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我穿着合适吗?”
黎瑾乌发披落在肩上,发尖水珠掉下,在蓝青色的长裙上晕开。
“合适。”
锦鲤心念微动,眼中盛满了对方。
这条裙子是她早就给黎瑾准备好的,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比她想象中,更适合这条裙子。
“黎瑾,你过来。”
她牵住对方手腕,带她走到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前:“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锦鲤背着手,站在黎瑾身后,与她同时看向镜中女子:泼墨般的长发,如青山叠翠的长裙,似高山冰雪冷冽的气质。
每一点都恰到好处,让她活脱脱像是个从画中走出的妙人。
“小鱼儿,这裙子你是哪里找来的?”
黎瑾情不自禁抚上镜子,指尖微微偏向镜中的锦鲤。
锦鲤叉腰,颇为得意道:“帮你重塑身体前,我就想给你准备条裙子做礼物。但左找右找,也没找到一条合适的。”
“所以后来,我就干脆见到谁,就问一句‘有没有推荐的裁缝铺’,或者抓着对方的裙子打量。”
“然后,我就发现阿墨阿白的衣料闪闪发光,属实好看,因此,我就让她们比着我的尺寸,偷偷做了这条裙子。”
黎瑾:“原来如此。”
她指尖描摹了一遍裙子的轮廓,随后抬眸,与镜中的锦鲤对视,道:“小鱼儿,让我和你一起去云山河吧,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她眼里的认真,让人难以忽视。
锦鲤目光停留一瞬,就迅速落到了别处。
“黎瑾,我身上也出了一层汗,得去洗洗。”
她随口说了个借口,然后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出了外间。
黎瑾停留在原地,指尖点了点镜子里空出的位子,叹了口气,然后走到床榻旁,将自己先前穿的那条裙子拿起,翻出藏在暗袋里的避水珠,放在身上。
做完这些,她也有些困了,便靠在床背上,想要眯会儿眼,等锦鲤回来,结果,不多时,她就在席卷的困意中,沉沉睡下。
以至于,锦鲤洗好澡进来,还未来得及把刚想好的理由说给黎瑾听,就见对方已然睡熟了。
“睡着了也好。”
锦鲤喃喃一句,将黎瑾抱到床榻里侧,睡在了她一旁。
*
翌日早,黎瑾从床上迷迷糊糊起来,头涨得不行。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结果,发现她浑身都有些发软,鼻尖也不知怎的,又萦绕着昨晚沐浴时闻到的香味。
“小鱼儿。”
她阖眸晃了晃脑袋,手摸到身侧,但身侧却空空如也,甚至没有丝毫温度。
她豁然睁眼,强撑着精神,打量了四周一圈,怎料,整间屋子里都没有锦鲤的影子。
黎瑾见此,着急忙慌地爬下床,匆忙间,脚踢到了一个香炉,将其打翻在地。
这是什么?
她摔倒在地,瞥了眼凭空出现在床榻边的矮几,又将目光放在从香炉里飘出的几瓣红艳艳的花瓣。
昨日浴池里似乎就有这花。
黎瑾捡起一瓣还有些完整的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浓烈的香味顿时就充斥在鼻腔,脑袋也紧跟着有些发晕。
“这花有问题。”
她低声呢喃一句,迅速把香炉抱起来,走出里间,将其丢进了外边的浴池里。
香炉落水的声音不小,将门外守着的二人惊醒。
“黎仙子,你醒啦?”绿肥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黎瑾闻言,黛眉微蹙,问:“你喊我什么?”
绿肥红瘦一直喊她是锦鲤的影子,但眼下却忽然改口,定是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你们圣女对你们说了什么?她现在人呢?”
她用力推了一把门,发现门纹丝不动,还有锁摇晃的声音响起。
“绿肥红瘦,我知道你们听得见,别给我装哑巴!”
