹即将倒戈的担忧,宇文苑拿什么和自己比,她是公主,从一出生,就是没有继承皇位资格的。

让他兴奋的是,他发现了他这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心腹,身上真正的软肋。

温柔乡,果真是英雄冢啊。

更关键的是,这个美人,姓宇文。

他打量着堂下娴静柔弱的妹妹,若能以她,稳稳控住殷恪,倒是不急于取了她的性命。

“妹妹,你看,不是朕不让你随军,是缇营卫不让,有什么不满,你和殷将军说罢。这翰南篆,事关行军大事,自是要译。这样罢,诏狱环境到底太过清苦,太液池蓬莱岛少有人至,妹妹正好往那儿译书。”

至于殷恪。

“阿殷,此等军国大事,朕不信旁人。你亲自传递长乐的译文,顺势替朕去前线督军。”

“陛下!”殷恪蹙眉欲言。

“好了,就这么定了。”

“对了。”宇文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长乐道:“傅苔那个无用的东西,实在不能再让他当这副帅,贻误战机,拖垮军心,妹妹知道,这接任的副帅是谁吗?巧的很呢,妹妹恰好认识。”

“是谁?”长乐总觉得宇文汲笑得不怀好意。

“裴相那宝贝疙瘩大孙子。裴时南。听闻长乐公主入狱,急得跟什么似的,连递了十封请安帖,要求面圣,主动要去趟这淌混水,请求只有一个,长乐公主无辜,要营救公主出狱。”

啊?还有这等她不知晓的隐情,裴时南脑袋坏掉了吧,那么多熟悉战事的老将都蜷缩不前,证明被傅苔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浪费了那般好的先机,战事已然陷入迟滞胶着,裹足不前,泥泞难行,干得好是本职,干不好是杀头掉脑袋的大事,他在这个时候贸贸然跳出来,去往他不熟悉的江南,等着去送死吗?

“为什么?”长乐下意识追问。

“为什么呢?”宇文汲玩味地看着长乐和殷恪,说出答案——“因为吾家有妹初长成啊。”

长乐心中不快,她讨厌被宇文汲待价而沽。下意识望向殷恪,却见他抚以安抚眼色。

很神奇,心瞬时安定下来。

夜凉如水,太液池水波轻漾,一艘孤舟缓缓向蓬莱岛中划去。

“殿下,此一去,固然岛上人烟稀渺,到底还是小心为宜。”殷恪叮嘱道。

长乐点头,“我没事,索性在宫里,皆是熟悉的地界。倒是你,熟人不一定好办事。我们终究是欺骗了裴将军。北地一月相处下来,他的脾气秉性你清楚,眼里容不得沙子,倘若他被有心之人挑拨,难保不会记恨于你。”长乐担忧道。“若是早知是他,我便不会……”说到此处,又忙忙闭口,险些闪了舌头。

“别瞻前顾后了,眼下,早日平息这场战乱是头等大事,殿下都拿自己的性命相搏了,臣处在一点危险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话听起来,竟有一丝丝“埋怨”之意。长乐心宽,知道殷恪还是在怪她拿自己冒险。

可是,献兵书是最快速的方法。战争何其残酷,多拖一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长乐讪笑道:“对了,你同我说的山雀传信的法子,你确信我真的可以使?我不是你们缇营卫的卫兵,这鸟儿能听我的话?”

“放心,不听话的雀儿,不会派到殿下面前。到时候,三天传一次信,殿下译出了多少,便放多少到山雀的信筒上,我让十二号来,它最听话懂事。”

长乐点头如捣蒜。

“殿下,”殷恪正色提醒她,“一定要记住,千万千万不要把兵书译完。”

狡兔死,走狗烹。宇文汲杀心起,从今往后,只会是步步惊心,再难太平。

“恩,我省得。”

长乐看着越来越近的蓬莱岛朔月楼,其左侧,有巍峨石阁三间,气势非凡。那是大承朝的一方禁地——青册库,每一朝,可以允许进入之人,寥寥无几。

她忽然想起殷恪那次被裴中书令胁迫相跪,请她监国之事。“如晦哥哥,你上次说想去青册库,可有需要我帮忙之处?”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臣会主动告知殿下的,届时,还真需要殿下慷慨相助一回。”

神神秘秘的,还卖起了关子。长乐心中腹诽。

近岸靠船,长乐在殷恪的搀扶下,提裙登岸。

一个藕粉色的身影,一路欢呼地向她扑来。

“宝贝织织,许久不见,真是姑姑都要抱不动了。”来的正是明怀太子的养女,现在由柳氏和谢氏共同抚养的织织。

“姑姑抱,姑姑抱,姑姑抱我嘛。”织织伸开双臂,蹦跶着要长乐抱。

长乐只能咬牙依言抱起这位千金小郡主,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香了一大口。“抱抱抱,织织说什么,便是什么。”

扭头问殷恪,“你怎么把织织要来了。”

殷恪嘴角噙着疏淡的笑,看来这马屁,是拍着了。“岛上岁月长,请小郡主来,给殿下做个伴。”

长乐不免担忧,“有这小祖宗在,我能好好译书嘛。”

“无妨,臣相信殿下的定力。”

“况且,”他顿了一顿,带着洞察和了然,“殿下定有统揽全局、运筹帷幄的魄力。譬如说,让臣去前线督军,本不就是殿下的主意?”

