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皱了下眉，莫名不喜。

齐铁嘴此时眉毛倒竖，眼神冷漠，哪里还见之前的眉清目秀。

他三番五次，待老头态度之鄙夷，几乎毫不加以掩饰，这不是人有千面或善恶之分，而是他瞧不起，以一种阶级层次高高在上的姿态，打从心底瞧不起身份微贱的老头。

林浪自觉自己作恶过多，实乃大坏蛋、大恶人，别说是五雷轰顶，便是死后下地狱受那千刀万剐之刑也不为过，因为他真的杀了很多人，不只是丧尸，还有人类，有那坏人，也有……他为了生存而杀死的人。

他内心从不否认自己满身血腥，也不从为此寻找借口，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活下来，他杀过、错杀过。

他和被他杀死的人，没有对错之分，没有善恶之别，在没了秩序、法律、道德、良知与底线的末世，想活命，不过是你死我活罢了。

这与齐铁嘴是不一样的，齐铁嘴他只是纯粹的，因为阶级层次不同，高高在上的鄙夷着身份微贱的。

无从区分他和齐铁嘴谁的恶之大小，也许齐铁嘴只是愚昧的，甚至在当下的大环境里他无错之有。而林浪自己，为了活下来，摒弃良知，满手血腥。

“佛爷，我知道您百无禁忌，但是你也不能一股脑儿一直往前走吧！”老头吓得不敢作声，齐铁嘴方又蹲下来，苦口婆心地劝说张启山。

几乎是刹那间，林浪遍身寒意。‘百无禁忌’，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为了活下来而举起屠刀，他从不觉得错，但这一刻却不禁问自己，真的没错吗？为了活下来，就可以向另一个人挥刀吗？

齐铁嘴继续道：“你要再这么走下去，您要真发生什么事，那岂不是……万一真的碰到——”

张启山在他说话声里眉头渐渐皱起，脸色也沉了下来，突然端起那碗河水就往齐铁嘴那边倒，终于打断了他。

“佛爷、佛爷，这、这是干什么呀……”齐铁嘴提着湿了的衣角，大叫道：“这水不能倒呀！你这犯了大忌了呀你这是！”

张启山坐在石上，淡淡看着他：“有没有鬼谁说了算？”

不待齐铁嘴回答，他已经起身向深处走去，简短道：“走！”

齐铁嘴追上去：“不能走啊，佛爷！佛爷，佛爷！”

张日山刚要跟上去，余光见林浪一动不动，不由看过去，见他面色惨白，愣了一下立刻询问道：“怎么了？”

听到声音，林浪抬眼茫然看他。

他眼里的悲伤惶恐，看的张日山心中一惊，“怎么了？”几乎是立刻，他握住林浪的手，却惊觉他手冰冷得吓人，“你怎么了？手这么冰……到底怎么了？”

然而林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哀伤。

张老倌带着老头已经先跟上去了，亲兵们也都跟上去了。

张日山几乎是立刻抬手摸上林浪的脸，“你到底怎么了？”他压抑不住心中的不安焦急，毫无头绪也毫无解决办法，只能抱住林浪，紧紧地抱着他。

自己罪不可恕，林浪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满身血腥。眼前是他弄丢又找回的小漂亮，白皙俊秀的脸，一开一合的嘴，都在诉说着他的担忧和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终于低头，吻在他担忧不安的唇上。

像被按了定格键，张日山所有的惶然都如潮水般退去，他拽紧了林浪的衣角，不安的看着林浪近在咫尺的脸。

腰身终于被揽住，张日山于是终于也闭上了眼睛，微微仰头，温顺的任他辗转厮磨。

但林浪只是亲着他的唇，用温热的舌尖一遍遍描摹他的唇线，偶尔噙住他的唇，放在口中温柔的含着，用牙齿轻咬逗弄，又用柔软的舌尖一点点舔舐那痕迹。

是安抚，是温柔。

张日山是喜欢的，但他不想要这样的温柔，至少此时此刻，这样的温柔无法驱散他内心深处的不安，他更希望林浪……

他忍着羞赧，唇像贝一样，颤动着微微张开，探出小蛇信子一样柔软颤动的、鲜红舌尖，生疏地回吻。

但下一秒，像是礼尚往来一样，林浪停下了动作。

张日山心跳的几乎要蹦出嗓子眼，那一点鲜红也马上受惊缩回，他甚至不敢睁眼，太羞耻了，自己竟然……

林浪微微侧头亲了亲他白皙脸上的红晕。

张日山眼睫颤动，那只掌着他腰的手突然缓缓游移起来，他受惊地睁开眼睛，想要躲避，却反而更贴近了对方，那热度让他又连忙往后退，后腰却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按住，慌得他连忙伸手按在林浪肩膀上：“别……”