黎瑾用力拍打着门,瞳孔的颜色因愤怒,逐渐染上淡淡的蓝色。
但绿肥红瘦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面面相觑,轻声嘀咕:
“圣女影子原来是有脾气的哎。”
“是啊,是啊,我还以为她就是圣女养的小乖乖。”
“啧啧啧,果然人不可貌相。”
“错错错,是影子不可貌相。”
红瘦纠正了句,怎料下一秒,门板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了她脑袋上。
“星星,绿肥,大白天的我见到星星了。”她呜咽一句,在绿肥脚边昏倒了。
绿肥见状,脑袋微微上扬,看向气势汹汹的黎瑾,默默咽了咽口水,暗道:“圣女影子的脾气,一点不比圣女小啊。”
救命,她觉得她要见到她太奶了。
“黎、黎、黎仙子,我、我、我……”绿肥抖如筛糠,被吓得话也说不利索。
“说,锦鲤呢。”
黎瑾瞳孔被彻底染成了墨蓝色,封印的灵脉也在微微颤动。
绿肥跪坐在地,结巴道:“云、云、云……”
“带路。”
黎瑾没心思听绿肥继续结巴,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推到前面,让她带路。
而绿肥此时也已经被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因此,她也顾不上锦鲤给她与红瘦下的命令了,带着黎瑾就直往云山河去。
与此同时,远在云山河的锦鲤,则对竹屋发生的事全然不知,正准备下河。
“喂,真不带她。”
锦书抱手,看着在转手腕上银镯的锦鲤。
锦鲤摇摇头:“太危险,她在家等我就好。”
锦书挑眉,指了指在锦鲤两边跳来跳去的阿墨阿白,道:“所以,你就把我两个女儿拐去,陪你下刀山下火海?”
锦鲤一顿,抬眸朝锦书讪讪一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阿墨阿白的。”
锦书闻言,轻嗤一声,道:“阿墨阿白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话落,她就摆摆手,转身走开。
锦鲤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她弯下腰,问阿墨阿白:“准备好了吗?”
阿墨阿白齐齐点点头,其中,阿墨满眼雀跃道:“圣女,我们快走吧,去河下挖宝!”
锦鲤闻言笑笑,应了声好,率先下河。
阿墨阿白紧跟其后。
云山河原先河浅,又因为地处雨少的地带,所以,站在岸上,也能一眼看得到河底。
但近几日,由于连着下了三日的大雨,是故,河面涨高了许多,连带着水也浑浊了不少。
到了水下后,锦鲤与阿墨阿白兵分两路,往两个方向去找锦书口中的黑色水草地。
“阿墨阿白,你们找到黑色水草了吗?”
一刻钟后,锦鲤搜索完自己的地界,也没发现一根黑色水草,便撕了一张通讯符,问阿墨阿白。
“圣女,我们找到——”
阿墨兴奋的声音从通讯符的另一头传来,但又戛然而止。
锦鲤闻声,心下一凛,忙转动手上银镯,按照锦书教给她的方法,查探阿墨阿白的方位。
但由于她第一次用,还不熟练,因此,试了约莫半刻钟后,银镯才算是显示出阿墨阿白现下所在的方位。
“奇怪,怎么会离得如此远?”
锦鲤盯着银镯上距离近一里地的两个红点,暗道一声古怪,但还是迅速朝着提示的位置游去。
怎料,她刚游过方才与阿墨阿白分开的地方,就感觉她似乎被水流推进了一层结界中。
此外,她还发现她与阿墨阿白的距离,也只剩下几步之隔。
“呦呵,是你啊。”一个声音倏地从背后响起。
锦鲤快速转身,看向来人,莫名觉得眼熟。
“你是何人?”她问。
“田新。”来人言简意赅。
锦鲤闻言,眸底划过一丝疑惑:“田新,听着是耳熟,所以,你到底是谁?”
田新一顿:“你真不记得我?”
锦鲤更疑惑:“为何要记得你?”
她对这种长得四仰八叉的人,向来见过一面就忘。
田新:“……”
他沉默半晌,提醒道:“当初就是我将你抓去的魔族。”
锦鲤愣了会儿,死去的记忆逐渐复苏。
“原来是祝方的甜心啊。”
她啧啧几声,想起胡荔与顾宁宁先前与她说的‘魔族驻扎云山河底’,不由懊悔怎么运气这般差,刚下河,就能碰上。
“那两个孩子呢?”她郁闷一番后,问。
“你说那两条小鱼仔?”,田新冷笑,“自然是送去烤了,给我兄弟几个加餐。”
加餐……
锦鲤神色一变,变出玉骨剑握住。
“你把她们捉哪儿去了?”她举剑对准田新。
但田新见状却丝毫不惧,反倒伸手,摩挲了下玉骨剑的剑刃,从容道:“你举剑的动作如此虚浮,明显就是废了。”
他说着,掌心飞出一团魔气,钳制住锦鲤的玉骨剑,将人往自己身边带。
“死鱼妖,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田新狠狠掐住锦鲤的脖子,猩红的眼,直勾勾逼视着她。
“若不是你将尊上的宝库洗劫一空,我也不至于来这山沟沟里,成日挖几根破草,拿出去倒卖,换钱。”
他尖锐的指甲嵌入锦鲤的脖颈,划破她的肌肤,任由她的血顺着颈窝流下。
锦鲤吃痛,想摆脱田新,但对方却掐得越来越用力,让她根本摆脱不了,只能无助地腾空着脚,看着眼前一点点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