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中惊险重重,密室之上的战斗,则更加酷烈。
因惦记着绘世尊者一个时辰之约定,两个老鬼先时能躲就躲,躲不过也只是随意招架,只求拖延,不求胜利。
时间一点点流逝,却迟迟等不到绘世尊者的好消息,半面善和半面恶心里渐渐打起了鼓。
一个时辰已经过了!
两个老鬼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骇,难道绘世尊者失败了?还是说他挣脱魂印,自己溜了?
半面善和半面恶什么也顾不得了,他们先后逼退对手,往隐藏的密室飞去!
密室内一片漆黑,原本璀璨发光的金刚石阵归于黑暗,而阵法中心,摆着半个巨人的尸体!
“绘世尊者!你在哪里?滚出来!”半面恶狂怒不已,四处搜索绘世尊者的身影。
半面善也惊也怒,他压下翻腾的怒火,盯着站在角落的阿善奴,她身上有蛇的血腥味,“是你杀了绘世尊者?”
他声音冰冷,眼神更是冷的骇人,阿善奴被他的杀意笼罩,擒刀于身前,全力戒备。
不想先动手的不是半面善,而是已经暴跳如雷的半面恶!
“是你?是你杀了绘世尊者?”说着,尖锐的鬼爪裹挟着森冷鬼气,朝她心窝抓去!阿善奴不敢逞强,飞身躲闪,并用缠了神龙真火的宝刀护卫周身。
她左支右绌间,被暴烈的鬼气割破皮肤,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鲜血抛洒,染红了小小的密室。
阿善奴尝试反击,却发现自己就像被猫按在爪下的蚂蚁,她的任何进攻,都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旋龟已经与半面善斗在了一起,抽空看戏,“你不去帮她?”
“再等等,她还有余力。”宴四海紧盯战局,摇了摇头。
“哈哈哈,老匹夫,这几个小畜生在拿咱俩练手呢!”半面善被旋龟缠着,还不忘说嘴。
半面恶恨声道:“老夫纵横天下几千年,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今日且叫你们瞧瞧老子的厉害!”
绘世尊者不知去向,逃跑的计策算是失败了,衢城这个囚笼里,不是海族死,就是自己亡!
半面恶发了狠,终于使出了看家本事!
同是半神半鬼的怪物,半面善修复生、往死二术,而半面恶的看家本领,名叫混沌百相。
提起他的功法,便不得不说起当年群雄战藏仁之事。
当年,藏仁力竭而死,转生为鬼后携半块面具潜逃,余下的半块面具,引发又一轮鏖战,在场大妖无一生还……
战场尸横遍野,血可泊舟,而转生的新鬼足有百数。覆辙在前,继续争斗只怕会齐齐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于是众鬼妥协,以“天地本混沌,何必辟清浊”一言为法旨,上百厉鬼交融水乳,合成一体。
初初诞生的半面恶暴虐弑血,接连造下屠城杀业,遭至各界大妖追杀,处境维艰。
为将来计,百鬼共举一怯战者充做头脑,示众理事。他,便是后世妖鬼们常见的半面恶。
前言累述,不过是说明一事,半面恶平日里的那副面貌,不过是蒙混世人的一层皮,皮下百鬼杂处,各具能耐。
这其中,最为厉害的,乃是一具重明骨。
当年恶斗而死的重明鸟,承袭神兽重明之能,善斗,十分骁勇!
随着半面恶的一声大喝,伪装的人相从中间撕裂,皮肤下冒出一具黝黑的骸骨,尖喙长颈,三趾足,背生骨翅,正是百鬼首恶——重明骨!
重明骨刚刚现身,森罗鬼爪凭空冒出,悄然出现在阿善奴身后,不等她反应,猛的一掏!
那鬼爪瞬间显露,露相即是杀招,晏四海的动作更在喊话之前,“小心!”
话喊完,一个巨大的冰球已然凝结,包裹住了反应不及的阿善奴!
