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行！”锦鲤连连摆手，打死都不想做徒弟这个高危职业。

但奚承却不容她拒绝，道：“你一小妖，若不做本尊徒弟，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你太姨姥姥，锦鲤抿唇，很是嫌弃地扫了奚承一眼。

原著，对奚承这个男二虽着墨不多，但锦鲤印象里，他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

可现在看来，不愧是须华亲自敲章的首徒，还真是一个路数的自命不凡，甚至说是自负。

但管他们是自负还是自恋的，锦鲤可不惯着。

她往后一退，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仙君，锦鲤离开水尚且可以好好活着，又怎么会离不开您老呢？”

话落，她还觉得不够，又想补充几句，不料，嘴才张开，声还没出呢，这头又开始晕乎了。

淦，原来鱼离了水还真活不了。锦鲤在倒地前，如是想道。

*

寂静空旷却无一盏灯照明的石室昏暗逼仄、冷清乏味，其间，唯一有点生气的，也只有其正中央圆台上泛着微弱荧光的水蓝色菡萏。

菡萏上有一尾橙红色锦鲤，它像是活得一般，怡然自得地游着。

但突然，一束银白色的光从它身上亮起，令它迅速消失在了菡萏花心之上，转而，落到了圆台下的地面，变作人形。

与此同时，先前暗淡的石墙也发生转变，从坑坑洼洼的粗糙石壁，化作红蓝相间的琉璃镜。

地面上，锦鲤幽幽转醒，她撑着墙面，缓缓从地上爬起。

她目光落在琉璃镜上，微微一怔。

镜中，她一身橙红色长裙炽热明艳，乌黑长发散落在肩上，与白皙肤色形成对比。

锦鲤五官本就生得精致，但因常年加班，所以皮肤问题一直是应接不暇，再后来也就懒得管了。

可现在，她仔细盯着镜中毫无瑕疵的肌肤，激动地就要砸墙。

只是，这额心这朵红莲是怎么回事？

她抬手，用力搓了搓这印记，却发现，再怎么搓也是徒劳无功，于是就放弃了。

“锦鲤。”背后忽然一人叫她。

锦鲤转过身，看向来人，呼吸一滞。

那人身着水蓝色长裙，肩披金线所绣云肩，头戴镀金孔雀冠，是个与锦鲤五官如出一辙、但通身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子。

与锦鲤妖冶、摄人心魂的美不同，她更像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皎皎冷月。

“你是谁？”锦鲤警惕地看着女子，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没听出来吗？我的声音。”女子走下圆台，不疾不徐靠近锦鲤。

声音……

锦鲤略一思索，惊讶道：“你是系统？！”

但很快又自我否定：“不对，系统不是人，更不可能是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女子掩面轻笑，也不再打哑谜：“我确实是系统，但又不算是完全的系统。我以前和你一样，也是人，并且，同样是穿书人。”

“什么？！”，锦鲤眉头一挑，眼底尽是怀疑，“可你穿书为什么会变成系统，还有，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她说到此，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名字，迟疑片刻，试探道：“你，不会是黎瑾吧？”

先前，她记得奚承喊她阿瑾，那就证明她和一个人长得很像，而那个人大概率就是黎瑾。

“没错，我就是黎瑾。”黎瑾柔声道，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她拉过锦鲤的手，指尖一缕浅蓝微光游出，缠绕到锦鲤腕上：“至于你先前问的，那就说来话长了。”

百年前这个时候，黎瑾穿书了，还绑定了一个准备退休的老系统。

老系统给她下达的任务是攻略全书所有有名字的角色，并在大结局，与须华HE。

但须华身为无情道专业的杰出毕业生，压根不是人能攻略的。

因此，哪怕黎瑾把攻略其他角色的所有套路在他身上试了个遍，他还是无动于衷，专心修仙。

甚至于，到了大结局，须华更是为了飞升，毫不留情地一剑杀了她。

任务失败，黎瑾魂体面临消散危机，但老系统陪她多年，于心不忍，就和主系统申请，让黎瑾接替他的位置，成为这个世界的系统。

而目前，黎瑾作为系统仍在实习期，并且只有转正，她才能真正活下去。

“所以，你转正的条件是什么？”锦鲤从黎瑾给她传输的记忆中抽离，问道。

“嗯——”

黎瑾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系统名字是‘专业替身开挂修仙’。”

“专业替身？”，锦鲤面色骤变，手指微颤，“所以你把我诓骗来，就是为了让我做你替身，去攻略须华那个臭老头！”

黎瑾点点头，但又忙摇了摇，结巴道：“不，不是攻略，是利用。是利用他们，帮你开挂修仙！”

“他们？”锦鲤抓准关键词。

黎瑾尴尬咳嗽一声，讪讪垂首，避开锦鲤目光。

但又怕锦鲤生气，于是，特意补充了句：“不多，也就三个。”

