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揪了揪自己的脸道:“姓楼的你又怎么啦,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嘛。”
楼彩卿恢复了神色,揉了揉自己的额角道:“兴许是小爷睡迷糊了吧。”
闻言鹿衔草又躺了回去,道:“那就让我再睡会吧,等下还要去参战呢……”
“小鹿,你不能去!”楼彩卿再次焦急道。
“哈?”
面对着鹿衔草疑惑的神色,楼彩卿抓耳挠腮,最后搓了搓手道:“小爷我昨天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哎呀,梦都是反的。”鹿衔草毫不犹地地打断了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可是小鹿!”
鹿衔草用眼睛瞪着他。
“可是,可是小爷的梦一向很灵的啊。”楼彩卿表情极为夸张。
鹿衔草用食指点着他的额头,不耐烦地从床上跳下来道:“好好,不让我睡觉是吧,我这就上战场,看看能发生什么事。”
楼彩卿见鹿衔草当真要去参战,忙阻在她面前道:“那个噩梦真的特别可怕!”
鹿衔草被他挡的走不了,便没好气的问道:“说说看啊,什么梦,梦见我死了?”
“不是不是……比死了还可怕呢!”楼彩卿吓唬她道。
鹿衔草扬起眉头,努嘴示意他继续说。
“咳咳,小爷我梦见你被妖皇抓走了,变成了一个老妖婆,又黑又丑,脸上的褶子那么老长。”
楼彩卿边说边用手在脸上比划着,“真的真的,可长了,嘴边两道都是……”
“姓楼的!”鹿衔草实在受不了楼彩卿的胡言乱语,便道:“你不愿意去我自己去好了。”
“去去去,小爷当然要去。”楼彩卿赶紧拽着鹿衔草的袖口道。
鹿衔草抖了两下甩开他的手,道:“好啦,玩笑到此为止吧,我要赶紧收拾东西过去了。”
“小鹿,带上这个。”
楼彩卿伸手递过来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鹿衔草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件金玉如意,同体流光,入手冰凉。
带有弧度的条形把约有两寸长,顶部是个贝叶状的扁头,握在手里小巧轻便得很,不知是何用途。
“给我这东西干什么,挠痒痒太小了,不过拿去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
“这可是小爷我亲自开过光的护身如意,别人想要还没有呢!臭小鹿,你居然想着把它卖掉。”
楼彩卿气得张牙舞爪起来。
“逗你的啦。”鹿衔草将金玉如意小心收进怀里道:“耽误的够久了,姓楼的我们出发吧。”
楼彩卿嬉笑点头,手却有意无意地掩住了自己的左臂。
-
东都,边境峡谷。
和想象中的不同,鹿衔草本以为会是两军交战,各自举着大旗,呐喊一声就冲了上去,可谁知到了地方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什么东都兵团了。
两侧是高高的峡谷,峡谷上是早已枯尽了的叶子,峡谷下是浅浅的水洼,映着阴沉的天色,盘在谷中崎岖的小路上。
鹿衔草和楼彩卿一起在这小路上前行,深一脚浅一脚弄得满鞋泥泞,不由得问道:“他们人在那啊,我们该去哪里打仗啊?”
楼彩卿一边走路,一边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口中道:“找不到才好呢,这样就不用去了。”
鹿衔草抬手揪起他的耳朵道:“这可是对抗妖魔的关键一战,我肯定要去帮忙。别再你那奇怪的梦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吧,我自己去,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罢她气呼呼地往前赶。
“啊啊,小爷我去,小鹿等等我!”
正在二人吵闹时,却听后面传来一低沉之声。
“东都兵团第一都尉,奉命迎接神女大人。”
鹿衔草回头看去,只见黑漆漆的狭道上,一人身穿银色战甲,牵着一匹同样披满铁甲的战马,正向着自己俯首行礼。
“你是东都兵团的都尉?”
“是的,神女请随我来。”
都尉脸上戴着一獠牙面具,上面只开有几个侦查呼吸的小孔,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光听那冰冷冷的声音,也知他定是一脸僵瘫。
鹿衔草随都尉往峡谷前行,刚一到峡谷之上,便见碎石掩映之后,整齐的东都兵团已经严阵待发,更令人称奇的是,数万名东都兵团皆是身披铁甲坐跨铁骑,可是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若不是此刻鹿衔草亲眼所见,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峡谷上有这么多兵马。
为首的是个骑在马上,身着轻甲的女子,见鹿衔草一到,便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道:“神女可曾打过仗?”
鹿衔草被这一问弄得发慌,道:“我……呃,没打过。”
那女将又问:“可曾读过兵书?”
