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有点懵,难道是嫌弃自己的汗,沾到他心爱的沙发?
很快,时樾拿了碗筷出来,看着规规矩矩坐在那儿的人,他神色微凝,终是无声叹口气,盛了碗水饺放到沈醉面前,语气温和:“吃吧。”
沈醉:“?”
看来是误会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低头闻了闻,笑眯眯感叹:“好香。”
时樾垂着眼帘,看向他。
刚出锅的饺子,还冒着热气,衬得那张脸,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他长指微颤,随后坐到他对面,沉声嗯了声,“小心烫。”
沈醉点点头,迫不及待夹起一个,一口半个。
香菇鲜肉馅儿的,皮薄馅厚,沈醉香得半眯起双眼。
他囫囵吞了,不经意抬头,却发现时樾看着自己。
嘴角微扬,看得还挺起劲儿。
沈醉不明就里,“怎么了?”
我脸上有吃的?他默默吐槽,却不敢说出口。
不知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在时樾面前装乖。
时樾只是收回视线,温声问:“好吃吗?”
两个饺子下肚,沈醉缓了过来,肚子里暖乎乎的,说话也十分动听:“赞!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
时樾抬了抬下巴,“那就多吃点。”
“好叻!”沈醉干饭第一名,快速便解决完一碗。
他看看锅里的饺子,然后,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时樾微感诧异:“不吃了?”
“想吃,但还是算了。”沈醉一脸遗憾。
他想了想又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吧?”
时樾嗯了声:“知道,现在挺火。”
沈醉:“?”
他脸微红,索性厚着脸皮没有解释,又道:“这周末,我要参加一个晚宴,上镜会显胖,所以得少吃点。”
时樾思忖片刻,道:“瘦身也要科学瘦身,不然对身体不好。我认识一位营养师,我让他为你拟定一份食谱,你遵照那个吃。”
沈醉连忙摆手:“其实不用麻烦……”
时樾笑道:“不会。”
沈醉低下头,“那……好吧。”
他默默地想,营养师的食谱,应该很难吃、很寡淡吧。
但时樾好像很想帮忙的样子,沈醉只得先应下来。
毕竟,之后自己怎么吃,他也不知道。
时樾只一眼,就能看出他打什么算盘,此时也不动声色,含笑着吃完最后一个饺子。
他刚落筷,沈醉便积极地开始收碗筷,嘴里念叨道:“你做饭,我洗碗。”
时樾扶额一笑:“不用,有洗碗机。”
沈醉动作一顿,“……那我收碗。”
时樾拿他没办法,两人一起将碗筷收到厨房,放进来洗碗机。
饺子也吃了,碗也被洗碗机解决了,沈醉便准备告辞。
时樾却突然问道:“去参加晚宴的服装准备好了吗?”
沈醉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忙道:“公司在帮忙准备。”
其实他也正为这事儿苦恼,根据以往的经验,公司准备的服装……简直一言难尽。
他从前还会乖乖地穿,但这次……
他也想过穿自己的私服,但他不热衷、也没钱买能撑得起场子的名牌服装。
沈醉感叹:自己可能是娱乐圈最穷的明星吧。
时樾又道:“我认识一位老裁缝,可以定制服装,紧急制作的话,应该来得及。”
沈醉抬起头,惊喜道:“那就太好了,我明日就去瞧瞧,你给我一个地址。”
时樾不知从哪变出来一罐牛奶,递给他:“低脂的,睡前喝,睡眠好。”
沈醉怔愣了一会儿,才接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明天我没事,可以和你一起。”时樾又问,“早上九点能起来吗?”
沈醉不大好意思麻烦他,忙道:“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时樾:“我明天正好没事,想去见见那位裁缝,所以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沈醉有些为难。
从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所以他也有点懵,不知该如何回绝。
而且,他好像并不太想回绝。
于是,他就这么稀里糊涂被送了出去,又在时樾的眼皮子下,按了密码。
这次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入。
滴——
好险,门终于开了。
沈醉推开门,对邻居说了再见。
时樾露出一贯的笑容,“早点睡,牛奶记得喝。”
沈醉嗯了声,关上了门。
明明从海棠溪出来,他心情很不好的。
但蹭了顿饺子,心情就……好了不少。
从前他就知道,吃美食能让自己没那么难受。
但很显然,这顿饺子明显效果加倍。
不对……是饺子加牛奶。
沈醉坐在沙发上,拿过一旁的牛奶,放在灯光下仔细瞧,不大不小的一罐,透明的奶瓶,微微一晃,白生生的液体荡漾,在瓶壁上清浅的痕迹。
沈醉乐此不疲,玩了好一会儿,又郑重其事地打开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光了。
说来,他并没有喝牛奶的习惯。
在孤儿院没有,之后被沈育林一家收养,也喝不起牛奶,那时小沈醉还在京市念书,前桌是个小胖墩,每天早晨被妈妈送进教室,嘴里总是叼着一瓶纯牛奶。
沈育林有时忙起来不在家,徐梦茹怀孕后更是看他不顺眼,自然不会给他准备早餐。
小沈醉便自己爬起来,背起小书包,穿过城中村忙碌、麻木的人潮去学校。
所以,当小沈醉看到小胖墩的牛奶,总会舔舔嘴唇想:那牛奶是什么味道?甜不甜。
之后的之后,他自己买了一瓶,喝了一口就嫌弃地扔掉了。
原来,纯牛奶并不甜。
嗜甜如命的沈醉便将纯牛奶打入冷宫,还做起昏庸连坐的帝王,从此不爱任何奶制品。
但时樾的这瓶牛奶,奶香味十足,有着淡淡的甜味。
沈醉喝完觉得心也甜滋滋的。
他又想到时樾说喝了牛奶睡眠好,但他担心睡眠太好,九点起不来,便调了好几个闹钟。
人一紧张,就容易大脑兴奋。越兴奋越睡不到,最后他成功失眠。
沈醉睡眼朦胧:“?”