啊嘞,长乐讪讪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宇文汲对孝温皇后一脉,也就是殿下你,成见已深。他劣性如此,即便危难当头,亦不会有丝毫改变。殿下也应是深知,怎么还会在他面前,提出‘随军’的想法?殿下反其道而行之,其实更多是为了将自己困在深宫之中罢。此兵书,出自城阳昭公主和薛公,单就这传奇的出身,就必然会招致世人的眼馋,宇文汲又怎么会安心把兵书交到任何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帅手中呢?必然是要派人督军,谁最合适,当是臣。”

“可以说,是殿下,一步步诱导宇文汲,将臣外放督军的。”

“如晦哥哥,你不会生气怪我自作主张吧?”长乐自问没有做错事,却越听越有心虚之感。

“怎么会,殿下费尽心思为臣谋划前程,挣军功,臣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还和殿下置气呢。”殷恪勾唇温言道。

可这话,为何听着这么别扭,这般话里有话呢。

长乐欲张口解释,殷恪却率先她一步,道:“缇营卫手握国之重器,监视百官监察天下,最招人嫉恨,历代缇营卫主帅,除了首帅薛稷安,功成身退,竟无一人得了佳局,幽禁至死甚至是个不错的归处,更多的是身首异处,尸骨全无。殿下怕臣步上了先臣的老路,早早为臣谋划,文臣得罪光了,便让去当武将,将来,运气好做个节度使,这些陈年烂账,冲着手下几十万的精兵,也无人敢提了,殿下,臣说的是也不是。”

殷恪说得一点没错,她就是故意的。因为每一天,每一夜,她都心悬利剑,夜时辗转反侧,怕极前世殷恪悲剧重演,为此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不惜以身为饵,得罪透宇文汲,也要为殷恪攒军功,赢民望,离那该死的“佞臣”之名,远一点,再远一点。

“可是如晦哥哥,为什么我瞧着,你半点不高兴呢。”跟着殷恪久,长乐同他说话,也不喜绕弯子了,这宫廷,这朝堂,她步步为营,谋划人心,她把最后一点坦诚,留给了殷恪。

“如果臣说,这世上,臣就爱担这缇营卫主帅这份人人憎恶轻视的苦差呢?”

“为什么呢?你既如此说,便给一个说服我的理由。”长乐急切追问。冥冥有感,这后面,会有一个天大的理由,是破前世困局真正的关窍。

殷恪垂眸,伸手,轻轻抚了抚长乐的脑袋,笑容里含着长乐不懂的悲悯,“不过物伤其类,避免重蹈覆辙。”

“啊?重蹈什么覆辙?”

“没什么——”殷恪却淡笑,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殿下知道裴将军为副帅的好处是什么吗?”

“好处?”长乐蹙眉,试探道:“得到裴氏家族的鼎立相助。”

“唔,是一方面,还有一点,是他性格刚毅,绝不会徇私。”

“徇私?徇谁的私?”

“希望只是我的多虑。”殷恪抬首望了一眼高垂苍穹的月亮,淡声道:“时辰不早了,臣该走了,殿下照顾好自个儿,译书不要太累了。还有,这个给殿下,以备不时之需。”

长乐垂眸,掌心赫然放着一支金钗,镌刻成珠圆玉润兰花形貌。

“危难时刻,殿下可以旋转下这朵花,金钗芯中藏有一根银针,遇水可溶剧毒无解,遇袭可刺见血封喉,遇火则会融化升腾,释出烟花信号弹,殿下思考清楚,再做出最适宜的选择。”殷恪细细嘱咐。

长乐忽然觉得眼中涩然,渺渺泪意浸湿,“如晦哥哥,这枚金钗,这根银针,你花了多少功夫制成的?”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对她这么好?除了父母,世上从无人这般待她。她何德何能,怎敢承殷恪如此呕心沥血之作。

殷恪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轻声答道:“运气好而已,没费多少功夫,殿下别舍不得用。”

殷恪是真的要走了,他再次轻轻抚了抚长乐脑袋,叮嘱道:“好啦,更深露重的,殿下快回殿,莫受了凉气。”

长乐却万分紧张地攥住殷恪的袖子:“刀剑不长眼,沙场之上,万万小心。”

“嗯,知道了。”

“如晦哥哥——”

“殿下还有什么事?”殷恪觉得,他的小公主,今夜,就像一个倚门远送的小妇人,难得的柔弱。他本就不想走,现在,更,不想走了。

“这枚金钗,取一个名字罢。”

名字?殷恪先时从未想过,月华如水,隔着湖上渐渐浮泛而起的水雾,他细忖片刻,尔后,抬头,目光温柔,温言道:“就叫‘真意’。”

“好。”长乐点头,用丝帕裹好,郑重其事地,将金钗放入了怀中。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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