“三个老头？！”，锦鲤跳脚，“你拉我穿书就是为了让我继承你的养老院？！”

“这个嘛——”

黎瑾沉默片刻，等重新组织好语言，就又开劝道：“其实，他们也就年纪大了点，相貌都是不错的。你就当……”

“当什么，当找三个好看点的活祖宗供着？”锦鲤脱口而出，呛得对方又说不出什么。

于是，黎瑾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但你不愿意也不行了。你与我签了命契，性命相连。你若不做任务，那我俩一块去阎王爷那报道吧。”

锦鲤：“……给我挖坑，挖这儿了是吧。”

黎瑾心虚，连带着耳尖都红了个透：“我，我就是，怕你，怕你这样，才，才出此下策的。”

老系统对她说过，她性子软，容易被拿捏，所以，对上任何人，她只有掐准对方的软肋，才能保全自己。

而锦鲤也看出了这一点，她长叹一口气，望着对方那张脸，相对无言。

原先，她还以为黎瑾是清冷挂的，现下看来，应当是蠢萌那挂的。

只不过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她了，毕竟，谁不喜欢缺心眼的小白兔呢。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黎瑾小心翼翼抬眸，看锦鲤抱手不理睬她，登时眼角微微泛红，有些自责：“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很过分。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弥补你的。”

“当真？”锦鲤问。

“当真！”黎瑾点头如捣蒜，生怕锦鲤不信。

锦鲤半信半疑点点头，目光落到黎瑾身后的水蓝色菡萏上：“黎瑾，我刚才忘了问，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如果是系统总控室，也不知道能不能追追剧、看看小说什么的？

“哦，这里是你的灵台。”黎瑾答道。

锦鲤闻言，眼中兴致顿时消失：“原来是灵台啊。”

看来今晚的娱乐项目没了。

“那这朵莲花又是什么？我的本体不是锦鲤吗？”

“这个是我的魂体”，黎瑾摸摸头，羞赧道：“无处安放，所以只能借你灵台一住。”

“那你房租交了吗？”锦鲤下意识接道。

黎瑾一怔，又结巴了起来：“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暂时，暂时缓一下？”

“这样啊”，锦鲤手搭到黎瑾肩上，肚子里开始冒坏水，“但拖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想好赔付多少利息了吗？”

“这也要利息吗？！”黎瑾浑身一震。

“对，不过这个我们放到之后再说”，锦鲤收回手，“现在，你该给我讲讲，我接下来要如何去利用那三个臭老头修仙？”

修仙这业务她还不熟，所以，她得听听黎瑾这个前辈的建议。

“这个我已经准备好了！”黎瑾一谈正事就开始跳脱起来。

她走上圆台，念起法诀，指尖莹莹蓝光聚合，汇入菡萏之中。

菡萏被法力催动，顺着黎瑾心意，在锦鲤身后投射出一块方幕。

锦鲤转过身，看着琉璃镜上的文字，嘴忍不住张大。

这，这是ppt？！

她忽然觉得，今晚又可以有娱乐项目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黎瑾走到锦鲤身旁，颇为得意地欣赏着她的杰作，“这我试了好久，才试出来的。”

“厉害，真厉害”，锦鲤由衷鼓掌，“修真界投影仪，很有创意。”

若是可以投入生产，说不准能大赚一笔。

“黎瑾，你这个能不能教教我？”锦鲤心思开始转移到别处。

“当然可以！”黎瑾得到认可很是开心。

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得发布，于是，她端正神色，走到琉璃镜旁，开始介绍：“目前，已经是大结局后第一百年，原著女主，也就是我，已经身死道消，下线又没完全下线了。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重点是替身上线”，锦鲤打断，“这一页ppt我看完了，翻页吧。还有，之后拣重点说，节省时间。”

黎瑾：“……”

有种被过去领导支配的错觉。

她紧张地撩了撩耳边碎发，然后，触镜翻页，指着琉璃镜上出现的奚承的脸，道：“他，就是你要利用的第一个对象。”

锦鲤坐到圆台的台阶上，撑头：“吸尘器不是男二吗？”

黎瑾点头，解释：“他是现任天衍宗宗主，你可以通过他获取天衍宗优质修仙资源，助你在短期内突破筑基期，直跨金丹期。”

“那须华呢？他不是更好利用？”锦鲤不解。

黎瑾答道：“因为我死后，须华放弃飞升，就闭关不出了。”

锦鲤沉默片刻，道：“那你还挺惨的，摊上个自我感动的男主。”

黎瑾频频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但没办法，钱难赚，任务难做，总归不能事事顺心的。”

不过好在，现在做任务的不是她了。

黎瑾嘴角含笑，炯炯目光落到锦鲤身上：“所以，这回也要苦了你，去拜奚承为师。”

锦鲤闻言，摇摇头，再次陷入沉默。

半晌，她满面愁容道：“你觉得吸尘器作为hr，会接受上一秒还拒绝入职的员工吗？”

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