看着自己的那双眼水雾朦胧，像小仙鹿一样，又惊又羞，林浪只是手掌按住他的腰，手指轻轻揉捏他腰上的肉，意有所指。

张日山脸都烧起来了，他仰头缓缓地凑了过去，热气逼得眼里的水雾都蒸发，染湿了的睫毛重如千钧，终于闭上眼的同时，唇也触到了对方的。

林浪才终于动了。

被撬开唇齿，被攻城略地，被篡夺呼吸，甚至这可恶的侵略者在掠夺后，像逗猫一样懒洋洋地逗弄他的舌头……

张日山落在他肩膀上的手无力攥紧，渐渐滑落，被一把扣住，然后缓缓收拢，十指相扣。

——

“你们可终于来了！”齐铁嘴见到林浪和张日山出现，冲上去道：“你俩在后面在干什么呢？”

张启山也探究地看向两人。

张日山绕过齐铁嘴，向张启山道：“抱歉，佛爷，我来晚了。”

风灯的光不甚清楚，但张日山年轻不经事，又常年跟随张启山左右，他脸上不自然的神态叫张启山眯了眯眼，目光又落在跟他一起回来的林浪身上。

齐铁嘴追着林浪：“你跟副官在后面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来。”

“这不是来了么。”林浪应付他一句，走到张日山身边问：“怎么了？”

张启山冷冷地看着他，对副官道：“你先下去。”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方位。

张日山应了一声却没立刻转身，而是看向仿佛和佛爷对峙着的林浪。

林浪嘱咐道：“小心，下去了别乱走。”

“……嗯。”张日山犹豫着转身跳下洞口。

齐铁嘴凑上来：“怎么了你们俩？”

张启山没看他：“你也下去。”

“啊？我……”

张启山淡淡道：“下去。”

齐铁嘴默默转身。

老头不见了，张老倌带着齐铁嘴跳下洞口，亲兵们在张启山的示意下一个个陆续跳下去了。

林浪等着张启山开口，上司又怎样，还能管人私生活吗。

张启山开口：“你认真的？”

林浪挑眉：“你想说什么？”

张启山冷声道：“别忘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踏马倒是真的，但林浪不虚，他可以用读者打赏的地雷兑换灵魂实体化日期，“然后呢？”

张启山没料到他这么淡定，不禁皱眉：“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你离开这个世界，副官呢？”

“我不会离……”林浪说着，心里也咯噔一下，系统绑定他就是为了娱乐性，老九门剧情走完了呢？是离开这个世界，还是一直等到盗墓笔记的剧情开始？

张启山见状冷笑：“你自己都不能确定。”

林浪沉默。

“你有考虑过副官吗？”张启山淡淡道：“他才二十出头，本应娶妻生子，儿女满堂。”

“……这不是必然的。”林浪反驳，直到沙海电视剧情开始，张日山这个百岁山还是单身。

“那你有想过吗？你和他都是男人，别急着反驳我，”张启山轻描淡写道：“你们在一起，叫别人怎么看他？”

“日山是我的副官，在长沙城也是有头有脸的。”

——

张启山已经跳下洞口了。

林浪站在原地，犹豫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底下传来齐铁嘴咋咋呼呼的声音：“佛爷，怎么就你一个人？林浪呢？”

张日山见洞口没人再下来，也紧紧地盯着自家佛爷看。

“不知道。”

“啊？‘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林浪回去了？”齐铁嘴没追上张启山，扭过头朝上面大声喊：“林浪？林浪！”

上面寂静无声。

张启山已经带人探寻起来。

“林浪？林爷？”齐铁嘴叫了好多声也没人应，追上张启山刨根问底。

张日山仰头看着洞口：“……你在不在？”

“你回去了吗？”

“林浪？”

