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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佞臣思慕公主久(重生) > 第92章 档案

第92章 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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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册库的钥匙,诨名“鱼符”,类虎符,需要阴阳两瓣银钥合之,方能配成一把完整的钥匙,打开青册库重有千钧的石门。

存放承朝万民户籍簿子乃至机密档案史料的青册库,能入者寥寥,历朝不超过五人,且从不允许任何人,单独入内。

世人不知道的是,在礼部精心保存的那一枚“鱼符”之外,世间,还有一枚完整钥匙的存在。

独自行走在黑暗的甬道里,长乐想起了十四岁生辰那日,父亲对自己的千叮万嘱。

“昭昭,今天是你的十四岁生辰,父亲送你一句话,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你一定要牢记在心。”

“你从小佩戴的玉镯子里藏有一枚钥匙。是可以独自打开太液池上青册库的钥匙。而那整间青册库,是父亲对你的保护,和希冀。”

“阿耶,女儿愚钝,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知道拥有青册库意味着什么吗?”

长乐摇头,彼时的她显然不知。

“意味着知晓世间百道,万民之求,天下大道,你所困惑的,都可以从中知道答案。昭昭,父亲希望你,可以做一个青史留名的宇文家女儿。”

“青册库这般重要,您该给阿兄。”长乐不解。

长历帝的眼中闪现了复杂的神色,愧疚、伤怀和坚毅皆有之。他缓缓握住女儿柔软的小手,面含悲悯之色,“不了,留给你最好。”

青册库的石墙厚达三米,高足有二十米,只在其顶端,留有一掌来高的窗牖,银屑般的月光渗过软烟罗,倾泻下来,只觉凄迷。

长乐茕茕踱步在微凉的石板上,四周悄然,是成排成排的书架,以及成摞成摞的卷轴。

她第一次来。

六排三架,整整齐齐地垒于书架上的,是长历朝的所有奏折文书。

她取出怀中的夜明珠,润泽的光辉下,青绸包裹的卷宗,其上文字,一目了然。

她抽出其右第二卷,解开卷宗,摊开一看,里面是关于宇文汲的所有奏折文书,卷首佐以目录,其后,附录杂文,包括六十首诗歌与十来篇散文。

她默念口诀,“一二子中寻,三画问丑寅,四在卯辰巳,五午六未申,其余亥部存……”细细检索之,果然发现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长治久安”等文字。

她的记忆果然没有错,对于承朝奏折的熟稔,源于长乐独一无二的成长经历。那巍峨肃穆的宣室殿,是朝臣心中不可逾越的中枢核心,于她,则只是最熟悉的处室。五岁丧母后,她几乎就是在父亲膝头长大的,那些呈上来的奏折文书,她大大小小都混了个眼熟。

印象中,宇文汲甚是低调,事父恭谨,年节下的请安折子里,甚少提及自身封地的艰苦和困窘,提笔写下的,往往是颂扬君父之德的溢美之辞。

谶语中的后半句,“海晏河清天下安,”七个字,皆在宇文汲自己的文字中出现,显然,他从不排斥这七个字。

那么,让他发怒的定然是前半句话,“紫薇花对紫微郎。”

这会是什么含义呢?

紫薇花,她知道,现在正是花期。

紫微郎,她也知道,“开元元年,帝令改中书省曰紫微省。”因例相循,紫微郎,即是中书侍郎之意。

可是“紫薇花对紫微郎”是什么意思,她并不知道。

现在的中书侍郎,是裴中书令的女婿,裴时南的姑父,彭要。

矛头是指向彭要吗?还是彭家联姻的裴家?若是裴家的话,是指向老谋深算,势力极广的裴脩己,还是手握兵权,正激战于江南战场的裴时南?

长乐蹙眉,似乎仍觉得这逻辑有不能自洽之处,像是一篇失传久远的汉赋,空缺了至关重要的一行竹简,样貌可能全非。

她将卷轴恢复原样,提裙正要原路返回。脑海中忽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己和殷恪的对话:

——“裴相手上握着东西,有你感兴趣的吗,我想不出来。”

——“还真有。比如,进入青册库的钥匙。”

之前没有细想,但此刻,真正身处青册库之中,大致了解青册库分布的她,觉得费解,殷恪为什么要进入青册库的钥匙?

那些本朝奏折文书,缇营卫弄不到?弄不到,他们平日怎么查案。

那些前朝的奏折文书,卷宗上的人,早已尘封作古,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于缇营卫而言,意义终究不再重大。

那么,青册库,还有什么,在吸引着缇营卫?户籍?藏书?

不太可能,对于现世功利为上的缇营卫,应该都没有意义。

她扭头,望向黑暗中的南墙,迟疑了一会儿。而后径直走到了正南面的石墙下,轻敲三下,机括闻声而动,露出一个方形的暗格,掀开,是一个更小的锁孔。

她就着月光,拧开了鱼形钥匙的鱼尾,露出了更小的一枚银钥匙,放入锁孔之中,再次轻轻巧巧地打开。

有谁知道,这枚更小的钥匙,是多少人争夺了半辈子,都未能有幸一睹真容的“晚夏红莲”。

“阿耶,这枚钥匙,为什么叫晚夏红莲?”