小鱼妖有冰球护体,鬼爪照抓不误,一阵叫人牙酸的“格叽”声后,冰球裂成碎片,哗啦啦砸了一地,而里面的小鱼精因有这一下缓冲,保得性命,在冰球碎裂的一瞬间,躲在了宴四海身后。
“出去躲好!”晏四海将昏迷的谢荷翁丢给她,吩咐一声,便被迫面对黝黑的骨爪。
阿善奴刚在生死关前走了一遭,冷汗涔涔,犹自后怕,她一句废话没有,抱起谢荷翁就跑!
她清楚地知晓,接下来的战斗,不是她能掺和的了!
宝刀锋利,真火灼烧鬼气,可晏四海砍了无数刀,骨爪上连一个豁口也无,真火更是乖乖挂在刀上,未染骨骸分毫。
“你这火怎么对他无用啊!”晏四海朝旋龟抱怨道。他有点可惜那一对白珍珠!
“那就硬杀啊!你是傻子吗?打架都要我教!”旋龟追着半面善砍,抽空怼他。
武器不好使了,重明骨的爪子却不断切割他坚韧的皮肤,鬼气经由伤口,不断侵蚀护体的纹身,晏四海攻击之余,不得不狼狈躲闪。
他咬牙扛着,不想旋龟居然发了善心,“困兽之斗,当然凶猛了,你我交换,我来收拾他!”
跟半面善打架如同猫扑蝴蝶,躲躲闪闪,实在败兴,旋龟甩开他,和晏四海互换了对手。
她对上半面恶的重明骨一相,不到三五个回合,就吃了亏。
“这老鬼怎么突然变厉害了?”
半面恶用骨架子打她的同时,还有一只鬼爪时隐时现,抽冷子掏她后心窝!
“他这具骸骨十分坚硬,爪上还有毒!你小心!”宴四海提醒她。
鬼爪再现,旋龟立即躲闪,大腿后侧还是被挖出一大块伤口,她痛的眼晕,也被激起了凶兽血性!
“你他娘的!”
她收起刀盾,周身红光闪过,一只龟身鸟首的兽出现在原地。
“你再抓我试试?”鸟首嚣张道。
重明骨鸟喙快如闪电,向旋龟啄去,旋龟把头往壳里一缩,“铛”的一声,鸟喙和坚壳相撞,鸟喙被弹开,龟壳完好无损。
旋龟躲过一击,伸头咬住重明骨的脚骨,奋力往上飞去,“下面太挤,施展不开,咱们上去打!我连真的重睛鸟都打过,还怕你个死了的杂|种?”
“小畜牲休要狂妄!”重明骨以神兽血脉为傲,最恨旁人提及混血一事,逆鳞被触,惹得它怒火焚心,不要命的朝旋龟叨了过去。
半面恶正与旋龟殊死搏斗,半面善对上晏四海,不急着动手,一面躲闪还一面唠叨,“你我本无仇怨,不过是半面恶从中作梗,何必因为一场误会斗的你死我活呢?”
“哼,还想拖延?”晏四海可不信这老鬼能憋什么好屁,且等拿下他再说废话!
晏四海一心要战,半面善却不乐意,选择了隐身躲藏。晏四海哪能让他如愿,法诀连出,几下将他从隐身中打了出来。
只能勉励迎敌的半面善没打一会,振声长啸道,“老匹夫,你看看这群廉白的狗,你我一再的退让,他们倒蹬鼻子上脸了!杀了绘世尊者不够,还想杀了我们去给主子邀功!”
“绘世死了,即便杀了他们,地宫外还有一个廉白,到那时你我苦战疲惫,可还有胜算?”
“若不知处境艰难,老子出来干啥?有妙计就快说,休要磨牙!”半面恶的混沌百相之中,重明骨一相,本事最大,脾气也最是鲁直暴躁。
事关生死,半面善传音与重明骨,“此乃死局,稍有不慎你我皆亡,廉白尽得两块面具,飞升证道!可怜你我,只做了他的踏脚石!”
