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戏的确很好看。

耳室的角落里蹲着一只干瘪的死猫，身上死皮掉得精光，嘴巴张开露出一排獠牙，眼神直勾勾看胖子方向。

于是，胖子被吓了个正着，好奇打手电照去的吴邪也不例外，喜获惊吓二重奏‘大礼包’。

“吴邪你怕死猫？”张海凝眼里一抹惊讶划过，这小少爷可是吓得不轻。

吴邪惊魂未定点头：“小时候家里人吊死过偷鱼的野猫，那时候我在树下玩，刚好一具猫尸的头掉我手里，从那以后心里有阴影。”

胖子直骂墓主人缺德，一脚把猫尸踢开，点上蜡烛，走回棺材边。

张海凝和吴邪却有些疑惑，就这件事于一旁小声议论起来，这墓主人非常奇特，大家以为的常理在这儿统统颠覆，到了主墓室肯定有更多幺蛾子。

他们俩说话间，张起灵已经破解了机关，棺材盖喀嚓弹起来，一股黑水瞬间涌出来，张海凝一闻腥臭二话不说挪步拉开距离，皱起眉头听胖子大叫一声：“这么多粽子啊！”

张海凝斜一眼胖子这个勇士，等到味儿散得差不多了才凑近围观，棺材里全是黑水，水雾缭绕，隐约能看见里头许多尸体已经蜡化成巨大的尸块团。

别说，这画面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这合葬棺怎么这么恶心？”吴邪替她吐槽出声，问题一出，就引发了和胖子的讨论，话语间提到一嘴长白山。

张海凝调侃道：“听你这话，胖子你还爬过长白山咯？”

距她上回去长白山，都过去二十几年了，可以说几乎和吴邪的年龄持平，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山里的祖宅有没有什么变化。

“那可不，胖爷我也有一颗爱好旅游的心呐！”胖子边说边就商量起以后组团去长白山赏风景的事。

“少扯别的，你继续说这养尸棺是个什么名堂。”吴邪赶紧扯回话题，长白山美景已经没办法比这棺材更让他想听个明白了。

尽管养尸棺里的景象有些骇人，开了棺肯定不可能轻易罢手，胖子挠了挠头：“看这些人这么可怜，我看要不我们去隔壁拿几个罐子来把这些水都舀出去，棺中积水是最不吉利的。”

吴邪缓了缓心情，笑道：“我说胖子，你给我安分点，待会儿到了冥殿有的是明器让你拿。”

“你他娘的你胖爷我是这种人吗！”

他俩说着就要找能出去需要的工具，这厢看了尸块好久的张起灵突然吸了口凉气。

看他这神情，张海凝后知后觉一愣，目光紧锁那团尸块，这东西有问题。

张起灵眉头紧皱静站了五分多钟，死死盯着棺材，专注的神情都快把吴邪吓死了，他打断了沉默说：“这里面，其实只有一个人。”

张海凝回了神，点头道：“棺材里其实是一个长着十二只手脚的畸形。”

“我的姥姥，这东西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只虫子！”

吴邪轻瞥吐槽的胖子，说道：“按道理来讲，这么严重的畸形，简直就是一个妖孽，刚生下来的时候必然会被父母弄死，绝对没有机会养这么大。”

张起灵淡淡说：“凡事无绝对。”

接收到吴邪的好奇视线，张海凝出乎他意料地再次对张起灵的话点头表示赞同：“我以前看过本古籍，上面有这东西的记载，你们都是知道的，长白山自清朝起就对外封锁，里面隐藏不少秘辛，这东西就是其中之一。”

可不好这么研究了，还是得舀了水能看更真切些，胖子眼尖发现尸块下面似乎有块石头板，正好一起弄出来瞧瞧，总会有点意外发现。

张海凝想着，只让吴邪和胖子去甬道对面的耳室挑几个舀水的工具，似乎不大道德，于是陪两人走了一程。

拿起瓷碗，余光将瓷碗上的图案收入眼底，张海凝顿了下动作，因为这些瓷碗上的花纹居然很像是在叙事。

吴邪同样注意到碗上所绘，心里想法飞快，干脆拿着碗认真琢磨。

胖子奇怪道：“挑个罐子有这么难吗？别挑了，随便找个称手的就行了。”

此时更重要的是搞定楠木棺里的东西，张海凝便不看了，拿着两只碗回到那边，将手里一只递给张起灵，两人立时忙活起来。

片刻，胖子走回来，身后却没有吴邪的身影，“吴邪人呢？还在研究？”张海凝对这小家伙的爱钻研精神深感佩服。

“搁对面呢，就这么几步路，没事儿。”

他们三人合力之下很快将黑水舀尽，这一看就让胖子傻了：“居然是具女尸……”

张海凝扫了眼女尸的肚子，简直就是个巨大的肉球：“看这样，像是怀着孕被药死的。”

“把尸体抬出来。”张起灵指了指底下的石板，那是压棺石。

他想了个办法，脱下自己的衣服，胖子照做，顺道借走了张海凝身上不甚合身的外套，一番折腾下来，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张起灵和胖子观察女尸身上有无线索，没帮上什么忙的张海凝懒得参与，便转头去瞧压棺石，这东西设计得很好，即便墓室的气闭结构被破坏，棺材都不会浮起来。

