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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恨春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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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芸有点后悔了。

好不容易能和原主搭上几句话,结果正经的问题只字未提,反而莫名把自己搭进去,成了免费劳动力了。

怎么就没问问回到现代的方法呢。

卫芸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再一抬手,手里多了几根新鲜的发丝,愁闷越发浓厚,眼前的账单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竹英端着汤药进来,见卫芸苦大仇深的模样,以为她抗拒喝药。

将汤药放置在卫芸不远处,竹英难得没催促,放下汤药便准备告退。

“等等。”卫芸忽然叫住她,“这几天有人来过吗?”

卫芸昏迷了五天,府中的人尚且避之不及,更何况府外的那群人呢。

这期间偶尔有从皇宫内送来慰问的礼品,虽不知送礼的是何人,但念在那人实在真诚,竹英没多加考虑,一一接下了。

早上的礼品,晚上就被府中的人抢了个精光。

“没有。”竹英担心节外生枝,有意隐瞒。

或许竹英的表现太过坦然,卫芸也没往别的方向去想,摆摆手让她离开了。

竹英前脚才迈出门,大老远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往这里赶。

想了想,竹英刻意收回了迈出门槛脚,退了几步,在门旁候着,等待来人进门。

“臣李恢求见太子妃。”

卫芸一手抓着毛笔,托腮思考几秒,朝门旁的竹英颔首:“让他进来。”

李恢越过门槛,风风火火地闯入寝宫,连礼仪都顾不上,直接跪倒在卫芸面前:“太子妃,宫里传来消息,贤贵嫔娘娘……薨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今天才传出来?”

卫芸飞奔在通往棠眠宫的甬路上,厚重的衣裙拖不住急切的脚步,一路奔波,发型早已乱得不成样子。

“昨夜棠眠宫突然走水,今早才找到贤贵嫔娘娘的尸身,圣上下诏秘不发丧,还是皇后娘娘派人通知臣来告知太子妃。”

李恢回着话,脚步随着语速逐渐加快,险些超过了卫芸。

二人后面的侍从累得半死不活,奈何规矩在前,只得认命地跟随他们玩命狂奔。

好一个“秘不发丧”!

卫芸冷笑,目视前方,忽然降低了步频。

棠眠宫附近挤满了人,衣着华贵,个个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绣帕掩住口鼻,似是看到了令人厌恶的东西。

卫芸睨了一眼李恢:“这就是你说的‘秘不发丧’?”

李恢不语。

“哟,这不是太子妃吗?”一人眼尖,看到卫芸过来,立刻热络地迎了上来。

卫芸不动声色地躲开热情的宁妃,视线落在纷纷散开的人群里,似在寻找什么人的身影。

“听说母后出事了,我特地来此探望。”顾不上尴尬的宁妃,卫芸直切话题,“母后呢?”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躲避着卫芸投来的灼热目光,无一人上前应答。

“已经入棺了。”在一众妃子参拜声中,叶璇清从人群中走出来,平静地说,“圣上希望贤贵嫔入土为安,丧仪一切从简,太子妃大病初愈,就不必为贤贵嫔守灵了。”

安静如水的氛围中,卫芸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嗓音:“棠眠宫……为什么会走水。”

“本宫尚且不知。”叶璇清垂眸,尽量避开卫芸那通红的眼眶,漫不经心地说,“近些时日天干物燥,估计是炭火自燃吧。”

棠眠宫连用来照明的蜡烛都屈指可数,哪里来的炭火取暖!

卫芸握紧拳头,不断告诫自己要镇静,可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皇后娘娘,请您让臣妾见贤贵嫔最后一面。”

叶璇清不置可否,卫芸便默认她同意了,便绕过众人,大步迈向棠眠宫。

昔日清冷的棠眠宫此刻成为了一片焦土,狰狞的焦炭布满了烧不坏的围墙。

寒风吹不散火灾后的余温,入目尽是凄凉。

院落正中的空地上,一个棺椁静静躺在那里,不知在等待着谁。

一阵风起,刺激的焦油混着草木烧焦的味道再度席卷鼻腔,在场的人无一不掩住了口鼻。

卫芸拒绝了带有香薰的绣帕,直勾勾望着那个朴素的棺椁。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天人两隔了呢?

卫芸恍惚片刻,踉踉跄跄扑向棺木,攀着刺手的棺木边缘,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

许是过于骇人,李母的尸身被几层厚重的白娟包被,只能看出个人形。

“她……”嗓子忽然紧得发疼,卫芸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一个笑容,“她不是母后……”

竹英上前,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卫芸拉离棺木:“太子妃,我们回去吧。”

贤贵嫔不在了。

那个像亲生母亲一样照料她的母后不在了。

因为一场大火。

谁也不知道,空无一人的宫中,被围困在火场里的李母该是多么绝望。

卫芸几乎站不住,靠李恢和竹英搀扶,才能勉强站立。

可是她不能哭。

卫芸从他人的搀扶中抽身,深吸一口气,却被憋回去的眼泪狠狠呛住了,咳得胸腔和大脑嗡鸣。

“太子妃,节哀顺变。”

好一句“节哀顺变”!