“不知,代代相传,皆是如此。也许是因为钥匙上镌刻着莲花,又以朱砂填筑成红色呢?”

“代代相传?这枚钥匙,世间仅有一枚吗?”

“对。”

“这么些年,是什么人持有之?”

“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从我的阿耶手中承继而来。而现在,它属于你。”

“里面藏储的是什么?”

“绝密档案。”

“是什么绝密档案?”

“只有攸关帝王生死的大事,才有资格,被记录进这间密室。”

不知等待着自己的,是喜是悲,长乐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石门。

石门后,是五个石匣子。承朝五帝绝密手书。

长乐走到最右侧,灰尘最稀微的石匣子旁,打开,其内,放着一本手札。

映入眼帘的是她最最熟悉的笔迹,是父亲长历帝亲笔所撰。

按年代细细记录。

她有些不安,更有些焦急,哗啦一下,翻至最新一页,其上赫然写着。

“殷恪,皇城工匠殷屯之子,生于大业坊,自幼随母居于上京城中,五岁年,失踪于九成宫碧城山北麓旬阳矶一带,十日后奇迹复还,高烧三日方醒,性情大变。”其后,附有长历帝的朱砂御笔备注——“遵祖例,缇营卫缇帅例行背景记录,后世当因循之,细化之,当知,缇营卫可信,不可尽信,必要之时,甚至当擢以宦臣之内侍省,与之抗衡平衡之,谨记谨记。”

只是常规例行的背景调查,缇营卫是多么重要的职位,帝王秘密做些调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常人视之,肯定也会如此认为。

长乐却忽然脊背发凉。亦从未有这么憎恶自己绝佳的记忆——只因她清楚地记得,一年前的七夕之夜,殷恪亲口对自己所述生平:

——“将军之前常来九成宫吗?”

——“小时候,我家就住这附近山上,我娘身子不好,山上草药多,我常去摘。天晚了,就在山上待一宿再回去。”

——“就是这声音,夏天时吵得睡不着,我就躺在草甸子上数星星,数着数着天就亮了。”

——“我出生在九成宫行宫,如此说来,我和将军,算是半个老乡。”

——“将军的家乡,景色想必极好吧。”

——“说不上极好,山野之气还是有的,殿下如果是盛夏时节来,臣可以带殿下去溪边捕虾,寻上个竹篾,放块米饼,再加上几枚石头,沉到溪水里,不消一会捞起,定能捉住几只河虾。”

殷恪所述生平,为什么和青册库文献所载,完全不一致?

缇营卫入营,皆要亲自按手印确定籍贯履历,他是那么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他主动提及青册库,又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这份对他来说本该熟记于心的档案吗?多智如殷恪,究竟为什么会犯这么明显谬误?

他骗了自己?又自揭其疑?那么,前世,他是不是因此而死?

进一步说,倘若前世殷恪当真亡于此,这一世,这个真相,自己是否依然不能承受?

长乐浑浑噩噩,几乎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青册库,怎么回的寝殿。

她僵坐在床榻上,浑身发抖。

三更时分,有人轻敲她的窗门。来人绕过睡得酣熟的篱角,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在长乐床榻边。

“长公主殿下,深夜寻臣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溯齐面现忧色,长乐的状态,显然是十分不好。

“溯大人,我现在离宫不便,麻烦你帮我查一处地况。”

溯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领命答道:“遵命,请问殿下具体是查何处地况?”

“九成宫北麓旬阳矶。有没有溪流?当地的孩童,夏日可流行在河中放置米饼捕捞河虾?”

溯齐背着奇奇怪怪的任务,满头雾水地走了。长乐揣着百思不解的困惑,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边尚泛青的时候,宇文裹被送了回来,面容憔悴,显是这几天,过得艰辛。

一并回来的,还有明益大总管。

宇文裹自然是不愿和长乐多说些什么,一登岸,便匆忙回了自己的寝殿,砰——一声关上殿门。

长乐虽一夜未眠,但仍强挣扎着起来,敷上细粉,掩饰极好。她状似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生这般大的气。”

朝的是宇文裹寝殿的方位,问的却是微微躬身,侍立一旁的明益。

“太后娘娘吩咐老奴给各宫主子们送些新制的饼饵尝尝鲜,长公主那儿可有君山银针,这月饼就着君山银针,才最见其清香。”

“巧了不是,有一盅从太后娘娘处得的,打算这两日开罐首尝一下呢,大总管若是不忙,可愿陪我喝上一盏茶呢?”

“长公主殿下盛情,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转身,吩咐身边的黄门,“你们就在这候着,没得猴崽子似的误了规矩,扰长公主清净。”

二人刚进殿,篱角尚不及将殿门掩上,明益忽然瘫软在地,涕泪涟涟,“长公主殿下啊,奴才等,恐怕要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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