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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天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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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樱理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温子滕面无表情地垂眸凝视着他,先前对他充满欲/望的热烈情绪突然间尽数内敛。剩下的,只有死一样的沉寂和暗沉的严寒。

戏弄?

旁人不知晓,这对他温子滕来说绝对是一枚足以致命的炸药。

他对眼前的人向来态度冷漠,即便对方穷追不舍无数次,对他说过无数次的喜欢,甜言蜜语,无数次的挑逗,他都不为所动,甚至厌恶,因为他知道这人的性格有多恶劣。

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吸引到他了。

樱理这样的人,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逃脱他的手掌心。沉迷在他的迷人魅力中,无法自拔。

一如他自己,让他流连忘返,食髓知味,冲破了原有的淡定冷静的底线。

可现在,眼前的人在一次次无底线的勾引过他后,居然又拼死一般在反抗着他。

他想起了前阵子男人在直播镜头前的宣言。

不喜欢,也没兴趣。

合约期限,得庆祝一下。

温子滕那双漆黑的瞳仁里隐隐燃烧起了嗜血的赤色。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在戏弄我……”男人说着,带着薄茧的大掌已经悄无声息地覆上了樱理白皙优美的脖颈。

他虽然是在询问,但他的行动好像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呼吸道被禁锢的刹那,樱理有一瞬间大脑空白。

在被箍住脖颈之前,他突然明白前世为什么明明有着一张俊美无筹,跟面目可怖毫无关系的一张脸,却能如地狱罗刹般令敌方将士闻风丧胆,见了就腿软。

因为这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还会骨肉嚼碎的嗜血狠厉之色的太强悍了。它与阴冷的压迫感同时席卷开来,犹如一把锋利的刀,令他从脑髓深处迸发出恐惧死亡的寒意来。

当樱理感受到脖颈上无情的力道,以及逐渐窒息的呼吸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可怕。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他甚至有种如果他敢承认是戏弄,温子滕一定敢掐死他的感觉,仅一只手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不,不是的……”樱理本能地开口。

他说的是实话,无论之前应梨做过什么,跟他都完全没有关系。

樱理的脖颈被一瞬间松开,他瘫软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

他突然明白,应梨给他留下的烂摊子根本不好收拾,也许无论他怎么解释,这个男人不仅不好接受,然而会误会更深。

这个转世,有着跟将军一模一样的恐怖!

这个男人站在了权势的顶端,他得罪了男人,男人究竟会做出什么行为,他无法确定。

死他其实是不怕的,但是他和凌茗终究是在万光映氏的掌控之中。他相信这一刻如果他真的惹怒了温子滕,凌茗的下场也一定会很惨。

毕竟他不过是个替身,一如他前世一样。更何况在男人的眼里他们还有着情/色协议,如果突然想要他,不更是理所应当?

于是樱理深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冷静如初:“温先生,不管怎样,现在的我,的确没有想跟你温存的心情。”

“可是我有。”

温子滕冷声说道,他将樱理的手腕向上拉,低头,兀自霸道地吻上了樱理的手指。

樱理顿感背脊酥麻,他毫不犹豫地想抽回手,可手指却被抓得更紧。两人力道之间的悬殊让他意识到自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心情!

自顾又霸道,近乎冷血,又近乎无耻。

难道这才是男人的本来面目吗?!

樱理呼吸不稳,甚至近乎低吼:“温先生!……”

倏地,门口传来一声响动,两人同时看过去,就见到岳柠站在门口,一手拿着两条毛毯,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樱理也愣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来,他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迅速将身上的温子滕给推开,从座椅上飞快地逃到门口。

跑到门口时还不得不撞开了岳柠。

岳柠在樱理擦身的刹那,下意识想狠狠抓住樱理的胳膊,抓住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质问!

可他似乎又没有任何理由。

霎时间,房间内就只剩下了温子滕和岳柠。

岳柠把毛毯往旁边架子上一扔,快步冲过来质问:“子滕哥哥,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他早就感觉不对劲了,温子滕和樱理之间,绝对有问题。

除去刚刚惊骇的一幕,他想到了从在直播间乱搞到更改游戏规则,温子滕给了樱理太多的特权,也让他伤心了无数次。

他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大声质问:“你为什么总是向着樱理,你对他那么好,比对我都要好。很多明明属于我的特权,你却给了樱理!刚刚呢?刚刚你是不是在吻他?!”

岳柠说到这里时,眼眶一红,仿佛就要哭出来:“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哥的了吗?你明明答应他会给我很多特权的!”

温子滕侧目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起衣袖领口。

“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他。”须臾,他终于开口。这一开口,岳柠终于哭了出来。

“但那只限于对他的身体。”温子滕冷声说道。

“不得不说他的确如同节目里一样,很会勾/引人。而且他为了勾/引我,用尽了手段。”

整理好衬衣的温子滕稍稍耸了下肩膀使得衣服更服帖规整,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也许等哪天腻了,可以找个体面点的理由再分开。再想点周全的办法,防止他以死相逼。”

岳柠愣了一下,而后上前几步迫切地说:“真的吗……”

虽然过程他很心痛,但这个抉择能让他很安心。

温子滕坐回到真皮椅子上,拿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他淡淡一笑,眉眼舒展开来,恢复了之前皮笑肉不笑的一贯神态,俊美但冰冷疏离:“我不会喜欢上樱理。”

“这一点,你永远可以放心。”

·

樱理快速逃回自己的座位,一个人缩在窗边,呼吸不稳。

不对,很不对,现在的温子滕突然对他充满兴趣,跟前世的将军也是大相径庭。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喜欢吗?