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卫芸却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事到如今,卫芸已然做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棺盖将李母吞噬,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锤凿,李母永远被困在了四方木棺中,不见天日。

直到棺椁被扛走,卫芸仍呆愣地伫立原地,不知是过于哀伤,还是在思考些什么。

叶璇清担心她闹幺蛾子,发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扶太子妃回去休息?”

卫芸避开旁人的搀扶,连一个感恩的眼神都没给皇后,愠声道:“劳娘娘上心,臣妾无事。”

说完,卫芸欠身施礼:“既然圣上发话,臣妾就不掺和了,若有需要臣妾的地方,派人去太子府告知臣妾便是,臣妾告退。”

再从棠眠宫出来时,卫芸眼角的泪水已消散殆尽,若非眼角还挂着一抹红,很难不让人怀疑刚才那个悲痛欲绝的太子妃只是旁人的幻觉。

竹英小跑跟在卫芸身边,见卫芸一言不发,担忧道:“太子妃,我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卫芸语气平和,可身侧紧握的拳头出卖了她的想法,“我们来晚了,棠眠宫早就被处理过了,你能找到什么。”

瞧着竹英一知半解的样子,卫芸轻笑:“一把火下去,还能剩下什么。”

李贤昀那句话真没说错啊。

事在人为,有那两分人为就够了。

忽然天色暗沉,卫芸抬头,最后一线日光隐没于厚重的乌云中。

霎时间冷风骤起,卫芸裹紧了披风,朝手心呵了口热气:“李恢,查查贤贵嫔最近都接触过谁。”

随着风力越发强劲,另一处地方也随之变了天。

壅州,历山下。

经过一天的奔走,士兵们皆已疲惫不堪。

皇帝派给他们的兵力极少,还不足叛乱军的的十分之一。

为了减少兵员损失,抵达壅州后,杜若衡一声令下,安营扎寨,打算在壅州暂过一夜。

忙活完军内要务,夜不知何时沉下来了,杜若衡从主军帐里出来,才发觉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问了几个小兵,都不知晓太子去了哪里,只道忙于扎寨,没见过太子。

杜若衡的心凉了半截。

太子虽年少时跟随圣上征战沙场,可到底还是只在军营中指点江山,从未亲自上阵杀敌。

更何况圣上登基后,太子鲜少再上战场,多年的锦衣玉食使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恐怕连最基本的防身术都忘了个精光。

即使圣上不满太子,可说到底是太子帮他夺取的天下,况且圣上年老,能接替皇位的合格继承人寥寥无几,若圣上真出了什么意外,作为长子的太子则是最有说服力的继承人。

死在战场上尚且有个交代,万一出师未捷死于意外,这诛九族的罪名谁也担不起。

正打算回去召集几个士兵入山寻找,却听身后传来一声疑惑:“杜将军可是在寻本王?”

瞧着他衣不染尘,杜若衡不满,奈何地位悬殊,只能不断催眠自己不能得罪这个浑水摸鱼的主子。

杜若衡施了一礼,道:“此地多盗贼,还请太子在军中歇息,莫要惹人担心。”

杜若衡的话带着锋芒,换做从前的太子早就将他拖下去一顿军棍伺候,可李贤昀像是听不懂话的文盲,不见恼怒之色:“你可知那些山中盗贼从何而来?”

见杜若衡不接话,李贤昀无所谓地摆摆手,自顾自地说:“是逃荒的流民。”

这不是废话吗。

杜若衡最烦他这种只动嘴不动手的文人,偏偏又奈何不得他们,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李贤昀没注意到杜若衡拧成一团的眉头,托腮沉思道:“我刚才派探子入城打探,壅州城有重兵把守。我猜测山中的盗贼原是逃亡此地的流民,他们进不去城,奔逃南方又极容易丧命,于是便在这山里驻扎,做些抢劫车队的生计糊口。”

“太子爷,我们此次的目的是平定侗阳叛乱。”奔波一天的杜若衡此刻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插话道,“至于流民则是地方官员该处理的事,况且我们兵力极少,时间紧任务重,能否打赢叛军尚且还是个问题,对于地方问题,实在分身乏术。”

一连串的批评几乎是脱口而出,李贤昀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反抗的意味,反驳的话梗在喉头,说出来怕把唯一的战斗力气走,不说又总觉得憋屈。

半晌,李贤昀缓过劲来,不在意地笑笑:“全当我多心吧。杜将军既然累了,便早些歇息,明日我们再商讨入壅州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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