上面没声音。

张日山看了眼正探查的张启山，一咬牙翻身跳上去。

然而上面空无一人。

“林浪？”张日山四处张望都没看到人，连忙拔腿就往刚才进来的地方追，他跑快点，应该能追上吧？

“林浪！”

“林浪！”

通道中回荡着他的喊声，却迟迟无人应答。

心跌落谷底，张日山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不久前才亲吻过，林浪为什么突然要走？佛爷到底说了什么？

“啊——”太过着急、慌乱没看路，张日山脚下一绊，就要摔进积水里。

他刚要稳住身形，想起积水这么深，但他一直没听到林浪走过这片积水的声音……

张日山咬牙，遏制住自己的动作，直直的朝积水里倒下去，眼看距离积水近在咫尺——

一只手臂突然从后伸来，拉住他的手往后一带。

——万幸。

张日山狠狠闭眼，顺着力道回身紧紧抱住来人：“你没走……”

来人一动不动，像根木桩子。

张日山趴在他肩头，问道：“佛爷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是不是认真的。”

“然后呢？”张日山抬头：“你怎么说？”

“……我说不是。”

明知可能是假话，张日山的心依然不受控制的坠落谷底，抱着他不撒手：“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张日山咬着牙，紧紧地盯着他：“那你看着我，看着我再说一遍……看着我，不许看别的，不许闭眼，看着我。”

林浪终于转动眼珠，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颤了颤。

张日山紧盯着他的眼睛，没有错过这一丝变化，心中一喜，期待道：“你是认真的，是不是？”

林浪不敢看他期待的眼神，刚要转头就被他搂住脖子。

“不许看别的，”张日山逼近他：“你是认真的，是不是？”

“……不是。”林浪闭了闭眼，睁开眼看着他，甚至笑道：“我玩你的。”

张日山瞬间红了眼，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玩玩而已，我本来就风流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到佛爷家就上花楼点姑娘，我这个人呢，荤腥不忌，男女通吃。”

“长得好的我都喜欢撩一把，八爷眉清目秀，抱起来可比你软多了，你们佛爷呢，冷冰冰的一看就难上手，不像你，随便撩两下就上手了，没意思。”

“所以懂了吗？我玩你的。”

张日山胸膛起伏着，泪水滚落的一瞬间，狠狠出拳：“你混蛋！”

林浪没躲，挨了他一记，顿时嘴角就破了，那一块儿皮肤全都青紫。

然而就算如此，张日山的另一只手也还抱着他没松。

“气出够没？不够的话你再打。”林浪木然道。

张日山拽住他的衣领往下拉，迫使他低头，然后……狠狠地吻上他的唇。

林浪一怔，没想到都这样了张日山竟然还会吻他。

他回过神来立刻要躲，却被张日山紧紧地搂住脖子挣扎不开，下手重了又怕伤到了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只能竭力避开张日山的亲吻。

张日山感觉到林浪躲避自己的亲吻，满心慌乱无措，不甘心的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追逐着亲吻他，每一次都在被拒绝被躲避……绝望渐渐布满心头。

林浪突然‘嘶’了一声，他嘴唇被张日山狠狠地撕咬，破皮流血。

唇齿间满是铁锈味，张日山才清醒过来，呆愣愣的松开嘴里咬着的唇。

“张日山，我玩你的。”

林浪静静地看着他，明明被咬破嘴唇的是自己，但张日山睁开的眼睛里，却好像蓄满了疼痛。

“……那你就玩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应该在绿江，可我在绿江，多么痛彻心扉的事实

上章回复评论区一个催更的小可爱时，我说：“为啥我不码浪哥？因为我真的一码浪哥，脑子里就全是会被锁的酱酱酿酿……可我脑子里除了浪哥和小漂亮一起酿酱就没别的了啊。”

这章为啥能有？因为这只鸽子精太太真的超喜欢?评论，看着看着，哎呀，都在催更，但酿酱不能写呀，那怎么办？

今天突然灵光一闪，不可描述不能写，那我加点狗血吧……狗血一加，诶嘿！脑子里自动出现了狗血之后的超带感的画面，就、顺便搞搞张启山（是真搞不是假搞，啥，你问我这个‘搞’字是不是有灵性的那种？摊手，那我现在也布吉岛呀，早在前面章节的作话里就说过了，这篇文无纲裸奔，每一章都是现码现发热乎乎的

所以真的，评着评着，下一章就来了（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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