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什么东西……”
锦鲤手背到身后,看医修的眼神骤然一凛。
“你是不是放了奇红果?”
医修垂眸,细细嗅了嗅果糕的气味,紧接着,鼻子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一把将手里的果糕丢回地上,揉揉鼻子,嫌弃道:“做成这副鬼德行,仙尊和宗主到底是怎么吃进去的?”
锦鲤闻言,顿了顿,放下手:“长老口中的奇红果是什么?”
医修取出银针,边跪在地上给已经不省人事的二人施针,边耐下心解释:“望月峰山腰的那棵果树见过没?上面的就是奇红果。”
“这玩意儿是种来给灵兽吃的,本身没什么毒性。”
“但若是把这果子给修为高深的人,就比如仙尊、宗主他们这类人吃,就会让他们神志不清,有癫狂之状。”
他说到这一顿,看向锦鲤:“这回仙尊发狂,可对你动手动脚了吗?”
锦鲤摇了摇头:“不曾。”
医修舒了口气:“那就好。”
锦鲤眉头一挑,看医修的眼神一变。
医修见状,忙改口:“老朽的意思是,仙尊他巍峨如高山,怎会对你一小鱼妖,行不轨之事。”
锦鲤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不去拆穿。
医修老脸一红,道:“你还没回答老朽,这果糕里头,你可有放奇红果?”
锦鲤尴尬地挠挠头:“大概,应该,也许放了。”
医修:“……山腰那棵?”
锦鲤心虚颔首:“山腰那棵。”
医修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锦鲤,叹气道:“本还以为你是个做医修的好苗子,结果,连奇红果都不识得。”
“罢了罢了,就当是老朽看走了眼吧。”他说着,转身接着给奚承施针。
锦鲤不言,却也是暗自松了口气,庆幸医修没有发现她下的惑心散。
医修施完针后,又辅以灵力温养,约莫到了晚上,才算是把二人救醒。
“仙尊,您没事了吧。”
医修激动地把须华扶到蒲团上,然后将药盒中的药取出,递给对方:“这本是晌午该喝的药,但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让您误食了奇红果,所以,这药才不得不拖到眼下喝了。”
须华接过药碗,目光在躲在奚承后边的锦鲤身上落了一瞬,随后问医修:“奇红果为何物?”
医修恭恭敬敬又解释了一遍,最后总结道:“仙尊,这药快凉了,您还是赶紧喝吧。”
须华:“……”
他听着这熟悉的话术,又垂眸看了眼药,阖眸一口闷。
锦鲤见此,眼疾手快取出储物袋里的绿豆糕,又迅速在其表面抹了点惑心散,随后,一把塞入须华嘴里。
医修神色怪异地扫了锦鲤一眼,问:“你这是作甚?”
锦鲤捂住须华的嘴,逼对方一口咽下后,解释:“师尊爱吐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
医修:“仙尊还吐药?”
锦鲤点头:“人嘛,总不是十全十美的。”
医修:“……”他无话可说。
另一边,奚承拉开锦鲤,小声询问:“锦鲤,你这绿豆糕是不是馊了?”
锦鲤讪讪一笑:“师兄鼻子可真灵呀,确实是馊了。”
奚承:“?!”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于是,他选择迅速离开现场。
奚承走后,医修也不多时就走了。
最后,徒留锦鲤和须华一坐一站,大眼瞪小眼。
“师尊啊,我还有事,也就先走了。”
锦鲤朝须华尴尬一笑,脚逐渐往门的方向挪动。
须华扫她一眼,直接将人原地定住,问:“就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吗?”
“没、没了。”锦鲤闻言,以为须华是发现了惑心散,顿时心如擂鼓。
须华阖眸:“当真?”
锦鲤:“当、当真。”
须华不信,长叹一口气道:“非要师尊亲口说出来吗?”
锦鲤否认:“师尊,你在说什么,锦鲤听不懂。”
须华沉默。
二人之间的气氛也随之冷了下来。
“小鱼儿,我帮你。”
黎瑾蓦地从玉骨剑里钻出,试图操纵玉骨剑,斩断须华对锦鲤的控制。
“再等等。”
锦鲤传声给黎瑾:“不要轻举妄动,兴许须华没发现呢。”
黎瑾有些不安,正想拒绝。
但须华却先她一步开口:“锦鲤,你对师尊的那份心思,师尊已经知道了。”
通过锦鲤这一天又是喂药,又是送糕点的表现来看,他已经能够确定:锦鲤,一定对他动了心。
可锦鲤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暗道:“须华又在发什么癫?”
另一边,黎瑾听了这话,也有些不镇定道:“小鱼儿,还不动手吗?”