不可能,这一点他前世就已经深刻体验过。曾经他对将军说过无数次“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但最终都只会演变成另外一个事实。

将军不会喜欢上他。

将军对他的任何一个温暖一点的眼神,或是举动,那都是因为他和丹羽的神似。

樱理心想,他终究因为对方是个毫不相干的转世而心软了。

否则刚刚,他应该抓过果盘里的那把叉子,切入温子滕的脖颈。

所以作为转世的温子滕,之所以会这么对他,无非是因为在万光映氏里的无数个替身之中,唯有他和应梨是最像温子滕心上人本尊的吧。

一如前世的他一样,第一次听到旁人议论自己和将军的心上人有几分想象时,他是即又伤心又难过。

然而倏然间,一个念头如森冷幽魂般浮上他的脑海,令他毛骨悚然!

他该不会在走老路吧?

温子滕,将军。

综艺,艺教司比赛。

巨大的恐惧袭上心头,樱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灌入了冰碴,渗入骨髓,手脚冰凉。

一种脖颈被勒住的窒息感越发强烈起来。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凌茗从卫生间回到座位上,见到樱理忍不住问。

“咦,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苍白?”凌茗说着就伸手去碰樱理的额头。

樱理立马偏过头,拉起卫衣上的帽子套到头顶说:“可能刚刚着凉了吧,我没事。”

说完,他便将脸偏向窗口,闭上双眼假装睡觉。

凌茗好奇地多看了樱理几眼,也就没多说什么。

而此刻,樱理轻轻睁开双眼,看着窗外飘渺又浓稠的云雾,眸低破天荒涌上一股恐慌。

不会的。

他绝对不会走上老路的!

温子滕,容墨!

岳柠,丹羽!

他不由得攥紧衣角,背脊发寒。眼眶涌上热意,情绪如波涛暗涌,差点就要忍不住爆发,要闯出胸口了!

不会的!

如果真的是在走老路,他一定要亲手解决了岳柠和温子滕那两个家伙!

樱理怀着这种情绪再次闭上双眼,不知不觉,他就睡了过去。

他陷入了那段他最不愿回首的梦境。

“为什么?为什么要将我从终试中除名?”

奉廷台下,樱理冷声质问着那高高在上的人。白腻如雪般漂亮的脸颊因愤怒而薄红,红衫长袖下的手都在颤抖。

这里是将军容墨每天习武练剑的地方,是他追随而来,从偷看到被发现,到光明正大日日来“骚扰”对方的地方。

这里每一根草木,每一张桌椅,甚至每一个台阶对樱理来说,都是两人满满的回忆。

容墨赶不走他,他就赖在台阶下面的软椅上不走,要走也一定是被对方抱走。醉酒来耍赖多次,也在温香软褥中醒来。

容墨每一次的平淡如水,他都乐此不疲地挑逗相对。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他的爱慕,他一定能俘获喜欢的男人的心。

可这一刻,他得知丹羽是容墨唯一区别对待的人。是将军府旧交灭门的遗孤。是进了春宵楼没几日就设计陷害他,企图赶走他的花魁。是宫廷艺教司比试时明争暗斗的劲敌。

樱理这才明白,原来于天于地,于无数曾经自己不屑一顾漠然鄙夷的拒绝者们,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

奉廷台只有八个台阶。

他以为自己已经一步步走到离容墨的心,很近很近的位置了。

可现如今,他却感觉两个人远隔如山海。

樱理死死盯着台上高大俊美,身披甲胄的男人。可容墨垂眸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吐出了四个字:“没有原因。”

樱理盛怒:“风尘人士不可加官进爵是你说的对吧?”

“那为什么丹羽还在?!”

虽然亲口问出了这个问题,但樱理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亲手毁掉他好容易爬到顶端的路,折断他的羽翼,不过是以便降低花魁的风尘名号,慢慢洗到能配得上将军的高度吧?

他就是那个绊脚石,他怎么敢跟将军的人,抢同一个东西呢?

然而容墨依旧只字未言,只是别开目光,眉头紧蹙,神色紧绷。

樱理的眼圈红了起来:“为什么?……他可比我脏吧?”

他伤心,他难过,他口不择言。

成人后的他,从未因为一个男人而如此狼狈过。

“他可是千人骑万人上过的一块烂布!”

情爱使人失智,他恨,他真的恨极了那个人。

好像自打那个丹羽,人们口中将军死而复生的白月光一出现,就注定他会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俊美矜贵的将军抿了抿唇,浅茶色的眸子却在轻垂的长睫下,显得几分深邃:“他是身不由己。”

好。

很好。

真是太好了!

樱理的唇不自觉地动了动。

多么感人肺腑,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终究他才是那个笑话!

什么没有原因,不过是因为丹羽想要罢了吧!

只要是丹羽要的,将军都会给!

他赢过丹羽那么多次,却输了一个眼前人。

万人捧我,独独将军心中无我。

樱理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牙关紧闭。他的身体里在爆发着烈火,却要生生压回进骨血,以血疗伤,骨肉自愈,隐忍住那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

他不会哭。

自从他一个人回到乡村,得知爹娘举家早已搬离,从未想过找他,再无音讯的那个雨夜,他就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他恨,他悲痛,他难过,可那又如何?

输了就是输了。

压下胸腔里的洪水猛兽后,留下的是万般皆虚的空前冷静。

樱理深吸一口气,抬头,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他视为珍宝,只看一眼便能欢喜一整天的人。

这是他最后一次看他。

从此往后,毕生陌路。

“后会无期吧,我的容大将军。”樱理淡淡开口,而后转身离开。

这是他对容墨最喜欢的昵称。

不过他再不会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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