说好的睡眠好呢?
直到凌晨四点多,他才迷迷糊糊睡去,最后又被闹钟狂轰滥炸,在八点五十起了床。
快速洗漱一番,九点整,他跑到邻居门口,缓了缓气息,才敲了两下门。
时樾打开门,皆是一怔。
两人都是一身黑,只沈醉多了个帽子,看起来有点像情侣……不是,兄弟装。
“还挺准时。”时樾低头看了下手表,温声道。
沈醉:“那是!”
与不熟悉的人相处,沈醉秉承的原则是谦虚,但在熟悉的人面前,沈醉的原则就是——谦虚是什么,不需要!
比如说现在,他微微扬起下巴,嘴唇微撅着,语气还挺得意。
沈醉也想不通,明明两人没见几次面,自己怎么就将时樾划分为熟悉人的行列。
时樾见他这幅模样,好像也毫不介意,笑着关了门。
随后,递给沈醉一个纸袋。
沈醉不明就里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个鸡蛋可颂和牛奶。
袋子表面,还是温热的。
显然刚做好不久。
沈醉眨眨眼,掀起眼皮看他。
时樾:“我多做了一个。”
“哦……谢谢。”沈醉低着头,感叹邻居真是个好人,他都觉得自己无以为报了。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沈醉已经快速解决完可颂,此时正叼着那瓶牛奶,跟在时樾身后。
直到他看见时樾的车,愣了愣,漂亮的眼睛瞪着打趣:“我……这不会是抱上大腿了吧?”
时樾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被他逗笑了,解释道:“车是朋友的,借我开开。”
沈醉哦了声,“那房子里的画,也是你朋友的?”
那画可不比这辆车便宜。
时樾顿了顿,笑回:“那房子也是我朋友的,他……出国了。”
“原来那房子不是你的?”沈醉坐上了副驾,恍然大悟,“我就说,我搬进来的时候,房东说旁边住的是一对小夫妻,我还以为……”
所以,他昨晚还在想,这位邻居是不是成家了?那他的妻子怎么不在?他怎么一个人回了国?
昨晚沈醉的失眠时间,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其中的一项。
时樾坐上车,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又在发呆,便提醒道:“安全带。”
沈醉嗳了声,连忙拉过安全带系上。
时樾启动车子,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开车出库,漫不经心问道:“你以为什么,以为我结婚了?”
沈醉猛吸一口牛奶,奶香味和甜味充斥整个口腔,他连忙吞了,倒是诚实:“……是的。”
时樾沉沉一笑,又问:“你觉得……我适合结婚?”
沈醉:“?”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怪怪的。
但他又想,可能人家只是闲着无聊,随口一问。
沈醉便也就随口一答,他掰着手指道:“挺适合啊!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长得帅,性格好,厨艺一流,做你的妻子一定很幸福。”
说完,还朝他点了个赞,增加夸夸的真实性。
时樾哦了声,意味深长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不错。”
沈醉:“……是的。”
时樾又道:“我记住了。”
沈醉:“?”
您记住什么了?
但他没有问,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便抵达了目的地。
京市是藏龙卧虎最多的福祉之地,沈醉下车,呆住。
脚下的青石板,彰显着时间的痕迹,前方的院子,明明处处透着低调,却在细节中显出庄重与尊崇。
比如门前那两座巍峨的雄狮,匾额上龙飞凤舞书写京绣坊。
沈醉也才意识到,他忘记给时樾传达一个致命信号——
他真的很穷……
时樾下车,走到他身旁,见他愣在原地,便提醒道:“进去吧。”
沈醉没动,那白净的脸泛红,脸色似有难言之隐。
他在内心挣扎再挣扎,终于开口道:“时樾……”
刚刚他们并排而立,现在听他说话,时樾便转了身,距离一下拉得很近。
时樾比他高了半个头,此时垂目看他。
沈醉越发觉得窘迫,终于眼睛一闭,快速道:“昨天我忘了问,这里的定制会不会很贵?我也忘了说,虽然我是个小明星,但其实我……并不算宽裕。”
说完,耳朵尖都红了。
沈醉只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凝结了。
他好像犯了错,听候发落的士兵,只等时将军宣判死刑。
终于,旁边的人有了动静。
时樾摸了摸鼻尖,望着眼前局促不安的沈醉,眸色渐深。
直到……比海水还深沉,他缓缓笑出声,声音低沉又好听,“我可能也忘了说,我其实欠了很多债……”
沈醉一脸震惊,抬头看他,表情有点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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