她两手掐住须华的脖子,露出一抹死亡微笑。
而须华对这一切,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脖子凉凉的。
是故,在黎瑾掐着他的几秒后,他就下意识抬手,去摸脖子。
与此同时,见须华的手就要触碰到黎瑾的锦鲤,也当即就做出了选择。
“动手吧。”她说。
黎瑾会意,直接操纵玉骨剑,在须华背后,给了他一下。
“怎么——”回事?
没想到玉骨剑会护主的须华,两眼一睁,话也来不及说完,便晕了过去。
解除禁锢,锦鲤松快了一下四肢。
随即,她就一把将黎瑾拉到身后,踹了一脚瘫倒在棋盘上的须华,腹诽道:“老小子,黎瑾的手,我还没摸过,你就敢碰?!”
她如此想着,越想越气,故而,又补了几脚。
一边的黎瑾此时也冷静了下来。
她瞧着锦鲤这一脚接着一脚的,生怕对方把人给踹醒,就忙劝道:“小鱼儿,别和他一般见识了,我们先回去吧。”
锦鲤一顿,听劝:“好,我们走。”
几步回到华瑾殿,锦鲤整个人瘫倒在床榻上,看向黎瑾:“你好些天不出来,这次再度出剑,感觉如何?”
黎瑾盘腿坐着,背靠床背,不接这个话题,转而反问对方:“你想好明天如何应对须华了吗?”
锦鲤滚了一圈,熟练地将头枕在黎瑾腿上,幽幽道:“加大药量,他就没脑子想这事了。”
黎瑾:“……”
她沉默半晌,垂眸对上锦鲤的视线:“胡荔什么时候给你的惑心散,为何我不知道?”
先前在秘境时,她还躲着锦鲤,因此,也就没好过问这事。
但现在既然提起了,她就得问个明白。
可锦鲤听了这话,却是故意侧身,躲开她的目光,还把脑袋埋在她的怀里,打了个哈欠道:“忙了一天了,我好困,睡了睡了。”
话落,她就两眼一闭,任由黎瑾如何问,她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还说我,明明自己也有事瞒着我。”
黎瑾轻哼一声,将锦鲤踹掉的被子给她重新盖上,然后又嘟囔了几句,也迷迷糊糊睡下了。
翌日,天一大早,锦鲤就被人一把子晃醒了。
“小鱼儿,天亮了。”
黎瑾作息十分规律,一到点,她就会自然醒。
但锦鲤与她却截然相反,属于能拖一会儿就一会儿,绝不早起一分钟的性子。
“不起不起,好累啊。”
锦鲤紧闭着眼,但还是十分熟练地一手钳制住黎瑾的手,一手将人重新拉回床上。
“乖,咱再睡会儿。”
她把腿架到黎瑾身上,让对方无法动弹。
黎瑾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提醒:“须华过来了。”
锦鲤:“?”
她萎靡不振地睁开眼,语气核善:“看来,最适合须华的吃药方式,还是一次性给他灌进去。”
黎瑾轻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付他吧。”
话音落下,她又一溜烟钻进了玉骨剑。
“唉,又要孤军奋战了。”锦鲤故作感春悲秋的模样,嗟叹道。
刚进玉骨剑的黎瑾闻声,脚下一个趔趄,跪坐在剑里。
“小鱼儿,我还在呢,没死。”
她的声音从剑里飘出,锦鲤讪讪一笑,找补:“我就是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
“不好。”
黎瑾闷闷说了句,将手伸出玉骨剑,在锦鲤额间弹了下:“惩罚。”
锦鲤摸了摸脑袋,浅笑:“是该罚。”
她说着,一把拉住黎瑾的手腕,想将人从剑里捞出来。
怎料,须华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屏风后,让她一个走神,令黎瑾得了躲回剑里的空子。
“锦鲤,昨夜……”
他出声打断,可话又只说一半,就不接着往下说了。
锦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从床上跳下。
然后,在绕出屏风后的瞬间,换了个我见犹怜的神情。
“师尊,锦鲤对您真的别无他想。”
她颔首低眉,先把关系撇清,随后又故作悲伤姿态:“还有昨夜玉骨剑打晕师尊一事,也都是锦鲤不察,还请师尊责罚。”
“我不曾怪过你。”
须华抬手,想将锦鲤揽入怀中。
可门外蓦地响起一声:“仙尊,药送来了。”
让他顿时收回了手,只想赶紧回去。
“跟我走。”他与药童道。
但锦鲤却紧随其后走出,朝着药童说:“把药给我,我要亲自给师尊喂药。”
“这——”
药童视线在二人之间打转,有些难以决定。
“咳咳。”
锦鲤突然咳嗽一声,阴测测瞥了药童一眼。
药童与她对视了一瞬,顿时只觉头皮发麻,然后迅速把药碗递给锦鲤,从心道:“仙子爱重仙尊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又怎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