他说这话时,旋龟龟壳旋转,在重明骨的翅骨上狠狠锯开了一道大口子,真火顺着伤口,逐渐侵蚀灵魂。
重明骨想还手,她缩回壳里,他气得追着踩,奈何龟壳坚硬,他又根本踩不动!
重明骨气得暴躁大喊,“别废话了,到底是何计策,快快说来!”
半面善这边也不好受,手背被宴四海砍伤,真火即将顺着伤处烧到身上,这逼得他不得不断腕自救。
他再次传密音道,“不想命丧于此,兽神面具,便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
阿善奴带着谢荷翁一路狂奔,冲出王宫,回了韵海阁。
此时已经天亮,秋宫正坐在柜台里,白嫩的小脸板着,看凌霄给一群小妖倒茶、分食物。
阿善奴浑身浴血,扛着谢荷翁跑了进来,秋宫连忙站起身,“你们怎么回来了?晏四海呢?”
阿善奴抓起柜上的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方缓过劲来,只留下一句“还没打完呢”,便带着伤员跑了。
“韵海荷心”里,廉白真君自她踏入画中境便已察觉,挥手将她招入殿中,指着谢荷翁问道:
“他怎么了?”
“被一个老鬼养的毒蛇咬了!”
阿善奴将谢荷翁放到地上,见他面如金纸,气息似有似无,担忧道,“他是不是快死了啊?”
廉白真君蹲下身,握住谢荷翁的手,那手背上赫然两个血洞,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了。
他忙扒开谢荷翁的衣襟,发现有一团青紫雾气缠绕在其胸膛,不断翻涌,幸而有玉佩压在上面,护住了他的心脉。
“鬼气,混杂蛇毒……”
他观察已毕,思索片刻后,在袖子里摸出一团恶臭的黑色藻泥,递给阿善奴。
“这是什么东西?好臭!”阿善奴捂着鼻子退开老远。
廉白真君也后退一步,“你怎好意思嫌它臭?”
阿善奴僵住,可能是打架太紧张,也可能是闻久了习惯了,她都差点忘了那颗臭丸子了!
廉白真君将那团海藻泥扔给她,“将这个涂抹在他全身,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需要吃吃药,逼一下毒?”
谢荷翁好脆弱的,阿善奴担心只敷个海藻不管用。
“不用,祛毒的药他承受不住。”
这小崽子很脆弱的,廉白真君担心一剂药下去,把他治死了。
阿善奴没了异议,蹲下身开始剥谢荷翁的衣裳。
“等等!”
眼看少女面无表情的扒开了谢荷翁的衣衫,还要去扒裤子,廉白真君突然警觉,“你不用法术?用手涂?”
阿善奴抓着一截绿裤头,抬头道:“我不会啊!”
担心仙君嫌弃她,她又道,“我手涂也很快的!”
这非是快慢的问题!
廉白真君扶额,一个弹指,将她手中的海藻泥涂遍谢荷翁周身,连眼皮嘴唇上都抹了,只留两个鼻孔。
活儿干完,廉白真君斟酌一番,终是道:“男女有别,你需避讳,非心仪者,不可宽衣解带。”
这本该是女子们私下教导之事,不该由他向一个少女讲述!
眼见真君神情严肃,阿善奴点了点头,不过,野蛮生长的她心里有些不以为然就是了。
光溜不光溜的,哪个妖现原形还穿个裤子的,不怕被大家笑掉大牙?
原形看得,变成人形就看不得了?啧,虚假的羞耻!
少女不见尴尬,廉白真君倒有些不自在,他清了清嗓子,“地宫之中情形如何?”
说起这个,阿善奴兴奋起来,“半面恶也在地宫里!两块兽神面具都在那里!真君,咱们撞大运了!”
“哦?”
……
满身是血的阿善奴走了,秋宫捏着鼻子站在原地。
“好臭!”
凌霄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喃喃道:“阿善奴是不是食过S啊?怎么这么臭……”
作者有话要说:臭臭的两个鲨鱼妖,再加一个臭烘烘的谢荷翁。
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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