鹿衔草将手掩在嘴上,咳嗽一声道:“也没有。”
整个玄鹤门除了茶叶就是茶叶,连半本书都找不到,更别提什么兵书了。
鹿衔草能识字都得感谢门口的教书先生,不过只可惜那教书先生对兵书并不感兴趣。
女将把头一点,看着鹿衔草道:“我明白了,那么神女就待在这峡谷之上,等待东都兵团的凯旋吧。”
鹿衔草明白自己没什么用,心中不由得羞愧起来,把头一低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是走吧。”
女将却拉住她道:“这说的什么话,神女自有过人之处,何必妄自菲薄……”
正要接着说下去,却见一旁的小兵上前报告情况,女将听完忙将手一松道:“敌妖已经进了埋伏圈,神女若是不怕,也请一同过来吧!”
鹿衔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但见峡谷下方已然开战。
狭窄的谷道犹如收紧的口袋,鹿衔草等人站在谷道之上,只见几百个骑着快马的东都兵,正迅速地向着谷内奔来,而在他们身后,几万只蛇妖正飞速地追来。
东都兵身着轻便软甲,手中持着一把步弓,背后负着三袋箭囊,里面各自装了三十支箭羽,待与蛇妖距离一拉开,他们用弓箭向蛇妖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有的就地翻身下马,朝着蛇妖射箭,完事后再重新跃回马上;有的箭术较为精湛,便勒住马头原地踏步,在马背开弓,给予蛇妖致命一击;这期中有个箭术卓越的少女,一面驾着马飞速疾行,一面回首搭弓射箭,箭箭精准,百发百中,直将那蛇妖射去了数多。
“哇——那个射箭的女孩子好厉害,叫什么名字啊?”
鹿衔草见那女孩箭术精准,忍不住赞叹道。
“金卓玛,是我们东都兵团有名的骑射手,她的骑射术是一绝,三百步之内的敌人都逃不过她的利箭。”
一旁观战的女将道:“值得一提的是,她今年还不到十五岁。”
“哦……是这样啊。”
鹿衔草将头深深地低下去,别人十五岁已经可以骑着马把敌人射得嗷嗷叫了,自己却还像个吉祥物一样站在这峡谷上。
哦,吉祥物都不是。
鹿衔草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要是听楼彩卿的就好了,就不应该来,来来也帮不上忙,只能傻站着。
“怎么,神女又开始妄自菲薄了?”女将探头问道。
鹿衔草面上一红,道:“我好羡慕你们,你们一个会领兵打仗,一个会骑马射箭,可是我却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了,下去帮忙都是给你们添乱。”
女将抬头仰脖,哈哈一笑,一手拍在鹿衔草肩膀上道:“金卓玛打生下来就在马背上,还没学会说胡就先学会射箭,出落成神箭手那也是自然。我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躲在我老爹的书房里读兵书,倘若这样还不会领兵打仗,那我这些年的书可都白读了。”
鹿衔草抬头看看她,不明白她对自己说这话的意思。
女将又道:“神女何必跟我们比这些。你能做神女,自然有着我们常人比不过的地方,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能力,再巧妙地使用它。”
“能力……”
鹿衔草顺着女将的话想了想,伸手在地面上催生出一大堆藤蔓,然后看向女将眨眨眼道:
“这个算吗?”
峡谷的下方。
东都轻骑兵已经完成了一轮攻击,同时也把敌人引向了峡谷的更深处。
那些箭羽虽然无法穿透蛇妖坚硬的鳞片,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可是却能让他们恼羞成怒,吐着信子扬言要将东都兵团碎尸万段。
几万只蛇妖向着东都轻骑兵冲了过来,而此时,东都兵团真正的杀手锏也出现了——东都重骑兵。
每一个重骑兵身上都披挂着沉重的甲胄,这些甲胄全部用精铁冶炼而成,常人穿在身上根本走不了几步,可是有了同样披着铁甲的战马,重骑兵不仅拥有超高的防御力,还拥有着令人闻风丧胆的速度。
“唰!”
只是一个眨眼间,早已在峡谷两侧埋伏好的重骑兵就已经手持马槊冲到了蛇妖的眼前。
“啊!”
“啊!”
蛇妖几乎来不及后退,就被重骑兵的马蹄和马槊碾成了碎片,少数比较靠后的忙向谷口逃去,可是重弩手早已等在了那里。
沉默地瞄准,搭弓,出箭,一支一次能贯穿三个鲛人的重弩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蛇妖的鳞片,将一个个蛇妖钉在了地面。
剩下的蛇妖张嘴一吐,毒液喷溅,想要击破重弩手突围而去,可是就在毒液接触到重弩手的一瞬间,无数条藤蔓从地面冲出,牢牢地挡在了重弩手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