张海凝抬手敲了敲压棺石，底下声音格外不凝实，也就是说——“压棺石下面应该有路，这可不是好事。”

张起灵闻声回头，对她道：“去看看吴邪那边。”

压棺石底下多出条路，意味着养气藏尸的灵穴极易变成败穴，影响到整个风水，稍有不慎，墓室里的人都会遇上大麻烦。

这时候，属于张家同族的默契就出来了，他们接受的训练远多于常人百倍，在墓里的反应能力极快，一个眼神便能懂得彼此的想法。

既然有盗洞，关键时刻没准还能起到保命作用。

胖子同时有点担心此时落了单的吴邪，到底是北派出身，风水造诣虽然不高，该有的判断绝对不弱。

“一会儿汇合。”张海凝活动了下有点酥麻的左手，基本行动力勉强保证，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正是因为这一决定，接下来发生的事没怎么让他们几人感到无措，不过有些意外罢了。

就在张海凝刚刚迈出耳室，身后的机关巧合地发动，墙上的门逐渐消失不见，变回了一堵墙。

胖子：“……”

张家两位倒是淡定如常，门里的继续摸索压棺石秘密，门外的抿了抿唇，转身走进墙壁对着的耳室。

吴邪蹲在地上，捧着个八角瓶子仔细端详，好似有了什么发现，连呼吸都急促许多。

“有发现吗？”带着暖意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回头看，原来是本该在隔壁耳室的张海凝。

见吴邪愣了愣，张海凝解释道：“那边发现了点情况，机关又发动了。”

听了这话，吴邪立时明白，眺望一下对面的汉白玉砖墙，慌乱的心瞬时变得安定，相比机关发动，没什么能比他一个人呆在墓室里更能让他感到害怕。

现在不是还有张海凝陪着他吗？

想到这里，吴邪举起手里的八角瓶，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张海凝：“刚才我留意到这些瓷器上的花纹意在叙事，和三叔考古队进来那次情况很像，我想这些瓷器上应该记录了重要信息，否则他们不会刻意去看。”

“之前拿起瓷碗，上面的图案也给我类似的感觉，但没细看。”

张海凝落下话音，示意吴邪继续说他的想法。

“瓷器上的画都是在讲一群人修建一个土木工程，瓷器的摆放顺序就是工程进展顺序，根据这些描述，这个工程的浩大程度几乎已经和故宫差不多了，但是上面的结构完全不是中原的风格。”

吴邪摇了摇头，实在想不出那个时候的中国哪里还有这么大的建筑。

这工程规模宏大，即便放眼世界也是能够震惊的存在。

“这八角瓶是最后一个图案所在，绘了扇巨门，往后就没了，应该还有更多的东西记录在别的瓷器上。”

两人同时想到甬道尽头左边那扇门，配殿里没准会有什么新发现。

商量好后来去向，走出耳室的门，张海凝忽然停下脚步，细细听了几秒，无声向吴邪指了指水声作响的耳室泉眼，似乎有什么要从里面爬出来。

吴邪心知她听到了点动静，驻足时心跳得和打雷一样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静静看着耳室里的泉眼。

两人不约而同退后一段距离，给自己留足后路。

水哗哗响了会儿，一只巨大的海猴子从泉眼里露头，狰狞的脸满是鳞片，眼神一抬，毫不掩饰的凶意紧锁住脸上爬满惊慌的吴邪。

“吴邪，跑！”

张海凝喝道，脚尖轻点三只叠放在最上面翘起一头的箭簇，寂静的氛围里箭声格外明显，那三支箭竟飞起来，她一个旋腿踢出，唰一声，箭簇就穿透了海猴子的肩膀。

海猴子吃痛怒吼，发出能让胆小的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做完这一举动，张海凝立刻转身左撤，跑到绊倒的吴邪旁边一把拉起人，身后海猴子气吼吼地追了过来，行动迟缓，借着机会，两人先后转进左边玉门里。

门被他俩关上，底端的自动门栓就弹了上来彻底无法打开，海猴子在外面又是大叫又是撞门，不甘撞了半天便想着从门缝钻进来，吴邪心头火起，对准门缝一梭镖，那家伙再吃痛惨叫跳开了。

张海凝扫一眼地上几块碎石头，以耳力锁定海猴子位置，捡起石头丢向门缝，恰好的力度使得石子弹了一下打到门外某处。

惨叫声随后三起又落下，安静了好一会儿，外面才听不见任何声响了，过去十余分钟，张海凝摆了摆手，表示海猴子已经走远。

危机解除，两人打起灯观察一下周围，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中间为张海凝说过的大水池子，水池中间浮着一个大盆一样的棺椁。

吴邪手电一照水面，水下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头，估摸不透究竟有多深。

是墓室里的左配殿。

吴邪忍了忍身上痒意，开始研究墓室，一个明朝时期墓葬居然会有战国时期的盆棺，又出土了鲁王宫也有的蛇眉铜鱼，看似非常巧合。

张海凝低头去看小粽子呆过的瓷罐，上面画着几个穿明朝官服的人，站在一座山上，像是视察下方的工程，“吴邪，过来看眼这个。”

吴邪快步绕过水池走回来，望着瓷罐上图案想了几秒，一个名字跳进大脑：

“汪藏海。”

作者有话要说：甩个更新就跑——